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说:“就凭他那点能耐?”
蚂蝗说:“男贵妃好象和他闹僵了。”
桑葚说:“谁和他交朋友都不长久的,‘老奶妈’也不说他好话,不过,由于他经常到‘老奶妈’那儿买粉,虽然像和婆娘一样讨价还价,‘老奶妈’也没和他断交。”
蚂蝗说:“我听说大篷车还和山上死去的那两个人有关系。”
桑葚吃了一惊:“什么关系?是和那两个人的死有关系,还是他们认识,或者是朋友,交往很深?”
蚂蝗说:“两者都有。”
桑葚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蚂蝗说:“我爹爹有个朋友在公安局工作,他告诉我爹爹的,还说那件案子就要破了,基本情况都摸透了。”
桑葚有些不自然地说:“那案子拖得也太久了吧。”
蚂蝗说:“但我爹爹的朋友只是说那两个死人和大篷车有关系,但没说是他杀了他们。他还说,从女人身上,衣服上,发现了三个男人的精液,嘿嘿,也就是说,那女人死的前后,被三个男人操过,其中一个是奸尸。那小子也太那个,怎么去奸污一个死去的女人呢?我可不行,看见死人胃酸就得把我呛死!”
桑葚说:“查出来是谁日那女人时流出的水水了吗?”他心下想,该不至于查到我头上来吧?他当时是控制不住了,本想射在外面的,不想就在女人身体里喷了。
蚂蝗说:“我怎么知道?我爹爹也是只对我娘讲的。这些事情他们一般不和我说,说我不会说话,好好的一句话都让我给说馊了。”
桑葚说:“听见你说‘爹爹’我头皮就发麻,你改口改口!”
蚂蝗说:“习惯了,我娘说叫爹爹比叫爹好,我爹爹也没说什么,我一叫,他总是恩恩,我娘就是哎哎。“
桑葚不耐烦地说:“那干脆叫你娘叫‘娘娘’算了。”
蚂蝗说:“那我娘不把我嘴撕烂才怪。”
桑葚说:“你爹的朋友还说了什么吗?”
蚂蝗说:“你是说关于山上那两个死人?”
桑葚点点头。
蚂蝗说:“对了,他还告诉我爹爹,说那个男人是解放前枇杷城里一个做官的孙子,由于那个那做官的得罪了很多的人,在枇杷城里结下了不少的仇家,日子过得并不安生。后来,他到国外去了,那些仇家没法子在他身上下手报复,就只好寻找他的儿子,可他的儿子太多,足足有十几个,大多在刚解放的时候被枪毙,活下来的也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携带家眷逃到云南去了,听说后来到了缅甸和老挝,做玉石生意发了,就成了缅甸人。而另外那个儿子十几年前枇杷城流行伤寒的时候得了伤寒死了。这人在四十岁以后才生下一儿一女,女儿为大,儿子为小,都不过二十出头。后来女儿外嫁到贵州去了,枇杷城就剩下那个儿子,也就是那那个做官的家伙的孙子。”
桑葚说:“那他娘呢?”
蚂蝗说:“你是说这个做孙子的小子的娘?我忘记了,我爹爹也就是那么东一句西一茬的,好象也死了,恩,肯定是死了,对了,是刚生了儿子后喝生水喝多了,拉稀拉得厉害死的。喝生水也要死人,我爹爹每天都喝生水,怎么不见死人呢?”
桑葚说:“你爹又不是生儿子,他身体强壮得像河马。”他想继续听到关于那两个死人的事,便道,“那些仇人结果就只找到这个孙子了?”
蚂蝗说:“我想是这样。”
桑葚说:“这样说来,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仇家在枇杷城里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仇人的孙子,于是就想法除掉他。某天,他们在后山上相遇,可那小子带着自己的女友在山上玩,那伙人只好将两人一起杀了。”
蚂蝗笑着说:“你那个写文章的爹爹也会这么想的,他可比你会编故事。”
桑葚说:“别岔到一边去!”
蚂蝗说:“我是说你说得有道理。嘿嘿!”
桑葚却道:“可他们不至于在杀人前还强奸那女人,杀人后再奸尸吧?”
蚂蝗说:“是啊,我就是觉得那案子很复杂的,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能破案。”
桑葚说:“同时,也不至于将那女人衣服剥得精光啊。我只是觉得那男人被揭了头皮,倒挂在树上是很正常,仇人嘛,不发泄心上之仇恨,那还叫仇杀?”
蚂蝗说:“这些也只是听我爹爹的朋友说的,等案子彻底破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过了几日,蚂蝗再来的时候,桑葚听到的却是一个让他沮丧的消息,大篷车又给放了出来。
桑葚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放了?你是说大篷车给释放了?”
蚂蝗说:“是的,我昨天还看见他和男贵妃一帮人,还有‘盖世太保’在一起喝茶。‘盖世太保’叫我过去一起喝,我说有事要办,‘盖世太保’就冲我喊:‘你是去给和尚那杂种买棺材板的吧!’我懒得理睬她,就走了。大篷车可得意的,连看我的眼睛都是斜着的,意思是说,都给老子看明白了,老子连公安局都玩得转!”
桑葚说:“这倒是,他家在枇杷城里,也可以说是一霸的。”
蚂蝗说:“也是,大篷车吃白粉居然没把他家吃垮,证明他家确实底子厚。不过,大篷车那瘦样,和木乃伊差不多了。”
桑葚说:“唉,老实说,大篷车能出来,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前几天我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他家有的是钱和关系。看来他一时真还死不了。”
蚂蝗说:“不知怎么的,我一听说他出来了,就觉得事情很不妙,可我也不知道是哪些方面会出问题。”
桑葚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就咳了很久。
蚂蝗说:“和尚,你不咳嗽我还没看出来,才几天,你就瘦得快变形了,怎么回事呢?没得什么重病吧?”
桑葚咳嗽后,脸憋得通红。
他老爹和娘在一边着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桑葚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觉得嗓子痒,一痒就咳嗽,一咳嗽就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他对他老爹说,“爹,医生究竟是怎么诊断的?”
他老爹支吾道:“医生的意思是,主要的意思是你的伤很重,伤到了一些软组织,可能,可能引发一些炎症。你咳嗽,医生说,大概是你胸部的铁砂没取出来,影响了肺,有感染,医生说抽个时间做个手术,小手术。”
蚂蝗说:“和尚,那铁砂蛋是在肺里,还是在胸上的肉里?”
桑葚说:“肯定不在肺里,如果在肺上我早没命了。”
一阵咳嗽使桑葚感到疲倦,一会儿他就睡过去了。
蚂蝗同桑葚老爹告辞,说过两天再来。
蚂蝗在住院部楼下的草坪旁边,看见桑葚老娘正坐在凳子上一把一把地抹泪水。蚂蝗这才发现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桑葚他娘就离开了病房。
蚂蝗急忙走过去,说:“婶,你怎么了?”
桑葚老娘赶紧将泪水擦拭掉,说:“我眼睛疼,今天风又大,有点受不住。你不多坐坐吗?连水都没喝一口,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劳你经常跑来跑去的。”
蚂蝗说:“婶,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桑葚老娘说:“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你也够累的。”
蚂蝗看到桑葚娘的脸色就觉得情况严重,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绝望无助让蚂蝗这粗心小子也看出来了,他问:“婶,你真的没事吧?”
桑葚老娘想极力忍住泪水,将情绪控制下去,可她越想控制,泪水却愈加汹涌地往外冒,她将头偏向一边,又哭了起来。
蚂蝗似乎明白了什么。
蚂蝗道:“婶,你怎么了?婶,你怎么了?”
桑葚娘只是哭,这让蚂蝗有些手足无措。
蚂蝗说:“婶,是不是和尚他?出了什么事了?”
桑葚娘哭得更厉害了,几个从病房里出来散步的病人也往这边看。
蚂蝗说:“婶,你怎么了?”
一个女人在旁边轻轻地说:“小伙子,她想哭,就让她哭吧,痛痛快快地哭。等她哭过了,心情稳定了,你再问她,啊?”
蚂蝗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桑葚娘一个劲地哭。
这时,桑葚爹出现在楼梯口。
蚂蝗对他道:“叔,婶她……”
桑葚老爹安慰了一阵老婆,见女人情况好转了,才对蚂蝗说:“你过来。”
桑葚老爹将蚂蝗叫到草坪另一侧。
桑葚老爹说:“你也看见了,你婶是受不了了。医生嘱咐我不要把实情告诉你桑葚哥,我也这么做了。但你什么看见了,我也不瞒你了,你们是好兄弟,我没必要也对你隐瞒实情,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你桑葚哥。”
蚂蝗点点头。他已经意识到了桑葚病情的严重,眼前立即出现了刚才桑葚长时间连续性咳嗽的情形来。
桑葚老爹用他习惯性的文学性的表情说:“你桑葚哥的日子不多了。”
蚂蝗看着面前这张斯文的脸,一下子显得那么陌生和残忍。
桑葚爹说:“他的病是无法治疗的,那是爱滋病。”
蚂蝗真想自己是听错了,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更希望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是一个谎言家,骗子,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而且是恶作剧,但他觉得与其这么想,还不如承认这个现实。
“是的,和尚患这个病,现在看来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叔,我也说实话了,你可别怪我,希望和尚也别怪我,他干过的女人太多了。”蚂蝗说,“而那些女人,大多又是在社会上混的,都不大干净。”
桑葚爹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叹息使蚂蝗难受,也使他感到惊恐。
蚂蝗安慰道:“叔,事已至此,你可要挺住。”
桑葚爹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
蚂蝗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桑葚爹说:“这样治下去没作用,失去了治疗的意义,不如出院算了,这样还可以多隐瞒一段时间,如果长时间住院,他很快就会怀疑的。”
蚂蝗说:“但他迟早会知道的。”
桑葚爹说:“那是。可我们怎么能忍心告诉他呢?”
蚂蝗说:“现在他情况基本上还比较稳定,尤其是他的情绪和精神状态,只要他高兴,我觉得先不告诉他,也好。”
桑葚爹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他娘,我就担心她万一哪天控制不住,当你桑葚哥的面哭,你桑葚哥肯定是要追问的,他娘经受不住追问,把什么都说了。”
蚂蝗也叹了口气,说:“迟早还是要说的,唉,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