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我必须十分小心地处理这件事。我是经过默许在那儿的,我是在遭受嫌疑的情况下,才出国到澳大利亚。我们不要谈它了,轻重缓急的问题。当战争在加速进行的时候,我仍然有一些关系,我通过私人关系回国去了。那一切是要花费时间的。不管怎么样,他们正在留心注意着我。我在失宠之前,曾经获得过一个数学方面的奖,他们把我的名字列入破解密码的任务中。我还在公海上躲闪鱼雷时,德雷斯高尔们自己到达了孟加拉。我决定要与他们保持联系,因而去年他们来到这里。〃
〃又一次,他们有了你,你做了一切事情。我知道他们的母亲留下他们,由你来看管。〃
〃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他们是那么兴奋,那么敏感。我的境况已经得到改善,并且我能够给予帮助。我知道我将不会再见到本尼迪克特。〃
〃如今我也不会了。〃
〃我陪他作了几次巡诊。他的情况还相当好,依然非常正常地四处走动;我们能够旅行。他知道什么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海伦同样也知道这件事。离别的时候,我把他们送上轮船,那真是残酷的一天。〃贝迪说:〃轮船是任何极端事物的原始的中心。我敢说,现在一切都将要加快速度,包括悲伤和喜悦。世界在加快速度,使它失去意义,更确切地说。这把我们带向海伦,她的境况也许在加速变化,而没有失去意义。〃
利思说:〃我接到了来自他们父母的答复,给我的信的答复。我请求让她来这里,由我母亲来照料,或者按照他们同意的任何安排。他们断然拒绝,甚至带有隐隐约约的威胁。〃
〃将法律施加于你的身上,我猜想离间、诱拐,那一类的某种罪名。我了解少许这些事情的法律条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不会也不可能这么做。他们对她具有一些控制力,直到她二十一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行使。他们能够把它闹得众所周知,大家会知道你的名字那是我们应该尽力避免的,为了她的和你的缘故。无论如何,那是能够预先阻止的。〃
贝迪若有所思,面向着窗子:〃莉莲·盖里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一点也没有。〃
〃她是个很好的、朴实温和的女人。过去的十二年中,她是德雷斯高尔准将的情妇,从悉尼单独旅行到他们停靠的不同的港口,孟加拉或是吴市,眼下被安置在新西兰,惠灵顿的郊区。她很奇怪地过分喜欢德雷斯高尔,后者却生活在怕被发现的恐惧之中到现在都避开了别人的注意。不过某些迹象,是梅尔芭去年慌慌张张从伦敦跑回来的原因。在他所追随的严格的社交界内,这样一种事情被揭露出来,将会结束德雷斯高尔正在拓展的仕途。我想,海伦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本,我相当肯定,已经觉察到。那么你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亲爱的伙计。处境一般,不过并非没有希望。〃
泰德应该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出于他自己的顾忌而保持沉默,或者是为了不伤害海伦,或者不想完全为同事的竞争者铺平道路,或者是因为所有那些原因。利思说:〃挑战德雷斯高尔,我不能够想到任何比这让我更喜欢干的事情了确切地说,敲诈他就这么一件事情。〃
〃很自然。可是,过去德雷斯高尔曾经请求过我,帮助他逃避别人对于这个话题的密切的关注。莉莲继续与我保持着联系。让他知道你了解情况,对他没有什么伤害。莉莲是一位可爱的、深情的、被欺骗的女人,上了很多当,她会替海伦说好话。她在日本见到过你。〃
〃那我并不知道。〃
〃不错,你的一个驾驶员经常带德雷斯高尔去见她。他不乘办公务的车去探望她。后来她在吴市有时认出你和同一个驾驶员在一起。
布赖恩·陶尔博特。另外一个知道如何保持沉默的人。
贝迪说:〃海伦会因为那一切而跳起来。年轻人喜欢被解救出来。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假如她愿意的话。我正在修理家里的一所旧的住宅,在菲尔比奇花园,V型飞弹震坏了它。很多房间。我还得到了约克郡的这个住所,它需要一个新屋顶。〃贝迪这个晚上很愉快。他说:〃事实是,我继承到的。〃
德雷斯高尔曾经说到他,一个堕落者和失败者。
〃我有两个哥哥,我们并不亲近。一个在战争中死去,没有结婚;另一个有四个女儿,现在也死了。这些情况让我变成了继承者。〃
〃这里面牵涉到头衔吗?〃
〃噢,是的。我本来可以拒绝要它,但是我的姐姐热切地希望我保留着它。继承权对于她很重要。当我坐船出国的时候,我的姐姐站在我的一边,尽她所能地偷偷带钱给我。那是她的钱,也是我的,可是她的丈夫是一个畜生,我没有资格去抱怨。如果你关心你要与之联姻的家庭,那么想想我的。然而,我希望你认识我的姐姐。〃
他们告别的时候,贝迪告诉他:〃你知道吗,他们迫使海伦选修打字的课程。那是无期徒刑。也许你能够制止它。我不能设想她坐在办公室里的样子。〃
利思想起奥罗拉在部里的时候。尽管他们面临着这么多的情况,他并未想到,海伦也许需要更多的来自世间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他们共同的居住地。她也许要学习,就像她已经学过的那样。他不能想象她在阿伯里斯特威斯专心致志于生物学。然而他只是简单地说:〃她来到的时候,将会作出选择。现在她仅仅告诉我,说她去见一位法语老师。〃
〃我宁可认为那是要对抗那种皮鞋油作坊式的恶劣环境。她的法语很好,我教过她法语。她需要保持她的法语水平。她会见的那些年长的好人中的一个,做针线活的那位,为她找到一位老师。她在那里交了一个朋友,在法语班里。〃
〃一个叫做芭芭拉的姑娘。新朋友们全都好像是妇女,我为此而十分感激。〃
〃她仍然需要搭救。〃接着严厉地说,〃分开是令人可怕的,隔着那样的距离。一种死刑。我能够证明。〃
〃我会想办法的。我最大的当务之急。〃他的母亲曾经说过,着魔并不是不近人情的,倒是这样一个字眼总是不近人情的。她曾经溺爱地说过,她要写信给海伦,也说过:〃当你四十二岁的时候,艾尔德瑞德,她只有二十八岁。〃仿佛他自己不能得出这样的计算结果似的;还有其中的含义,那时这种浪漫的爱情将会消逝,她也许要到别的地方去寻找它。
他对贝迪说:〃我要到德国去两三个星期,作为一项调查的一个部分。我似乎正在因为专门调查情况而出名。我回来的时候,让我们互相见个面。〃在他们等待穿过圣詹姆士大街的时候,他说:〃说起搭救,我想你也知道,海伦已经搭救过我。〃
〃在什么情况下,确切地说?〃
〃当我开始变得不近人情的时候。〃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变成那样。〃
21
从极地来的强风吹了整个星期。海上激起泡沫,城里扬起沙尘。星期五,风力渐渐减弱。被风沙和吹动风沙的那股肉眼可见的力量搞得天昏地暗的城镇,重新把自己组装成为红铁皮屋顶和墙上暗黄色的护墙板,还有那些水泥建筑物,它们从战前起就被称为现代建筑物。到星期六的早晨,南风仅仅在城镇的街角和岔路口吹起的一阵阵带咸味的强风中才能被感觉到,这在城里是很平常的状态。
海伦被她法语班上的朋友邀请去洛瑞湾,乘坐早班的有轨电车穿越城市,转乘公共汽车到海湾去。有轨电车从车站附近的一个车棚开出。商店和办公室一直开到午餐时间,有轨电车颠簸着,跟在一大群莫里斯·迈纳小汽车和自行车的后面。当它倾斜着进入首都的主要街道时,用老古董的铃铛,发出古老的音调。它经过那里的商店,靠近它们的支撑在凹陷的柱子上的洋铁皮天篷,近得足以看见茶室里沾污了的油地毡和赛璐珞圆罩下面浇上糖浆的小圆面包,足以读出南方书店橱窗里的书名。
坑坑洼洼的街道上的一个光辉明亮的早晨。从岔路口越过码头,你能够看见蓝色的海港和白色的山脉。它们那不能用言语表达的壮丽,本可以悬挂在日历上,却似乎与镇上的人无关。边远导致对于机遇的畏惧,老百姓紧紧抱住没有危险的小事物不放,正如他们的祖先抱住这些岛屿不放一样,将它们当作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木筏来欢迎,而不是当作目的地。他们把他们的目的地丢在了后面,只能够在这里重新创造一些比较次要的象征。勇猛大胆已经在到达地球尽头的地点时耗尽。他们尤其希望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登上公共汽车,这是装满帽子、羊毛衫、裙子和衬衫的诺亚方舟。浅棕色头发和阴沉的表情的混合,一对健壮结实的夫妇,带有毛利人血统。胖胖的小孩心满意足,一直埋在妈妈的怀里,而婴儿则躺在祖母的怀抱中抽泣。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战争中失去一只手,用金属和黑色的皮革的装置抓住报纸。在全体国民特有的寂静无声中,每当他翻过一页报纸的时候,随着金属的闪光,都能够听见纸张的沙沙声。
装有封檐板的住宅四散开,篱笆栏杆意味着进入乡间。他们靠近了大海,公共汽车滚动前进在铺着砂砾的洼地里,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