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朦 1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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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朦 1093-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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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张皇失措。我们站了一会儿,何书 桓推了一张椅子到我面前来,有点生硬的说:“坐吗?”我不置可否的坐了下去,觉得需要 解释一下,于是我说:“在街上碰到你母亲,她拉我来看看你。”我的口气出乎我自己意料之外的生疏和客气。
“哦,是吗?”他说,脸上浮起一阵不豫之色,大概恨他母亲多管闲事吧!说完这两个 字,他就不再开口了,我也无话可说,僵持了一阵,我觉得空气是那样凝肃,何书桓又那样 冷冰冰,不禁暗鞍懊悔不该来这一趟。又待了一会儿,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说:“我要回去了!”讲完这句话,我觉得非常委屈,禁不住声音有点发颤,我迅速的转开 头,因为眼泪已经冲进我的眼眶里了。我伸手去开门,可是,何书桓把我伸出一半的手接住 了,他轻轻的把我拉回来,低声说:“依萍,坐下!”他的话对我有莫大的支配力量,我又 身不由己的坐了下去。于是,他往地下一跪,把头埋在我的膝上了。我控制不住,眼泪涌了 出来,于是,我断续的,困难的,艰涩的说了一大篇话:“书桓,你不知道……我们刚到台 湾的时候,大家住在一起,我有爸爸,也有妈妈。后来,雪姨谗言中伤,妈妈怯懦柔顺,我 们被赶了出来,在你看到的那两间小房子里,靠每月八百元的生活费度日。我每个月到‘那 边’去取钱,要看尽爸爸和雪姨的脸色,听尽冷言冷语。就在我认识你以前不久,为了向爸 爸要房租,雪姨从中阻拦,我挨了爸爸一顿鞭打。在我挨打的时候,在我为几百元挣扎的时 候,梦萍她们怡然自得的望着我,好像我在演戏,没有人帮我说一句话,没有人帮我求爸 爸,雪姨看着我笑,尔杰对我做鬼脸……”我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拿不到钱,我和妈 妈相对饮泣,妈妈瞒着我,整日不吃饭,但雪姨他们,却过着最舒适最豪华的生活……我每 天告诉我自己,我要报复他们,如果他们有朝一日遭遇了困难,我也要含笑望着他们挣扎毁 灭……”我停住了,何书桓的头仰了起来,望着我的脸,然后,他站起身来,轻轻的把我的 头按在他的胸口,用手抚摸我的头发,低声说:“现在都好了,是不是?以后,让我们都不 要管雪姨他们的事了!依萍,原谅我脾气不好!”
我含着眼泪笑了,把头紧贴在何书桓胸口,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声,体会着自己对他的爱 的深度——那是无法测量的。
烟雨朦朦  7夏天来了。六月里,何书桓毕了业。
一天,何家的小汽车停在我家门口,何伯母正式的拜访了妈妈。在我们那间简陋的房间 里,何伯母丝毫没有惊异及轻视的表情,她大大方方的坐在妈妈的床沿上,热心的向妈妈夸 赞我,妈妈则不住赞美着书桓。这两位母亲,都被彼此的话所兴奋,带着满脸的骄傲和愉 快,她们谈起了我和书桓的婚事。书桓预定年底出国,于是,我们的婚礼大致决定在秋天, 九月或十月里举行。
当何伯母告辞之后,妈妈紧紧的揽住我,感动的说:“依萍,你将有这么好的一个婆婆,你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哦,我真高兴,我一生所没 有的,你都将获得。依萍,只要你快乐,我就别无所求了!”
我把头靠在妈妈胸前。一瞬间,我感到那样安宁温暖,在我面前,展开许多未来的画 面,每一幅都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妈妈立即开始忙碌了起来,热心的计划我婚礼上所要穿的服装,从不出门的她,居然也 上了好几次街给我选购衣料,我被妈妈的过度兴奋弄昏了头。又要和书桓约会,又要应付妈 妈,弄得我忙碌不堪,好久都没有到“那边”去了。这天,书桓说:“我想,我们应该去看 看你爸爸,把结婚和出国的问题也和你爸爸谈谈。”我觉得也对,而且我也需要问爸爸要钱 了,因为妈妈把最近爸爸所多给的钱全买了我的衣料了。于是,我和书桓一起到了“那 边”。这是个晚上,夏天的晚上是美好的,我们散着步走到那边。进门之后,就觉得这天晚 上的空气不大对头,阿兰给我们开了门就匆忙的跑开了,客厅里传来了爸爸疯狂的咆哮声。 我和书桓对望了一眼,就诧异的走进了客厅中。
客厅里,是一副使人惊异的局面,雪姨坐在一张沙发里,梦萍伏在她怀里哭,雪姨自己 也浑身颤抖,却用手紧揽住梦萍。如萍坐在另外一张沙发椅里,一脸的紧张焦急和恐怖。只 有尔杰靠在收音机旁,用有兴味的眼睛望着爸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满不在乎。尔豪照例是 不在家。爸则拿着烟斗,满屋子暴跳如雷。我们进来时,正听到爸爸在狂喊:“我陆振华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干脆给我去死,马上死,死了干净!”我和书桓一进 去,如萍就对我比手势,大概是要我去劝爸爸。她的眼光和书桓接触的一刹那,她立即转开 了头,显出一股难言的哀怨欲绝的神情,我注意到书桓也有点不自然。可是,我没有时间去 研究他们,我急于想弄清楚这家庭里出了什么事。于是,我喊:“爸爸!”爸爸转过头来看 我们,他一定在狂怒之中,因为他的眼睛凶狠,额上青筋暴露,一如我挨打那天的神情,看 到我,他毫不掩饰的说:“你知不知道梦萍做的丑事?她怀了个孩子回来,居然弄不清楚谁 是父亲!我陆家从没出过这样的丑事,我今天非把这个小娼妇打死不可!”他向雪姨那边冲 过去,一手抓住了梦萍的肩膀,梦萍立刻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雪姨挺挺肩膀,护住了梦 萍,急急的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打死她也没有用,大家好好商量一下,发脾气也不能解 决问题!”
“哦,你倒会说!”爸爸对雪姨大叫。“就是你这个娼妇养出来的好女儿!你倒会说 嘴!你把我的钱弄到哪里去了?下作妈妈养出来了的下作女儿!一窝子烂货!全给我去死! 全给我去死!”他把拳头在雪姨鼻子底下挥动,雪姨的头向后缩,心亏的躲避着。于是,爸 爸用两只手抓住了梦萍的肩膀,把她像筛糠似的一阵乱摇,摇得梦萍不住哭叫,头发全披散 下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雪姨想抢救,爸爸立即反手给了雪姨一耳光,继续摇着梦萍说: “你敢偷男人,怎么不敢寻死呢?拿条带子来,勒死了你省事!”书桓推了推我,在我耳边 说:“依萍,去拉住你爸爸,他真会弄死梦萍了!”
我望了书桓一眼,寂然不动。我眼前浮起我挨打的那一天,雪姨曾怎样怡然自得的微 笑,梦萍如何无动于衷的欣赏,她们也会有今天!现在,轮到我来微笑欣赏了。我挑挑眉 毛,动也不动。书桓望望我,皱拢了眉头。这时,梦萍显然已被摇得神志不清了,她大声的 叫了起来:“我去死!挝挝挝挝挝去死!”
书桓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爸爸的手,坚决而肯定的说:“老伯!您放 手!弄死她并不能减少丑闻呀。”
爸爸松了手,恶狠狠的盯着何书桓说:“又是你这小子!你管哪门子闲事!”
何书桓护住了梦萍,直视着爸爸,肆无顾忌的说:“儿女做错事情,父母也该负责任!梦萍平日的行动,您老人家从不过问,等到出了问 题,就要逼她去死,这对梦萍太不公平!”“哦,”爸爸的怒气转到何书桓的身上来了: “好小子!你敢教训我?”“我不敢,”何书桓镇定的说,那勇敢劲儿让我心折,但我也真 恨他的多管闲事。“我并不是教训您,我只是讲事实,您平常并没有管教梦萍,梦萍做了错 事您就得原谅!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儿女有了过失,父母的责任是百分之八 十,儿女只负百分之二十,所以,您的过失比梦萍大。”
爸爸捏住了何书桓的胳膊,眯着眼睛说:“我管教我的女儿,不干你的事,你最好闭住你的嘴,给我滚出去!”何书桓不动,定 定的看着爸爸说:“陆老伯,我不怕您,您没有力量扔我出去!”他挺直的站在那儿,比爸爸矮不了多 少,手臂上的肌肉突了起来,充分显出一个年轻人的体力。爸爸盯着他,他们像两只斗鸡, 彼此竖着毛,举着尾。然后爸爸突然松了手,点着头说:“好的,书桓,算你行!”
他向屋内退过去,我注意到他脸上有种受伤的倔强,何书桓的肌肉使他伤了心,老了的 豹子甚至于斗不过一只初生之犊!不由自主的,我跟着爸爸走了进去,爸爸回过头来,看到 我,他把我拉过去,用一只手按在我的头上,我觉得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他用一种我从没 有听到过的慈祥而感伤的口气说:“依萍,书桓是个好孩子!我这一生失败得很,你和书桓 好好的给我争口气!”然后,他放开我说:“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一待,你去看看梦萍去!”
我退出来,走回客厅里,雪姨和如萍正围在梦萍身边,一边一个的劝慰着她,梦萍则哭 了个肝肠寸断。我示意书桓离开,我们刚要走,梦萍扑了过来,拉着书桓的衣服,断断续续 的说:“谢——谢——你!假如——那天,你救——揪揪揪揪我——到——底——”书桓锁 紧了眉,问:“是你喝酒的那一天?在××舞厅那一天?那么,是那个高个子做的事了?” 梦萍猛烈的摇摇头。“不是他一个人,我弄不清楚,——他们——灌——灌醉我,我,—— ”
我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听了她的话使我恶心欲吐。何书桓的眉毛锁得更紧,他咬着嘴 唇说:“是哪些人?你开个名单给我!”
“不,膊膊膊膊膊行!”梦萍恐怖的说。于是,我明白,她不敢揭露他们。何书桓叹口 气,跺跺脚拉着我走出了“那边”。站在大街上,迎着清凉的空气,我们才能吐出一口气。 书桓在我身边沉默的走着。走了一大段,书桓又叹了一声,轻轻的说:“那一天,假如不是 你阻止我,我会把梦萍救出来的!”
“你怪我吗?”我有些生气的说:“你又何曾能把她从那一堆人手里救出来!”“最起 码,我应该去报警,”何书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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