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萍听言,又在纸上写下:李将军说这是皇后从父亲墓中挖出的......婉贵人的眼前,仿佛浮现皇后在临死前与李将军对话的情景——
皇后:“李将军,这是先皇遗旨,是唯一能克制太后之物,你将他交给婉贵人!”
李将军:“臣遵旨,只是娘娘为何要交给婉贵人,而不是皇上呢?”
皇后:“将军也了解皇上的脾气,如果让他得到此遗旨,他一定会急不可待地要与太后大干一场,太后势力庞大,如今还不到与她撕破脸的时候!”
李将军:“可是婉贵人脾性也急啊,您为何......”
皇后:“婉贵人脾性虽急,可她的忍耐力却是无人可及,此物只能交于她保管,她必会将它利用到极致,这点你放心!”
想起自己曾经怀疑过皇后的用心,泪水再一次湿了婉贵人的双眼。她想到皇后如此信任自己,可自己呢?此时不禁又悔又恨,打心里责怪起自己小人来。
几日后,雨停,阳光放出炫目的光彩。宫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婉贵人着了朴素的蒿服,简单梳洗一番后,就说要去储秀宫坐坐。容梅却告知她说兰妃娘娘早已卸钗摘金,此刻人在崇祯殿,宣布了要为皇后仙灵祷告,念经足足七七四十九日佛经方可出来。
听完,婉贵人只是婉叹几声,并不言语。容梅见此,便小心地问:“主子,兰妃娘娘自重新得位后,人似乎大为改变了,对位分、荣宠毫不上心,像是早已习惯了平淡般!”
婉贵人笑了笑,说:“能看透红尘也算是一种福气,兰妃经过大起大落,此时有此念想也实属无奈;一方面她得刻意让她的家人明白:在她身上已无半点指望,所以,她宁愿躲起来避宠,也不愿让亲人们看到希望;另一方面,她又得为自己的子女着想,这种矛盾思想,想来也只有佛经才能助她解脱了!”
“还是主子看得透彻,今日天气甚好,主子在屋里闷了好几日了,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吧!”容梅劝着,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一件轻薄纱衣披在了主子身上。
婉贵人伸手紧了紧身上的纱衣,点了点头,说:“嗯,出去走走也好,本宫总不能这样消沉下去!容梅,将本宫的金牌拿来!”
容梅应了,就打开柜子,将里面的金牌小心翼翼地捧出,交到主子手上,然后说:“主子早该如此了,这金牌本是皇上所赐之物,当时刻带在身上为好,免得再出现上次的事!”
依旧是天粼水榭亭阁里,依旧是皇贵妃与蓝贵嫔在坐。不同的是,今日的皇贵妃心情很好,身上虽然着的是素色衣裙,但一身的高贵荣耀哪里藏得住她的光彩?蓝贵嫔的身孕已有八月之大,算算日子,再有一月,皇子也该呱呱坠地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因此,她这准母亲不敢大意,处处小心谨慎着,就怕伤了肚里的孩儿。
空气里飘来一阵奇异的香气,闻着甚是精神,皇贵妃瞧了瞧蓝贵嫔的气色,端庄的笑着,关爱地说:“蓝妹妹,这马上就要做母亲了,你很紧张吧,别担心,初为人母都是这样子的,等以后你生多了几胎,自然就安心多了!”
蓝贵嫔低着头,赶紧回:“娘娘说笑了,臣妾缘浅福薄,不像娘娘人中凤凰,臣妾只盼平安产下这一胎就好,不敢指望多生?”其实她心中明白得很,如今皇后已除,中宫无主,朝中已有人在拾掇着册立新后一事了。
虽然自己只是个贵嫔,可是皇上遇事都喜与自己商量,这点在后宫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皇贵妃此时找自己,还不是为了拉扰人气,好让自己在皇上面前替她多说话。
皇贵妃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却又装作不赞同之意,说:“贵嫔不必如此作想,如今这后宫里,中宫缺席,云贵妃被皇上冷落,兰妃即使复了位也难成气候,放眼整个后宫,唯蓝贵嫔你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最稳,况且你肚中还有皇儿,再过一月,待你产下遴儿,这贵妃一位可非你莫属啊?”
蓝贵嫔听言,一颗心扑扑直跳,这皇贵妃分别是在拿‘贵妃’一位在暗示自己支持她当皇后。可是再想想,她又不明白了,如果一切真如皇贵妃所言,那她顺利当上皇后又何须自己支持?难道皇上或者太后心目中另有中意的皇后人选?想到此,她遂谦虚地说道:“娘娘言重了,论到荣宠,当属永和宫婉贵人为最,臣妾不敢虚张!再说,后宫制度历来严谨,宫嫔升位都是一级一级往上走,臣妾才疏德浅,即使产下孩儿,也不敢妄想贵妃一位!”
说到婉贵人,皇贵妃冷哼了一声,道:“当初她能位居贵人,靠的可全是皇后撑腰,如今皇后没了,她这个贵人早已名不正、言不顺,就以她那个脾性,贵嫔以为她能长久地霸占皇上的宠爱吗?怕是嚣张不了几日,又得搬住处了,本宫总觉得,冷宫才是她的理想之所!”
言下之意,这皇贵妃又要对婉贵人下手了,蓝贵嫔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想想前几日,顾念琳对自己的威胁与嘲讽,她的恨就不打一处来,巴不得皇贵妃快快想出法子,将她彻底除去。于是问:“娘娘打算如何做?但凭吩咐!”
皇贵妃此时便试探着问:“贵嫔觉得这后宫中,谁能最终坐稳这中宫之位?”
正文 谁中了谁的计?1
果然如此!水恨蓝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谦恭地答:“臣妾无能,立后属国家政事,自有皇上与满朝臣子决议;皇上早已有旨,后宫不得干政,请恕臣妾胆小,不敢枉论朝政,揣测圣意!”
皇贵妃轻轻一笑,道:“哦,想贵嫔小小年纪便历经罗尔、大顺两国最高宫殿,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可谓是在刀口上过生活,可是贵嫔依然活得自得,就连消灭一个国家的志向都能实现,@文·人·书·屋@这等成就岂能用胆小来形容啊?还是贵嫔认为本宫信不过,莫是要故意推搪应付本宫吧?”
“臣妾不敢!既然娘娘一定要问,那臣妾只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人选了,想皇贵妃娘娘您手执凤印、统领六宫几载,虽无中宫名份,但却早有中宫之实,这皇后一位非娘娘莫属!”蓝贵嫔依旧低着头,细着声音说话,但语气里的诚恳之意,还是让皇贵妃极是高兴。
看看天上的太阳渐渐移到头顶,皇贵妃遂站起身,蓝贵嫔当然也紧跟着站起,皇贵妃便说道:“日头大了,本宫屋里还有许多事要忙;贵嫔即将临盆,为了生产顺利,这些时日,你还是多出来走走,将精神养足了,本宫就盼望着贵嫔为皇上产下一白白胖胖的皇子!”
直到皇贵妃走远了,蓝贵嫔才重重舒了一口气,身子无力地瘫坐下去。红梅看了看四周,确定无旁人偷听了,才轻声问:“主子,皇贵妃约您来此的目的好像不单纯啊,难道这后宫中还有谁要与她争这皇后之位?”
蓝贵嫔冷笑了一声,说:“管她是谁,总之不是本宫与她争,其实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太后历来不喜她,如果到时皇上惧于太后势力,力场不够坚定的话,这皇后之位,她还是无法如愿的,要到那时,她手中的凤印不交也得交出去了!”
“可是主子,奴婢想不通这后宫中还能有谁与她争啊?云贵妃是有些可能,可上次她算计了太后,别说皇上不中意她,就连太后也对她冷淡了许多,当是没有多大可能;可是除了云贵妃,又还有谁让她不安呢?难道......”红梅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蓝贵嫔误解了她眼中的惊恐之意,不屑地说:“你是想说婉贵人?嗤,这不可能!”
红梅摇了摇头,将头凑近主子的耳根,咬着耳朵道:“主子,您误会了,奴婢说得不是婉贵人,而是...您!”
“我?”蓝贵嫔一愣,继而不信地笑道:“这不可能,且不说本宫资历不够,单说这家世就已被满朝文武排除在外了!”
红梅自有她自己的一套见解,此时便道:“主子,话可不是那样说,您想啊,皇上后宫中的妃子哪个背后没有家世所累,他整日里顾忌这个、顺着那个,这种日子他还没过烦吗?如今好不容易略略解脱了些,您认为圣上还会重蹈覆辙,将那些家世显赫的妃子养肥吗?可是主子您就不同了,一来,你肚里怀着皇上的骨血,那是大顺的希望;二来您的背后无权无势,立您为后,皇上就不必担心您的娘家会仗势弄权!”
蓝贵嫔想了想,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想来这皇贵妃也顾忌到了这些,所以才急着来探我的口风,看我是否对皇后之位存有幻想!不过,依红梅这样说法,那婉贵人岂不是也有可能?”
红梅坚定地点头,答:“所以,不得不防!”
蓝贵嫔的面上浮现一阵阴笑,转而云淡风轻地吩咐:“红梅,传出话去,就说婉贵人九天玄女转世,皇上有意立婉贵人为后!”
红梅即刻会意,喜道:“娘娘妙招,奴婢明白!”
初夏五月,芍药怒放的季节。远处,或白或粉,或紫或红的芍药花芳香四溢,诧紫嫣红。蓝贵嫔心中豁然开朗,突然觉得周身轻了许多,用力吸了几口空气中传来的花香,香味沁人心田,她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勿自倒出一杯花茶,悠然自得地细细品了起来。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风中传来的香味,远远不止芍药花一种!更没有留意到,方才皇贵妃走时,嘴角留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狞笑。
侍女争挥玉弹弓,金丸飞入乱花中。
一时惊起流莺散,踏落残花满地红。
婉贵人让容梅与玉萍跟了,慢慢走在御花园中的青石路上。微风袭来,传来阵阵花香,她皱起眉,只闻了一闻,便心生不解,暗忖:“这里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麝香味?”怀着这个疑问,她开始四处张望。这里闻闻,那里看看,终于闻到这麝香是从天粼水榭那边传来的,再细看,突然发现亭子里坐了一人,旁边立的正是红梅。
婉贵人一惊,红梅在那里,那坐着的不就是水恨蓝?心中生怒:这水恨蓝想死了吗?肚中怀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