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地挑起了眉,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陈家山,莫润先生政治上最大的敌对势力。
“他怎么说?”
阿姨继续苦笑,“他提的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可是桢南和宛宜毕竟还没有结婚,韩家只答应做到不追究,不再落井下石,至于解救方面还是需要你父亲的配合。”
“韩皓哲提的什么条件?”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说。”
我再追问
“配合的结果是?”
“只是走走过场,我保证莫某人不会有事!他向来大有乾坤!”
我耸耸眉,沉吟了一会,“那您看着安排吧,明天国际金融有场考试,考完了可以请几天假。”
阿姨大喜,脸上阴霾散尽,总算有了些许笑容。
家人
机场的大厅人声鼎沸;阿姨把我的登记牌拿给我,今天她穿着淡黄色的夏奈尔风格的套装,梳着整齐的发髻,发髻上松松绾着一只暗紫的钻石发簪,(那是我去年给阿姨的生日礼物,)她人站在那里,一下子比前一阵子明亮很多,她含笑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韩皓哲,“皓哲刚好去北京出差,我拜托他安排一切事宜!”
这么巧? 我狐疑地对那个修长的身影看过去,他今天穿着一件浅驼色的半长风衣,看上去英俊逼人,风流倜傥。他秀眉微挑,对我展开了一个春风无度的笑容,
我懒洋洋看他一眼,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我现在看到韩家的人心头那个烦,怎么会有好脸色给他看?
他似乎也不介意,很绅士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玉树临风地侯在那里,静等着阿姨拉着我絮絮叨叨,临到安检口,阿姨和我拥抱了一下,她悄悄在我耳边说道,“委屈你了,孩子!”
我重重搂了她瘦小的身体一下,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桢南的父母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这是我的底线;我会尽一切为他保住这个家;这个也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就象黑夜里的点点灯光,照亮了我曾经落寞的心。这个给了我十几年的温暖的地方;我不能再一次地失去。
在飞机上我们旁边是个很吵的小男孩,他大概有小孩多动症,爬上爬下,动个不停,小孩母亲不停对我们目视歉意,我不以为意恬然笑笑,然后闭目养神,自己曾经也是个问题儿童,对小孩向来没什么苛求,也谈不上什么喜爱。
身边那个人可不同了,他似乎对那孩子充满了好奇,一直俯着身和那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恬噪得很;他指着小孩不曾离手的黄色娃娃似乎很惊奇地问,“这是什么娃娃,脸这么白?”
我嗤之以鼻,“拜托,老大,这是天线宝宝,好不好?”他挑挑眉,“哦”了一声,很吃瘪地没再言语,那小孩对我得意地笑,一口雪白的小米牙,“这个是娜娜,对吧,姐姐?”我点点头,小屁孩接着奶声奶气地说道,“你看叔叔!我没骗你吧”韩皓哲无端地长了一辈,他却不高兴,一脸秀逗,狠狠地挖我一眼,我心里暗暗发笑,也不再理他们,摁了倒椅的按纽,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头靠在韩皓哲的肩窝里,嘴角似有可疑液体流下,我尴尬地起身,弦窗外,朵朵白云在飘。
〃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低语;
我没有回头;心地突然飘过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当一个男人关心一个女人身体的时候;会开始关心她的灵魂。
我的下颌轻轻抵着窗户;〃我在想;做人是锦上添花好?还是雪中送炭好?〃
只听到身侧他晒笑,“你还只是个孩子,谁需要你雪中送炭?”
“那可不一定!”我慢慢转身,却几乎贴上他那张美得妖艳的脸,他的身子前倾,目光炯然地打量着我,温润的鼻息几乎呼在我脸上,吓了我一大跳,我的脸一红,迅速低下头去。
韩皓哲瞬间做直身体,恢复自然,“你以为别人在雪中,也许那人却在火里,冷暖个人自知罢了,别人哪里知道他的感受?也许有时候危机也是转机。”
我陷入沉思中,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半天不得其解,再看过去,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也不再说话。于是我也沉默,不是不想了解更多的事情,只是我想如果他想让我知道,他会主动告诉我,不需要我开口去问。
下了飞机,拿了我简单的行李刚出来,就吓了一大跳,来接机的是个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年轻人,模样俊秀,和莫叔叔很相似,只是少了份威严阴柔,多了几分阳光爽朗,韩皓蜇好象和他很熟悉,捶他一拳,
“好久不见,子奇!”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我异母哥哥莫子奇!
莫子奇反捶韩皓哲一拳,却张开双臂拥抱了我,“欢迎你!我的小妹妹!”
我微微笑,心头除了好奇还有些紧张,拥抱时还是象哥们样地轻拍了拍他的背,
韩皓哲撇撇嘴,“别光顾兄妹情深了,先去酒店吧!”
莫子奇点点头,他望向我,目光柔和,“莫先生今天有公事,你先休息,晚上他会来。”
我奇怪地看向他,很少有人称自己的父亲叫先生,似乎看出我眸子里的狐疑,莫子奇无可奈何地对我耸耸肩,“家里就是这样奇怪,以后你会习惯的!”
亲情
酒店很大,名字也经常听说过,很精致,更难得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旁边竟然还有个小花园,虽然已是秋季,却仍然绿意盎然,繁花集锦,我很惊喜地看到里面除了一些灌木花卉,还看到几棵上百年历史的挂花树。
花园后面是个面积不大的城中湖,湖上偶见有白色飞鸟掠过,韩皓哲给我定的是个套间,他的在我隔壁,刚好能看得见湖面的风景。只是很意外地从我们进门一直到安置下来……饭店的老外总经理一直全程陪同。
吃饭的时候,我很惊讶地问他们怎么回事,莫子奇淡淡微笑,把玩着手里的红酒,“你韩哥哥没告诉你吗?这里是韩妈妈的产业!”
我惊讶的眉毛差点抖进碗里,又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韩家不是做酒吧的吗?”
韩皓哲笑笑,他笑起来模样很帅,如春水荡漾,风目微阂时,又象只慵懒的狐狸在晃悠地晒着太阳,真是蛊惑人心, “来来往往朋友太多,没地方聊天……才建了那几个酒吧,玩玩罢了!”
“酒吧?不过是韩大少闹着玩玩的,韩家真正实力你我不可小觑,典型的官商结合体,雄霸天下!”子奇温和地打趣着韩家,说话时眼睛却一直好奇地看着我,自然里透着几分亲切。
亲情!曾经在我心里是那样的凉薄,就象一只茧冬眠在春日里,守着自己小小的堡垒,一点点地干涸,也不愿意破茧化蝶。
可是在这个到处飘着桂香的地方,心底的堡垒似乎在子奇的视线下一点点地塌陷。
“对不起!小熙,因为我母亲,你暂时……还不能住到家里,希望你……“
我挥挥手,象挥掉一片云彩,我很豪迈地端起酒杯,“子奇哥哥!今天就别说扫兴的话了,喝酒喝酒,很高兴认识你!”
“嘿嘿!子奇你当心啊!她酒量还可以”韩皓哲在一边敲着边鼓,一边腹黑地笑。
子奇的手轻轻掠过我的头发,眼里有丝震惊和困惑,“莫先生说你母亲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又说你们长得象,虽然你还是个孩子,看到你我也能想像得出你母亲的摸样,……我想我有一些理解他了,”
莫先生是个傻子吗?心里的秘密感情也能拿出来和儿子分享?只是不知道,他让人分享的是他的痛苦还是他的爱恋?
我垂下睫毛,咕咚着大口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很快,我的脸有些发烧了,“子奇哥哥,难道你没听说过以色事人不长久吗?你父亲看上的大概是我妈妈的美色,所以她下场不好!”
子奇静静地看我一眼,没有搭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我突然凑进子奇的脸,直楞楞地看进他眼里“是这样吗?哥!你父亲是不是这样看?你妈是不是也这样看?”
子奇的脸色似乎也很奇怪,他有些怜悯地看着我,目光温柔,话语平静,“小熙,不要这样!我父亲也是你父亲啊!”
他目光里的那种说不清的情愫一下子让我想到桢南,桢南也经常用那样的目光望着有时象只困兽的我,想起桢南,我的那口气顿时消了,心里开始软成一团。我用手抚住胸口,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一时间浑身酥麻。
旁边有只强劲的胳膊撑起我有些发软的身子,我听见韩皓哲压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老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丫头酒品不太好,一醉了话就好多。”
我回头,拿手戳他的胳膊,笑嫣如花,“我话哪里多了?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怎么那么闲?陪我来北京?”
“不是顺便嘛?再说了,我家也在这里。”他极坦然,看来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
“家在这里还住酒店?”
“住酒店谈公事方便,不是看在谢阿姨的面上,谁管你?”模糊中似乎看到他在眨眼睛,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象有星星落在里面,
我继续对他笑,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舌头都在打转,于是我慢慢地说,“你什么时候和顾家关系这么好了,顾叔叔不是拜你们所赐,还在审查中吗?”
韩皓哲故作气恼地敲着我的头,“小毛孩子……知道多少?好了,不说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我挣脱他的胳膊,拿手再戳上他的脸,戳他的梨涡,“无事……献殷情,非奸……即诈!嘿,看着我干嘛?长那么好看又干嘛?我也不会喜欢你!嘿嘿!还有酒窝,可以拿来盛酒喝,来来,再来两三杯我也不会醉!……”
韩皓哲居然郑重点头,故做苦恼状,“拜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用不着嚷得全北京都知道吧!”然后他又沉声一笑,“不对,说不定是国际广播电台,连顾桢南都知道了吧?”
说到桢南哥的名字,我立刻象泻了气的皮球,没了劲头,我伸着手摊坐那里,只是笑,“老大,他知道你也不丢人,他不是你未来妹夫吗?喂!说真的!女人的外貌是不是在男人眼里很重要?”
我拿眼睨着韩皓哲,有些醉意熏然。
韩皓哲楞了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