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从后视镜中看到怪物们的越野车在紧追而来。她一脚踏下去,将油门踏到底,车子发出轰鸣声,像离弦的箭,朝城乡结合部的腹地急急驶去。
怪物们拼命地追赶,朝伍子荣他们端枪狂射。
张雨叫伍子荣握住方向盘。
伍子荣问:“你想干嘛?”
“别问这么多,你照办就是。”
子弹像雨点一般击破后挡玻璃,射得伍子荣跟张雨抬不起头。张雨将方向盘猛烈一转,车子冲上一条柏油的乡间公路,暂避了怪物们的枪林弹雨。
她急道:“你握住方向盘,一直朝前开,其它你就别管了。”说着翻身到后座上,从腰间拿出一支五厘米长、直径一厘米大的火箭筒。她按了一下红色按钮,嗖地一声变成一只常规火箭筒。她用火箭筒撞掉被怪物们用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后挡玻璃,朝追过来的怪物的越野车,发射了一枚炮弹,嗖地一声,炮弹拖着一尾长长的烟朝怪物的野越车击去,随着一声巨响,炸开了一片耀眼的火花。
张雨击毙完怪物,朝伍子荣说:“喂,把车停下。”
伍子荣慌忙停下车问:“怎么回事?”说着回头一看,远处有一团火花在熊熊燃烧。伍子荣说:“你杀了他们。”
张雨把火箭筒发射器变回原来的形状,别到腰间的武器腰带里,冷冷地说:“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们。”
伍子荣听完张雨的话,愣怔地望着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满脑子响起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们的声音。它不光是张雨一个人在他的脑子里说,而是全世界的人都在这样朝他说。
他冷冷地问:“现在怎么办?”
张雨还处在怒火中,没好气地回道:“你就只会问现在怎么办。”
远远跟踪他们的陆清看到这些,把车停在路边,人趴在车里用望远镜朝伍子荣他们这边望得心惊肉跳地说:“真他妈的带劲。这妞是什么来头,他妈的真厉害。”
张雨叫伍子荣坐回副驾驶座上,然后她给当地派出所报了警,把车开到树阴底下等警察来收拾残局。二十多分钟后,警察来了。他们详细调查后,便请张雨跟伍子荣开车到派出所协助调查。张雨跟伍子荣的口供一致说是在吃饭时,莫明其妙就遭到这伙怪物的追杀,其它的事情他们俩缄默不语。
警方立案后,他们俩便从派出所出来。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张雨将车开到一家汽车修理店修理,与汽车修理店约定明天上午十点派人来取车,然后带着伍子荣乘上出租车回家去。
车窗外的世界又一次迎来夜幕的降临。伍子荣还在噩梦中,但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噩梦般的生活,不再是恐慌,而是还在危机四伏中拼杀。
第十二章
陆清把这些情况立即向李胜志汇报了,并且发去图像资料。
李胜志坐在办公桌的大班椅里,面对这一系列的错综复杂的突发事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指示陆清继续跟踪张雨。李胜志拿起秘密手机,叫来一个手下,把张雨跟伍子荣在湘菜山庄发生的事情交给他马上派人去调查。
李胜志大骂道:“我叫你们去保护子荣,你们人跑哪去了。”
手下说:“他们已经向来汇报过,当时他们见张雨跟带着伍先生进了贵宾包厢,以为吃一顿饭的时间不会出什么事情,他们便到下客楼去用餐了。后来当他们发现打斗时,张雨已经带着伍先生开车跑了,那些怪物们也追去,他们也追了一程,但最终没能追上。”
李胜志等手下退去后,他起身走到供奉着伍兴灵相和灵位的神龛前,点燃三炷香,拜了三拜,然后将三炷香插入香炉里。他说:“伍先生,请保佑我和子荣早日惩治真凶,替你报仇雪恨。”正说着,忽然,一阵阴风刮来,李胜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时有人在敲门。他离开神龛走回办公桌里坐下,然后说:“请进!”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说:“李先生,我们找到了王明成。”
“他人在哪?”李胜志问。
“我们把他关在后山护林房里。你现在要不要去看一看?”
李胜志腾地站了起来,挥手道:“走。”
半个多小时候后,李胜志和张成文一块带着保镖驱车来到后山护林房。有三个手下在看着大门,他们见李胜志和张成文走来,便恭敬地喊道:“李先生、张老板,人在里面。”一个手下说着打开门,里面一片昏暗的光线。王明成正躺在地上,浑身被五花大绑地绑着,满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王明成一见到李胜志的出现,忙求道:“李总管饶命啊。我王明成不是人,我做了对不起伍先生的事啊,我不是人啊!”
李胜志走过去,冷冷地蹲下身子,冲着他说:“是谁指示你干的?”
王明成哭道:“是伍小姐指示我干的。这一切都是她和郭世伟在背后策划的阴谋。”
一个手下搬来两把椅子,李胜和张成文坐到王明成的面前,然后屏退手下。
李胜志继续问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说清楚,否则我要了你的脑袋。”
王明成把他知道的全向李胜志说了出来。他说在一年前他到澳门赌博,欠了金龙会三百万高利贷。在他走投无路时,当时碰巧伍祖蓉的丈夫郭世伟也在澳门,是郭替他还了高利贷,他才能从澳门活着回来。他一时又没有钱去还他,郭也没有逼他还钱,还时常暗地里请他到澳门赌几把,对他出手阔绰。一来二往,他也就对郭有了感恩的心理。
王明成说:“后来在子荣回家那天,他忽然给我打来手机,指示我把车开到明珠路他指定的路段。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哭道:“李总管,我真的不是人啊,可我要是知道那个狗娘养的要害伍太太,我是绝对不会把车开到那里的。求你一定要相信我呀,我真的不知道啊。”又说:“伍先生对我有恩,我这一辈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害他的太太呢。李总管求你相信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没有撒谎,要是我有半句假话,走到街上被乱刀砍死。”又说:“李总管,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王明成今后做牛做马也会感激你的。你和我在伍家共事这么多年,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就高抬贵手饶我这一回吧。李哥你就饶我这一回吧。李哥求你啦。”王明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饶着。
李胜志腾地站起来,冲过去蹲下身子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你还有脸提起伍先生对你有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说完愤恨地站了起来。“说,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王明成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全说了。”
张成文起身,幽幽地吐出一口烟,说:“咱们走吧。”
李胜志冷冷地朝王明成哼了一声,便和张成文一块走出了大门。
一个手下上前问道:“李先生,怎么办?”
李胜志望了望对面的青山,冷冷地吐出一句:“做了他。”
张雨跟伍子荣回到伍府后,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通了伍祖蓉的手机,将今天下午发生的意外情况向她汇报了。
伍祖蓉回答:“我们的人赶到湘菜山庄时,你们已经不再了。”
“那他们到底是谁派的?”
“这个,我会派人去查,你目前一定要保护好他,他还不能出意外。”
“这个很难说。”
“我会暗中派人多加保护你们。”
“对了,请你帮我去查一下陈炳文在南乡的情妇小曼的情况。”
“这个我呆会儿给你发去。”
张雨想他妈的这女人真是一个混蛋,什么事情都事先知道,还要让她带着伍子荣去逗圈子。有些人真是可笑而又卑鄙的动物,伍祖蓉就是。要不是组织上派给她这个任务,她肯定早就不干了。
通完话,张雨脱得赤条条地走进浴室里,躺进浴缸里闭上疲惫的眼睛。耳朵里在闭目怡神的当儿,飘进了悠扬的笛音。曲调凄婉如泣,悠悠远远的像从梦里飘来。这声音又带她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宁静的山村,那青山绿水间的田间地头,时常能听到父亲在闲暇里吹起的笛声,那么的动听,那么的令人魂牵梦绕。她从浴缸里走出来,披上浴衣,顺着那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在二楼的大厅阳台上,她站住了。那笛声是从楼下花园里传来的,一个披着明亮灯光的老男人坐在大理石凳上,独自己一人,如痴如醉地吹着。她认得他,他是伍府的总管李胜志。李胜志在她的眼里是一个很低调的伍家总管,他的办公室在伍府左边伍府工作人员的办公楼里。她从来没有去过,因为她认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必要联系。
她愣愣地望着李胜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忽明忽暗,她看不真切。有几个佣人在花园里悠闲地散步。他们真清闲,仿佛是一个不真实的幻景,是虚无中的海市蜃楼,可他们毕竟是真实的存在。他们在享受着这一切时光里的清闲和欢笑。这个雇主家的悲剧离他们像是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只有李胜志那如泣如诉的凄婉曲调,在诉说着这座豪宅里的悲剧。这是人的麻木还是人的自我解脱,此时的张雨又一次陷入了世界观的迷惘中。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是这么的虚无,但又却实是不可思议般地存在着。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真正的自己;而这个自己,她觉得太过于虚无,她真想毁灭她,可她又没有那份勇气。有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存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这方面的思考能力了。她的心麻木了,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她知道这种麻木的灵魂在她的心里存在了许久许久,像长满了霉菌正在发出阵阵酸楚的恶臭。
“喂,喂,张雨。”张雨忽然听见伍子荣在喊她,而且还是叫她的名字,这是伍子荣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忙回头一看,伍子荣正站在她的后面。
她说:“你吓了我一跳。”
“你在干嘛,叫了你好几声了。”伍子荣说:“想什么呢。”
张雨指了指花园里的李胜志,说:“他的笛子吹得真好。”
伍子荣探头望了望,说:“挺伤感的。”
张雨望着下面的李胜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