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马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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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仲马俱乐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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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就免了。”    
    “我想也是。”    
    


第二部分:死者的手死者的手(3)

    琳娜已经间接地下了逐客令。他们走到门口,她伸出手来。科尔索手臂下夹着书夹,肩上背着背袋,也伸长了他的手,从她的指掌间感觉到一股坚定。在他的心中,他把她定位在好的那一类,既不是快乐的寡妇,也不会过度哀伤。或许她的衣橱里躲着情夫,但那也不关他的事,就像泰耶菲的死也不关他的事一样。即使事情再怎么奇怪——那本什么《死者的手或安娜女王的侍童》,还有那份手稿……但就像那美丽的寡妇一样,不关他的事。    
    他看着琳娜,以沉静的好奇心思忖着:“我真想知道是谁在供你挥霍。”他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成熟、时髦、高尚又多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几率可能是亡夫的朋友。然后他又揣测他们的奸情是否会和她先生的死有关。或许是职业所致,他喜欢像警察一般地去探究事实的真相。这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灵魂里藏有的病态能愚蠢到什么地步。    
    “我得好好地谢谢您,”他边说边装出表演单中最能令人感动的小白兔式微笑,“真是打扰您了。”    
    “不用谢我。我也是很好奇,这一切会导致什么样的结局。”    
    “有什么最新发展,我会通知您的。啊,有一件事,您想保存您先生的收藏,还是想把它脱手了?”    
    她愕然地看着他。以科尔索的经验来看,一个古书收藏家死了以后,通常是棺材才刚出门,整套藏书也会在24小时内被丢出去的。他也惊讶至今还没有看到那些秃鹰般的同业来这里争食。此外,据琳娜刚才自己透露的,她也并非是她先生的同好。    
    “事实上,我还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您的意思是,您对这些书稿有兴趣?”    
    “也许是。”    
    她迟疑了一会儿,也许比平常多了几秒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回答,边适时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过几天吧!”    
    科尔索扶着楼梯的栏杆,开始下楼。他拖着脚,在前面的阶梯上困惑地迟疑了一下,像忘了什么东西,自己也想不起来时一样。但他确知自己没忘了什么。当他下到第一个楼梯平台时,抬头一望,正好见着琳娜还站在门边暗中观察着他。她看起来,至少对他来说,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科尔索又下了几层楼梯,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长方形的场影转往下方。在离开琳娜的探索性目光后,他脑海中浮现出她那完美的上半身和臀部,那双雪白又匀称的腿些微分开地站着,引人遐思却又结实得像神庙里的柱子。    
    ***    
    科尔索在穿过大门走到大街上时,心里仍然纳闷着。他心想,至少有五个问题需要解答,他边这么想着,也边依问题的重要性排序。他停在人行道上,面对雷迪洛公园的栅栏,无意间看看左侧,等着计程车。有一辆大型积架跑车停在几公尺的近处,那司机身着深灰色制服,靠在驾驶盘上看报纸。刚好他也抬起头来,和科尔索正好四目交接。他们眼神的相会也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且那司机马上又低头去看他的报纸了。他皮肤黝黑、蓄胡子,脸颊上还有一道苍白的伤疤。他的外貌让科尔索觉得似曾相识:长得好像某个人。也许他让他联想起那天在玛卡洛娃店里玩吃角子老虎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的长相撼动了科尔索那模糊又遥远的记忆。在他还来不及深究之前,来了一辆计程车,有个身穿大衣、手提皮箱的男人正在街道的另一端对它招手。科尔索趁着计程车司机正看着他这边时,迅速地站出来,当着那男人的面把车叫走。    
    他坐进后座,要求司机把收音机声音关小。他看着窗外,但对四周的交通视若无睹。他很享受每次关上计程车门就能享受到的宁静,像是和外面世界停战,在这小窗的另一边,在车程中,一切都暂停了。他把头躺靠在椅背上,对远景充满信心。    
    是该想想正经事的时候了,像《幽暗王国的九扇门》和葡萄牙的旅程等第一阶段的工作。但科尔索定不下心来,探访过安立·泰耶菲的遗孀后留下了太多的疑点,这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不安感。他觉得自己对一切的事情失去了头绪,像是以错误的角度看着风景;而且还不只这些,他又等过了几个红灯之后才惊觉到那个积架跑车的司机的影像也在搅乱他的思绪,他觉得困扰极了。他确信,除了那次在玛卡洛娃的酒吧里的惊鸿一瞥以外,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但有个不合逻辑的记忆却在他心里回响着。“我认得你。”他对着自己说,“很久以前,我一定遇到过像你一样的人。而且我知道你在哪里,在某处。在我记忆中阴暗的角落里。”    
    


第二部分:死者的手死者的手(4)

    格劳齐一直还没有出现,不过那也已经不重要了。比罗率领的普鲁士军正从圣隆贝尔山脊上撤退,包括苏蒙和苏柏维的轻骑兵也都被驱逐了。从左翼攻进去已经没有问题,反法联盟的苏格兰步兵已被法军击溃。至于核心地区,拿破仑的幼弟杰罗姆指挥的第六军第二师终于攻下了豪高蒙。在圣杰安山北侧,着蓝制服的法军和旧禁卫军正缓慢却又不可遏抑地联合起来,而威灵顿将军随即在滑铁卢这小村庄大快人心地混乱撤退。只剩还没对他们做出最后一击了(此为主角玩拿破仑时代模拟战争游戏之情节)。    
    科尔索观察了一下他的领土。他惟一的解决之道就是赖伊了,那勇士中的勇士。他将他摆在前锋,和德隆及残余的杰罗姆军团部署在一起,然后让他们在布鲁塞尔的道路上笨重地前进。当他们遭遇了英国联军以后,科尔索往椅背上一靠,屏住呼吸以确定他的抉择:他刚以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决定了22000人的生死。他品尝着从那群穿着红制服的英国及蓝制服的法军士兵们中得来的快感。天哪,这场仗实在是打得漂亮。    
    这对他们来说打击太大了,这些可怜的恶魔们。德隆的军团像懒惰小猪的茅屋般轻易地被摧垮了。但赖伊和杰罗姆军团仍坚守着他们的阵线。旧禁卫军所向披靡,而那些英军就一个个地消失在地图上。威灵顿公爵没别的选择只有撤退,科尔索用他预留好的法国骑兵堵住往布鲁塞尔的通道。然后,刻意缓慢地做出了最后一击。他咧嘴笑着,用指甲敲了敲地图上代表拿破仑的蓝点。    
    “我了解你的感受,伙伴。”他自言自语道。威灵顿公爵和他那最后的5000名不幸的士兵们不是死了就是成了阶下囚,而拿破仑皇帝刚刚在滑铁卢大获全胜。所有见鬼的史书都可以被扔掉了。    
    他打了一个大呵欠,放弃了游戏。桌上除了那个显示着1∶5000比例的模拟战争游戏屏幕外,在散乱的书本和笔之间,还有一杯咖啡和放满烟蒂的烟灰缸。墙上的时针指着凌晨3点。在另一边,酒柜上的约翰走路标签纸上的英军正以一副狡猾的姿态迈开步伐。科尔索心想,哼,这些不要脸的红毛怪,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同胞刚刚在比利时吃了败仗吗?    
    他转身将注意力从那些英国人移到那瓶放在书架上、介于两册《圣赫勒拿岛手记》和法文版的《红与黑》之间的还没开瓶的波尔杜松子酒。他开了瓶,边倒着杜松子酒,边随意地翻翻后面那本书:    
    ……卢梭的《忏悔录》是世上惟一的一本具世界性思想的书。再加上所有拿破仑大军团的公报和《圣赫勒拿岛手记》,就组成了他的信仰中心。他能只为了这三本书而奋战。他决不需再信别的书。    
    他站着一口气喝完酒,一边伸伸麻痹了的四肢。他对游戏瞄了最后一眼,杀戮战场上的干戈暂歇。他把所有剩下的杜松子酒都喝完了,感觉自己像是盛怒中的神一般地操纵着人的生死。他想像着威灵顿公爵在赖伊面前弃兵卸甲的模样:年轻人死在泥泞中,缺了骑士的马匹,一个着灰军服的苏格兰军官在被炸毁的炮架下奄奄一息,染血的手指上抓着带有恋人肖像画的链子和一缕金黄色的头发。在阴影的另一头,即将陷落的城里响着最后的华尔兹舞曲。女孩依靠在墙边,额头上的金饰映着火炉里的光,正准备落入烟草工厂那个怪物的手里或投入街角的杂货店老板怀里。    
    滑铁卢,他那曾担任投弹手的玄曾祖父也可以安息了。他想像他就在画面上那些小小的蓝色方块之中,在代表布鲁塞尔大路的土黄色线条上,脸庞肮脏,胡须被炸药的火花烤焦了。在持续了三天的肉搏战后,他们沉默但兴致高昂地前进。他一定有个心不在焉的眼神,在几千次的战争游戏里,科尔索总是想像着他的玄曾祖父置身其中,把千疮百孔的平顶筒状军帽挂在长枪头,然后,他虽已筋疲力尽,仍起身和他的战友们欢呼皇帝万岁。那孤寂、矮胖和病重的拿破仑灵魂复了仇。愿您安息。    
    他倒了另一杯杜松子酒,然后无声地对着墙上挂着的马刀敬酒,敬他那忠诚的投弹手玄曾祖父耶安巴斯·科尔索,生于公元1770年,殁于1851年,属圣赫勒拿军团的骑兵,至死不渝的拿破仑拥护者,他也担任过位于地中海岸某城的法国领事,百年后他的玄孙即出生在那里。科尔索嘴里还留着杜松子酒的余味,他在齿间默念起那些也已一一作古了家族的成员们口耳相传的惟一传家之宝:    
    ……而皇上,在迫不及待的军队面前吆喝一声跨上马。我全副武装,再次全心全意地跟着他上战场。    
    


第二部分:死者的手死者的手(5)

    他边暗自发笑边拿起电话,拨了拉邦弟的号码。光盘在电脑里旋转的沙沙声在一室的寂静中响着。墙上有很多书,另一角阴暗的阳台瓦顶被雨淋湿了。那里的视野并不怎么样,除了冬季里的黄昏时刻,夕阳从暖炉的蒸气和街上的污染空气中渗透进来,这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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