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辛忆、苏靖、天漠面面相觑,终于各叹一口气,等苏靖领回奖品,便一起来到六楼的八班教室。
佟灵显得异常高大威猛,气势逼人,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招术让大家的暑假过得有如天堂中的地狱。
佟灵发话了:“语文作业就是……三十篇观察日记。”
“啊~~~~”
“不用啊!本来我想布置六十篇,因为你们的暑假是两个月,可鉴于你们理科老师要求补课,我也就相应减少作业了,你们还不知足?”
“啊…………”
“放假从明天7月1日正式开始,8月1日开始补课,明白了?”
“哦…………”
天漠突然举手问:“老师,如果有日记习惯的,能不能就将自己的日记看作是观察日记得作业?还是说每天得写两份日记?”
“那自己的日记就可以作为作业了。”佟灵还是挺通情达理,天漠得意地笑了。
文韬却为难道:“那大家的观察日记都可以拿出来上交的,某人的日记能不能?”
佟灵解围道:“天漠到时候还是得交日记,我只数篇数,不看内容就是了,行吗?”
天漠点头答应,顺手在文韬脑顶使劲敲了一下。
文韬摸着脑袋瓜转头道:“大家的作业可以交流,你也不例外,到时候我可得检查你的日记。”
“哼,查就查,我怕你?”天漠不屑道。
“好哦,”文韬笑道,“有某人的日记看了。”
天漠突然一把揪住文韬的衬衣:“只准看这三十天的,别的不许!”
文韬连声应诺,这时坐在郑学俊位置上的周峻也回过头道:“文韬检查了,我也要检查。”
天漠横眉冷对周峻,因为这次是因为他比自己高了两分,才让自己失去了拿奖的机会,“哼,白日做梦。”
暑假作业——天漠日记——1997年7月1日星期二晴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的涨落对于我以及我爸妈来说都意义不大,因为我们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香港回归的事件上。
从昨天下午四点开始,我们家的电视便一刻未停地锁定在香港的报导上:彭定康离开港督府,永远离开;江泽民率中国代表团奔赴香港;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头部队开进香港……每一次香港回归的步伐迈出一步,都是那么地轰轰烈烈,激动人心,一直到今天的零点时分。
原以为,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一块宝贵的土地回到自己身在的祖国,将是多么激动的事情,可是真正等到政权交接仪式的开始,中国国旗冉冉升起,才发现心情异常平静。脑海里浮游过许多支离片断的场景,有耻辱的,有骄傲的。我想不到更多的东西,只知道那一刻,不想欢呼,不想呐喊,只想静静地任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1997年7月2日星期三晴人生有限,人生的舞台无限。倘若想要在人生的舞台上演出什么惊世骇俗之剧,塑造不同凡响之形象,那可非要有志气不可。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强调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莫不经过三种境界。
第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凡欲成就事业和学问者,都应在连锁式的志气熔炉里冶炼自己,完善自己。换言之,经历了这三种境界的志气才是真正的志气,成功的志气。
……
话虽可以说得这么豪迈,但是行动起来却总是艰涩。文韬也许算得上第二种境界吧,他的衣带总是显得宽了许多,只是为谁消得憔悴就不知道了;那薛经纬现在有没有第三种境界呢?上次他解释宇宙无限的论调真让人有种蓦然回首的感觉……那八班的其他人,就都算在第一种境界吧,仿佛离成功还很远很远……
1997年7月3日星期四雨今天下雨了,我不高兴。
妈妈问我,我说:“我喜欢雨,但不喜欢下雨。”
妈妈反问:“不下雨哪来的雨呢?”
我想了想:“我喜欢雨,但不喜欢黄石下雨。”加了两个字,使论点严谨了许多。
黄石的环境真的不好,要不怎么有“光灰”的城市的荣誉称号呢?雨水从天而降,那可是蒸馏水,洁净而清新,可是一落到黄石的地面,渣滓趁虚而入,于是,道路上便流淌着一道道污浊的混水,看上去真脏!
在我理想的地方,下雨仿佛是一道清泉,从天上流淌到了人间。街道,很干净,简直像是自己家里的地面。雨水流淌在地面,清澈而又明亮,仿佛给街道安上了一面水镜。偶尔有一两片树叶落在街上,不用急着去打扫,因为那是潺潺雨水的一种装饰,它们调皮地随水漂游,平添了几分生机。
这才是我梦中的雨。其实这种梦我亲眼见过——青岛,两年前夏令营时去青岛,那场雨从此令我魂牵梦绕,那落在地面也干净如初的雨……
1997年7月4日星期五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提笔日记都不知道写什么。整天都在忙碌地赶暑假作业,而又不见丝毫进度,真担心美好的暑假一晃而逝。不过再想想,理想中的美好暑假应该是干什么呢?睡觉?看电视?算了,那还不如做作业。
看了看列夫。托尔斯泰的《樱桃园之雪》,是一本书信日记文集,只是想探察一下名家的日记会有什么与众不同。他写的大多是一些比较深奥的思索、感悟与见解;也有些纪实的,平时的所见所闻;最有趣的是,他经常会写这样的话:“已经有六天没有写日记了,这几天没做什么事……”看来,名家的生活也不乏无聊嘛。
………………………………
1997年7月27日星期日晴世人品读文章时常说“文如其人”之慨。倘若从作者性情、才识与文章风格这一角度讲,此话不无道理。性格豁达者,其文必不拘泥于细锁繁杂之文字,而大开大合气势磅礴;识见高远者,其论述文书多有别开生面之新意,让人叹为观止。但若以德行求证“文如其人”,恐怕就常常出现错位与偏差。
台湾作家李敖曾经描绘自己:“只读我的文章,你一定以为我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可是听到我的讲话,你便会觉得我比文章可爱;等你对我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你更会惊讶:在李敖那张能说会道的刻薄嘴下三十二厘米处,还有一颗多情而善感的心。”(打断一下,我自认为自己的那颗心藏在三十三厘米下,呵呵)
而前不久看到一篇报道,某个我极其喜欢的散文作家,总是在作品中隐寓真善美,文章也清秀滋润,这样一个人私底下却是一个自私、滥情、暴躁的家伙。当然,也许是炒作的小道消息,但无论如何,让我感觉文与人不是不折不扣严丝合缝完全对等的,而是时常处于一种参差错落,甚至完全背离的状态。
文章是人写出来的,但又与人分属两个世界;文章是人情事理曲折复杂的反映,而人却难逃脱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
很久以前,孔夫子就说过“听其言而信其行”与“观其行而信其言”之类的话。今天钱钟书先生也说:“你既然吃了鸡蛋,又何必见那个下了鸡蛋的鸡呢?”
我们自然没必要去见那只下了鸡蛋的鸡,但须记住,鸡和鸡蛋之间有着不可言喻的差别与距离,文人与文之间亦如是。
1997年7月28日星期一晴我家阳台上的花盆里生出一个小绿芽,尽管我妈妈告诉我这是西瓜籽在土里发芽了,但我还是任性地幻想这是这个或者那个神奇的植物。
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一颗普普通通的小树,不开花也不结果,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是一颗什么树,于是我便想入非非——听说昙花很神秘,让它开昙花吧!不要只开一夜,我会熬不住夜从而错过开花的,要满树都开满昙花,一个月都不凋谢;又听说茉莉花很香,那就开茉莉吧,把我也熏得香喷喷的;还有荷花,我可以摘下来捧在手里权当自己是美丽善良的荷仙姑……唉,我看还是一棵树又开昙花,又开茉莉,又开荷花好了,只要我想要什么花就开什么花。
到了秋天,该结果了,我爱吃的果子都结上几串:几串香蕉,几串葡萄,几串蜜桃……想吃什么果子,就摘下什么来,多惬意啊!手捧一本小人书,吃着顺心的果子……慢着,树上要是能结小人书,那就更好了,家里就那么几本小人书,看得都滚瓜烂熟了,要是我在书店看见什么小人书,回来告诉它,它就结什么小人书,那该多好!
后来,我想要漂亮裙子,就幻想小树能结出宫主裙来;想要球拍,就幻想结出球拍;想要小猫咪,救幻想结出喵喵叫的小猫……多少年过去了,直到搬家的时候,门前那棵小树还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结出来给我。
但是,毕竟,它为我结满了希望。
知道地狱为什么可怕吗?就在于进入地狱之门的人必须放弃希望,然而就在地狱的108个恶魔被释放出来之后,希望仍旧从魔盒里飘出来了。只要心怀希望,什么都会有的。
用希望在自己的生命中开出花,结出果,将不会是幻想。
1997年7月29日星期二晴今天读到一个故事,觉得十分不错。
清朝,素有江南八大怪之一称誉的郑板桥,看透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尸位素餐,愤然辞官为民。回到故里时,真可谓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只带了一条黄狗和一盆兰花。
一天夜晚,一弯昏月在乌云密布的夜空里时隐时现,不一会,又下起蒙蒙细雨。郑板桥迷迷糊糊刚合上眼,突然被一阵异样的声响惊醒,他马上意识到:贼人光顾寒舍了。
此时,郑板桥没有惊慌,也没有厉声恫吓,只是继续佯装入睡。见小偷挪到他床前,他才梦呓似的吟起诗来:“细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