“原来你也是会累的嘛。”
选手室内的一隅,在她背对着门板松口气的时候,手捧着《中国诗选》的文艺美少年分神看了她一眼。
“诗选?”戎兰开露出一脸嫌恶。“你怎么看那么娘娘腔的东西啊?”
“娘娘腔?”尉廷宇推了推眼镜,白净文雅的俊颜上不见恼色,不冷不热的应了她一句。“你可以称它为文化,那刚好是你最缺乏的东西。”
“怎样?”摆出拳击手的架势,戎兰开挑衅。“想打架吗?”
对于她的人来疯,继续看书的尉廷不冷不热的扫了她一眼,俊颜透着无趣,只回了一句:“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只有野蛮人才动不动就想打来打去。”
“你!”戎兰开被激到,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揍人。
“学姊!”几个换好衣服、刚从更衣间出来的学妹大惊,纷纷拦下她,同时也保住尉廷字这文弱书生的学长。
圣雅学园中,如果戎兰开的偶像地位是英勇女将军的存在,那斯文俊逸的尉廷宇就是玉树临风、文弱美书生的代表,他用白马王子的形象,同样掳获一干迷妹们的芳心。
两者之间的迷恋心态大不相同,女将军是被用来崇拜、是力量的代表,让人想臣服,接受她的保护。
可是美书生却完全相反,那文弱净白的模样,极容易激起少女内心深处的母性光辉,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挺身保护他,就像现在这样,几个学妹尖叫着,想也不想的挺身而出,拦的拦、护的护,就怕女将军打残了美书生。
“放开我,我容忍他很久了,从他高一转来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我今天一定要揍他!”戎兰开试着要突破重围。
“学姊,等会儿就要比赛了,你不想因为打架的关系被禁赛吧?”学妹一号力劝。
“打架?”戎兰开不接受这形容词。“要两个人对打才叫打架,跟这只弱鸡,只有我打他的分,哪来的打架?”
“打人更不对啊,禁赛会被禁更久。”学妹二号加人劝阻的行列。“这是学姊在学校的最后一场比赛了,难道学姊想错过夺冠的机会吗?”
学妹二号力劝的同时,护在尉廷宇身前的学妹三号也乘机小声劝着:“学长,你就不要再刺激兰开学姊了。”
“‘拿奖杯’跟‘打他一顿’?”这当中的天秤,戎兰开想都不用想。“那当然是打他一顿比较重要。”
“喏,她就是这样不受教的人,我刺不刺激她并不影响她的弱智。”尉廷宇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仍是用不温不火的语气吐槽。
“谢、廷、宇!”某暴走女泰山眼看就要扑了过去。
“学姊!小恭学姊!”几个学妹同时大喊。“你不要再画图了,快点来灭火啦!”
桌案前,有个人正为了毕业纪念册的设计图在埋头苦干,因为太专心,浑然不觉选手室内的小小暴动,还是拦着戎兰开的一个学妹过来拉她,她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啊?”抓着画笔的可人儿看着戎兰开,再看看一派安适的尉廷宇,甜美的娇颜满是茫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就只差没打一个问号了。
被推出来救火的人还不知道要救什么火,但那明显状况外的表情、以及那俏颜上第无数次不慎沾染上的污渍,却在瞬间消洱了空气中的战火。
“小恭。”戎兰开叹气,示意学妹放手,无奈的往放置面纸的桌台边走去。
“过来。”尉廷宇直接叫人,在戎兰开抽面纸的时候,把那个小迷糊蛋给叫了过来,直接用手抹去她面颊上沾到的脏污。
“喂。”抽了面纸回来的人当然不满,一把将他面前的可人儿给抢了过来。
“别这样。”置身炮火中心的人仍是一头雾水,但直觉劝架,拿过戎兰开手中的面纸,帮尉廷宇擦拭留在手指上的脏污。
“跟小恭多学学,没必要……是说对象是你,也不可能做到慧质兰心的地步,但好歹也有点女孩子样,温柔一点。”尉廷字眼也不抬的说着。
没有明指,但在场的都知道他在说谁。
“多谢提醒。” 戎兰开哼他。“鉴别于有担当的男人越来越少,本小姐只好义无反顾的走上英雄路线……没办法,娘娘腔的温柔角色得留给你呀。”
“兰开。”置身火线当中的娄显恭微皱起了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好友,软言道。“别这样说话,太刻薄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尉廷宇凉凉的扇风点火。“反正也 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小宇,你也是。”软柔的指责瞬间转了向。
“听到没?”戎兰开豪气万千的插腰、仰天长笑。“你也是啊,哈哈哈。”
尉廷字嫌她无聊,懒得理会,火爆的气氛就这样消失于无形之中,配合着戎兰开的哈哈大笑声,还颇有几分欢乐的意味。
对比这前后的差距,几位学妹只能对灭火人投以崇拜的目光——
小恭学姊真是太厉害了!
“喂喂,小恭,你真的要留下来看比赛吗?”准备换上道服的戎兰开忍不住问了声。
“那是当然的。”娄显恭甜笑道。“今天的比赛,因为有日本代表,可以说是国际性的,也是你高中最后又最盛大的一场比赛,我怎么可以缺席?”
“可是我记得,那位传说中的学长不是要回来了吗?”
“就是今天。”看书中的文艺美少年忽然从天外冒出一句注解。
“什么传说?”这字眼让娄显恭迷惑。
“我进圣雅时,刚好是阎冠府毕业那年的事,听来的事当然是传说。”戎兰开拿着道服躲进更衣室当中。
“我高一才转进来,也听了不少。”一心二用,尉廷宇不吝分享他的经验。
“都说了什么?”娄显恭好奇了。
“就那位资优生啊,能力多强啊、脾气多怪啊,还拒绝进学生会这一类的事。”其实戎兰开井没怎么放在心上。
“冠府他哪有脾气怪?”娄显恭失笑。“拒绝进学生会,是因为他觉得该避嫌,想让学生会跟校方都独立运作,其实他本人很温柔,是个个性体贴的人。”
闻言,戎兰开表情古怪。“奇怪了,你讲的学长,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有吗?”娄显恭傻愣愣的看着她,不觉得哪里不一样。
“至少亲切这点完全不符。”尉廷宇指出不一致的地方。“听说学长对人还挺冷淡的,是那种对人虽然客气,可是并不怎么跟人交往的人。”
“胡说,冠府他哪有冷淡。”失笑,娄显恭对传言感到有趣。“他那人啊,既温和又亲切,对人对事都很体贴细心……说起来,小宇跟他很像耶,样子都很斯文,头脑聪明,个性又温和亲切……”
“拜托,小宇那是娘娘腔好不好?”戎兰开的注意力被转移开,表情满是不以为然。“更何况大家只是被他柔弱的外表给骗了,封他什么文艺美少年,拜托,这些人都瞎了眼了,他的样子都是唬人的,看起来好像亲切,但其实嘴巴之毒、心眼之坏,可没几个能相比。”
“ 好说。” 尉廷宇不温不火的接下这一记。“要论嘴巴之毒、心眼之坏,您大小姐认了第二,可就没人敢认第一,小弟还略逊好几筹。”
“你听,你听他说话的德行!小恭,这不是我爱说,那些把他当偶像的人,真是瞎了眼了,根本就没摸清他的底细嘛。”不好把他人的性向说得太明白,戎兰开只能含蓄的说着只有他们三人才懂的话语。
“你的底细人尽皆知,又比我强到哪儿去?”合上书,尉廷字对着门板说道。“男人婆的等级要划分成一到十,你就算到了十的程度,个性像男人,说话像男人,想法像男人,又如何?再怎么像男人,但终究还是个女人,这就是男人婆三个字的真义,那些迷恋你的女孩子连性别都分不清,问题不是更大?又何止是瞎了眼?”
穿好道服的人冲出来的架势,几乎是破门而出,狞笑道:“你这娘娘腔,一张嘴倒是厉害。”
“好说好说。”斯文人露着美其名为斯文、但其实很讽刺人的笑。
“别以为你能激怒我,我是不会跟好姊妹计较的。”要嘲笑大家一起来,只是她露出来的笑容,是一种很可怕的笑法。
“我怎么会想激怒好兄弟呢?你可是我的好兄弟呢。” 因为清俊儒雅的相貌,这头被喻为文艺美少年的笑容就好看许多。
“别闹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干么一见面就斗嘴啊?!”直当他们在开玩笑,娄显恭制止他们大眼对小眼。“特别是兰开,等会儿要上场比赛的人了,学妹们都在外边等你这个主将了,收点心。”
没错,这是重点,很重要的重点!
收心,她该收心了。
戎兰开闭上眼,明显的做了几个深呼吸,静下心神……
尉廷宇本就不是好战之人,跟着停战后直接略过她,朝娄显恭问道:“真的要留下来看比赛?”
“那当然,刚刚我不就说了?”
“可是你跟学长分别了六年,之前听你说过,你们就住在隔壁、感情很好,你从小受他的照顾,现在他要回来了,难道你不想去接他吗?”
其实……这问题,娄显恭自己也困惑。“我也不知道。”
没错,她还记得以前的事,记得小学时候,自己跟阎冠府的感情有多亲密。
但老实说,很多感觉,已经随着他四年留学的时间淡去。
就像是他刚去时,他们电话热线天天不断,但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慢慢的变成三两天,再慢慢的……变成了一、两个礼拜一次,再然后……就一、两个月到三、四个月才通话一次。
至于见面,他读大学的头两年寒暑假,不是他飞回来,就是她飞去玩,但从他大三后,随着通电话次数的减少,他没再回来过,而她也升国三了,建立起自己的交友圈跟生活模式,也没再飞去找他,从那时起,他们两人除了偶尔通通电话,也就没再见过面了。
再之后,他毕了业,但是在他回国前夕,美国那边的公司好像出什么问题,他受命紧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