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说人的意识不灭,不管以哪种形体哪种方式寄存着,它可以感受着它作为那种物种时的一切感观。所以常常有一些心理学家,以催眠的方式,能够让人的意识回到这一世生命体之前的记忆中……
我疑惑不己。
那一场恩爱欢喜,对于我来说,究竟是前世今生残留下来的记忆,还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山川河流,那些历史烟尘,是真?还是假?我抖动着手,发现身上的衣物太多,加之背部受伤,我根本无法曲起身体,我多想摸摸我的脚踝,来证实一下那并非太虚幻境,来证明我的感情不是一场荒谬。
有护士拉住我的手,拍着我的手背安慰道:“别哭别哭,不会有事的,都会没事的……”
她自然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哭,连我自己都有一会儿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无的。那些眼泪那些疼痛,也都是虚无的,连此刻我的想法,也是虚无的。
我曾学习过那么多的科学理论,在此刻我通通忘记了。那一场似梦非梦似幻非幻的虚幻显得太过真实,那种痛彻心扉的余悸太过强烈,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鲁巍他最后倒在我身上时他的重量与最后的那一次呼吸,那些,怎么能是假的呢?
我闭上眼睛,泪水便泪泪流过太阳穴,我沉浸在我的悲伤里,我沉浸在我的回忆里。除了我知道我回到了现实中,我己经没有多余的思想,去顾及其他了。能将脑袋清空的,是临上手术台的那一针麻醉针。我进入了黑沉的无意识状态,什么都没有,无过往,无现实,无将来,无思虑,可是,悲伤却不休不止。
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公婆……
我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意识通通回笼,我认识每一张脸,记得他们的身份。我的公公鲁大山是公安局副局长,我的婆婆是一个和善开明的老人,我的丈夫是……
“鲁巍呢?鲁巍呢?”是的,我的丈夫是一个警察,他叫鲁巍。我终于记起来了,为什么,我会在见到木丁第一眼时,就不由自主地黏糊他,我曾觉得他身上有我要的安全感与熟悉感,那些莫名的感觉,到现在才清晰明朗。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我忘掉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们因为百年难遇的冰灾被困路上八天七夜,他驱车来接我,干辛万苦寻到我后,我们却仍是没躲过路边冰雪覆盖的大坑,最终翻车了。我妈安抚着我,道:“他在另外一个病室隔离着,情况不是特别好,不过万幸他还活着,他的心脏部位受了伤,但是手术还是成功的,现在他在重症病房隔离观察着,还没过危险期。”
我想起了潘虹姹将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部位,一时心悸胸闷,他的伤是车祸造成的?还是潘虹姹扎伤的?我又糊涂了,脑袋像要炸开般难受,越想越纠结,最后痛苦不堪。
我将头埋入枕头,闷哼不已,头痛让我差点发狂,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影像混乱得让我觉得我是不是疯了。我听见我婆婆亟亟地叫唤医生的声音,有护士在我手上扎针,不久后,那些烦恼疼痛都远离,我继续睡去……
我背部的伤比较严重,伤口位置与潘虹姹给我的那一剑的伤口位置相同。除了背伤,我的手掌和脸上也受了伤,虽无大碍,可是我在照镜子时,发现我左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又是划痕又是破皮,似被毁容了。我常常摸着那块伤疤愣神而不自知,我妈曾说可以做整形手术,我却拒绝了。
他一睡就睡了半个月,情况反反复复,有的时候看着他清醒了,却又觉得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不一会儿他又迷迷糊糊的,他从重症病房出来后,就被安排跟我在同一个病房,我让人将我的病床与他的病床拼在一块儿,我趴着,他躺着,我常常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凝视着他的面容,胡思乱想着。
想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因为受伤,被人当焦点围着,我看到病床上的他,面部青肿,裹着绷带染着血,却仍然唇红齿白的冲我笑得灿烂。我又想起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他时,央求着老赵头将他安排与我住在同一个营房,我那时就冀望能像现在这般。他在我的身边,我会感觉到安心。
我对他轻轻地唱歌,随便什么都唱,偶尔唱一些京戏,唱完了又发觉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
“鲁巍,我肯定让你伤心失望了,在梦里,我听见你老要我醒过来,我没有理会你,你生气了吧?”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病房里的空调开着,却暖和不了他的手。
“可是我只眯了那么一小会儿就醒了,你却睡了这么久,醒了也不理我,你肯定是生气了。
我想起了我脚躁上的链子来,它让我觉得我的梦境其实是真实存在着的,于是又道:“你是不是也正在做梦?梦还没有做完吗?你己经梦到哪里了?遇见我了吗?遇见我,你不认识我了吧?你肯定以为你遇见的是另外一个人!”我有些伤心,我从见到他开始,就对他有着亲昵感,可是他见到我的时候,却想杀了我。
我总是这样一夜说一夜,说我梦中的点点滴滴,说我是怎样遇见他的,说我当时的想法和感觉,甚至说我觉得许由和于宾喜欢我,还说安安和宫行有暖昧,我说我对他丢下我征战荆南国的行为十分生气,还说他见到潘虹姹欺负我时无动于衷时,也很愤怒。
说这些的时候,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每每还没唠叨完,就发现窗外泛了青光,天光淡淡地照了进来,眼前的人仍然闭着眼睛,胡子拉碴的模样,从他平稳无澜的呼吸可以感受出,他的情绪丝毫不受我的影响。
我叹口气,说了一夜,也没觉得口渴,仍然不忘叮嘱着他,道:
“在梦里,你要对我好,要喜欢我,爱上我,要给我钱花,要听我唠叨,要赞美我,千万一定,要娶我!不管如何威胁,都不准休我!”
过了好一会儿,睡意终于袭来,半睡半醒之问,似乎听到了一个轻浅缓慢的声音。
“好!”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浅浅地应答着。
我迷迷糊糊地撑着上身,满意地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困倦地将头埋在他的颈边,觉得浑身暖意融融。受伤醒来后第一次安心地睡去,我不再做梦,我不再计较那些虚幻与真实,我只知道此刻攥在我手心里的,已经是我人生中,最美最完整的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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