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我往往为他人作嫁裳,怎生事不关已,已不劳心才好!
事件一直拖延着,我没有去找许君度。
只是赴菲律宾在即,总觉得要有个交代,才好成行。
人的感觉很奇怪,往往视出门为一个新阶段的开始。我是否因为与蓝康年成行,而更多了一点点的紧张,真的不得而知。
我想,女人跟女人说话,总比较方便,我去跟方哲菲谈这件事,或者把阮秀竹的一番意念转告,叫她回头觉岸,或者三思而行,总是好的。
其实,我太明白自己现已无是非之心,只巴望烦恼之事尽快结束,谁对谁错,且不去管它了。
或者多少有点按捺不住脾气,跟方哲菲一言不合,彼此吵起来,坏了友谊,于事无补,于是我约了蓝康慈与我同行。
康慈听了我此行目的,先把车子靠路边一泊,并不向准那西贡别墅前进,就跟我好好的摊牌。
“曦远,你是想清楚非当这次程咬金不可了?”
“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为什么不能呢”
“他们是我的朋友,且是好朋友。”
“中英谈判,立场鲜明,各为其主,投入尽责是应该的,你如今是站在哪一边?两军对峙,哪一方弃甲收兵,落荒而逃,都是你的朋友,如何忍心?”
“再说,阮秀竹有她的做人宗旨,值得你尊重,那么方哲菲必有她的苦衷,也一样有资格讨我们谅解!”
六'梁凤仪'
“你见过哲菲,跟她谈过吗?”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知道哲菲。”康慈说。
她一手搁在方向盘上,把身体转移了方向,看牢我说:“曦远,谁会比你更清楚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寂寞最难熬,孤清最辛苦,爱情之所以无价,也只为有人能看到你心深处,又携手与你同行而已。”
我垂下头去,不敢迎接康慈的眼光。
心里在轻轻呐喊,这样了不公平,并非我招致的是非,却要我屡屡接受考验,一总残酷的现实,都要塞到我手上去,迫我正视。
“曦远,对不起,我触动你的伤痕。”
“不要紧,我明白。”
“我只想说,不要怪任何人,包括方哲菲在内,天生丽质是劫数,她受考验的机会自然多,她必定也有相当疲累,年纪渐大了,再燃料充足的船舶都恨不得早日靠岸,不再忍受外头的风风雨雨。如果方哲菲自私,谁不呢?”
我叹气:“阮秀竹是方哲菲的老同学,她怎不成全她?”
“对呀,然,话可不可以倒转来说,方哲菲既是阮秀竹的好朋友,阮秀竹为什么不潇洒引退,去成全她了?”
我愕然。
“婚姻是制度,离婚也是制度,二者都受法律保障,并非唯我独尊,不容取代,人人的权益与机会都均等,方哲菲与阮秀竹都应该按着她们的做人原则去走她们的路。你何必插手?”
蓝康慈把汽车往回驶。
我又何能有异议?
到菲律宾走一转真好,不但从办公室走出去,舒筋活络,根本是跳出了近日的烦居,捡回自我。
蓝康年挑了一个周末成行,他说:“到马尼拉的酒店去晒晒太阳,做做运动,回头再处理公事,格外精神百倍,灵俐非常。”
我是想当然而已,我对运动一点兴趣也没有。
到达马尼拉的那一天是周六早晨,我们下榻于华都酒店。
这酒店其实离商业中心颇远,然,酒店地大宽敞,各式运动设施都齐全,正中蓝康年的下怀。
我无所谓,连购物兴致也没有,只打算跟在康年身边,看自己是否可以培养一 点运动的兴趣。
才搁下行李,蓝康年就来敲我的房门,问:
“要不要跟我去游泳?”
“现在?”
“为什么不?游泳完了才吃午饭,胃口格外好的。”
我只得匆匆的换过泳衣,跟在康年的后头走。
蓝康年一身古铜色的肤色,肌肉实鼓鼓的,完全一副运动健将的形象。
一走在太阳底下,他是如此得意洋洋,我呢,慌忙的走到太阳伞底下,避难。
蓝康年催促我:
“快下水去!我先让你一百公尺!”
“算了算了,在这儿,这没有资格跟你争一日之长短。我只在泳池里泡那一阵子还可以。”
事实不容我充阔,才在泳池里挣扎了二十分钟,一双手就皱了皮,全身酸软,再不能浮在水面,整个人不住向下沉似的。
苦苦的爬上岸,躺在太阳椅上如牛的喘气。
那蓝康年象条粗大而灵活的鱼,在泳池内来回窜动,完全不费劲。
午膳时,不错是吃得很好,稍稍补偿了劳累。
身边刚走过一个中年妇女,蓝康年向我打个眼色,示意我看看她。
待她走远了,我轻声地问:“你认识她?”
“不。”
“那为什么叫我注意她?”
“你看不到她的体型?多难看!腰上与肚上都围上肥肉,两只手臂吊下来的两泡肉又是松散散的,一身白茫茫,没一点血色。我看她年纪只比你大那么七八岁,弄得如此不象样,所以,我叫你看看,要小心,非注意运动不可,否则会步她的后尘!”
我气得如此似。
蓝康年随即说:“我不是说你如今就似她,你不珍惜现在这副身材,怠惰下去,是早晚要出事的!”
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实在啼笑皆非。
蓝康年在我眼中,总有这么多细微的可爱处。
唉!
才吃过午饭,康年就说:“我们这就回房去换衣服!”
“对,小睡一会!”
“怎么小睡?那是最能长肚子的,快换好球衣球鞋,我们去打网球!”
“我打得并不好!”
“多练习自然就好了!”
舍命赔太子,结果我又到球场上搏杀去。
支撑不到一小时,人疲马倦,立即鸣金收兵。
坐在树荫上喝的菠萝汗。
蓝康年依旧在球场上恋恋不舍。
不知道哪么走来一位健美的菲律宾女郎,穿一条短得差不多跟泳衣无异的热裤,两条匀直的腿诱人至极。上身罩在棉布衣,那不甘寂寞的胸脯,依然触目地在薄薄的衣料之内颤动,看得女人都要热血沸腾。
她走近蓝康年,跟他娓娓笑语。
这年头,有的是这种开朗明快的俏姐儿,我这类拘谨的古老人,如何不落在人后!
眼看那妙龄女郎就要加入球场去。
心上没由来的有着深深的不忿。
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蛮劲,竟霍然而起,直跑到球场去,拼了全身力气,一直在蓝康年身边干走动。
名义上打的是双打,其实两边两个女人只装模作样,都是蓝康年跟那男对手的天下。
几个回合下来,那娇俏的菲律宾女郎走近蓝康年的身边说:“你的球打得比我哥哥还好!”
“他也不错嘛!”康年抹着额上的汗,接过了我递给他的冰水。
“你太太吗?”对方问
我只抿着嘴笑,跟她点头。
康年傻呼呼的答:
“啊,不,不,是我的同事,我们到这儿公干!”
女郎抛下个媚眼,把球拍往肩上一搁,笑道:“回头见!”
假想敌远去,我才放心赖在藤椅上息一息。
人像副被拆散的机器,凑不全似的。
真想不吃晚饭,倒头就睡去。
蓝康年的电话又接到房里来。
“我们这就到餐厅去!我在大堂等!”
怎么他的说话总象一块磁铁,把我整个人的吸进去。
康年和我都不在办公室,因而没有了那个模式的规限,身份似乎回复平起平坐的舒泰,心情的轻松自不待言。
我又记起了阮秀竹的话:“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
她又曾说“现今有些男人是需要对方亮了绿灯,才会得踩油门。”
或许,就在这次业务旅行之中,得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于是发奋做人。
也顾不及通身疲累,快手快脚的装扮停当,就跑大堂楼下去。
酒店的餐厅很具热带风情,那色彩缤纷的布置在烛光摇曳之下,更觉多姿!衬托着轻快的音乐,这儿有它的浪漫!
蓝康年把我带下舞池,说:“很多年未曾跟你跳过舞了。”
我答:“当心我踩痛你的脚趾。”
“你一直没有进步?”
“业精于勤荒于嬉!”
“太注情于事业不是好事。”
“共勉!”
“男人不同!”
“男人有特异功能?”
“差不多,承担的责任多,只好励精图治,不比你们,闲闲地打一份工,成功固佳,败亦无妨。”
“说得轻松而已,一家不知别家事,谁不在想当然!”
“连方哲菲都晓得为自己打算,你何独不然?”
我愕然,叹口气说:“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这在今天,也算不得什么丑事了!”
“难得你如此大方,肯从个宽宏的角度看。”
“接受现实,可以很费劲,也能轻而易举,我是凡事从最乐观角度看的人,并不故意多心。”
“人人如你,方哲菲他们的心理负担也会得减轻!”
“你站在哪一边?”
“你呢?”
“许君度。”
“什么?”我怪叫,“我没有听清楚。”
“那么,我重复:是许君度。”
“最不可原谅的一个人?”
“何解?”
“害了两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两个女人害了他!”
“这么说,还是委屈了他!我觉得气愤。”
“吃多少苦头与甜头,正如你说的,除去当事人心知之外,其余人等也只不过想当然而已。”
“那你为什么站在许君度一边?他极可能乐在其中,就算苦乐参半,也不值得同情。”
“我是佩服许君度,因而精神支持他。”
“什么?”我又怪叫。
“能够坚持默默地爱恋方哲菲这么多年,仍不放弃,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如愿以偿,这是需要坚韧毅力和勇气,才可以的,我由衷的敬佩,且羡慕。”
我的天!我望住蓝康年,有那么一点点清晰的心碎。
言为心声,于此可见。
那蓝康年果然也是方哲菲裙下不二之臣。
蓝康慈一直怀疑她哥哥何以总是不谈婚姻恋爱,槟椰树的一条心会不会系在美丽如九天玄女的方哲菲身上呢?
现今由他亲口道来,真是铁证如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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