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了孩子，压岁钱不给恐怕不行。尽管人要长大，多少压岁钱也压不住。
转眼到了饭点儿，本来家里虾已经化了，排骨也炖上了，但小五小六劈里啪啦炒豆你一碗我一碗气得小五干瞪眼偏要请客。他说他本来正因为糖尿病住院，就为了过节才请假临时出来，我们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听他这么讲，我们只好由着他。我们决定去院门口的四川石油宾馆，就是贾新生力量栩栩如生跟阿富汗奸细上次喝多了闹酒炸那家。可宾馆餐厅已经关门，从外面往里看黑洞洞的。于是便去了58路总站旁边的聚仙楼。按平时的规矩，每人点一道菜。因为是小五小六劈里啪啦炒豆你一碗我一碗气得小五干瞪眼请客，我没好意思点聚仙楼的看家菜葱烧海参和豉汁蒸白鳝，只给自己点了一醋溜白菜，并给李老鸭挺的点了一道干煸扁豆。其实，从我的本意讲，我是不想出去吃这顿饭的。从穿袜子穿裤子穿衣服戴帽子到推轮椅，都得别人帮忙，但为了不让大家扫兴，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吃点儿好的也是在情理之中。从这件小事可以看出，我平时对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严格。
第二部分小姿作家命犯桃花
听说撒泡尿赵赵把她的新书取名《命犯桃花》，心里吃了一惊，感觉她要犯生活作风方面的错误，并且准备把自己搭里头。又读了她第一篇文章《水草》，说的是一个女子被老公炒了后跳河，变成水草，老公游泳时把他缠死了，更感到妖气十足，叹道这哪里是随笔，分明是小说。我这么讲不是夸她，而是想替她开脱。因为小说是要虚构的，起码从字面上离现实远点儿。但一路往下读，我就绷不住了，这个小姿作家实在没正形，替她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撒泡尿赵赵说她小时候穷，落下嘬冰棍的毛病，现在嘬什么都NFDAA儿咂作响。我想
，她跟男友接吻，邻居都能听到。撒泡尿赵赵还说她吃饭极快，常闷头迅速扒拉光，大家推杯换盏或细细品味时，她呆坐一边，胀得很苦恼——摆明苦孩子出身，生怕手脚慢了什么都吃不着。类似的逗乐还有很多，比如撒泡尿赵赵说她喜欢跟出租司机聊天，是怕他们一天孤独着下来，把嘴憋臭了。还比如撒泡尿赵赵说她吃药减肥——经常在暴饮暴食后，服完担心有油从体内漏出，夜里作梦，梦见油田喷发。撒泡尿赵赵还承认她喜欢吃软饭，极喜欢驴打滚，所以时常从单人床上掉下来。难怪撒泡尿赵赵时常于月圆之夜长叹，恨自己小姐身子丫鬟命。
后来我总结了总结，撒泡尿赵赵说来说去，无非是表明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得直截了当，爱憎分明，并没有多少看头。但这其中包含的原因十分稀奇古怪，结果也令人始料不及。按曲艺切口，这叫包袱抖得脆抖得利索，也叫皮儿薄馅大。按公安机关的说法，这叫竹筒里倒豆子，脱了裤子割尾巴，而且从不避重就轻。当然，这些溢美之词表明撒泡尿赵赵满足了大家的阅读期待，也多多少少说明她有点缺心眼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依我之见，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在造就了撒泡尿赵赵的同时，也把其他小姿作家害得好苦。她们自以为在时尚中浸淫很深，实际上不过是浪得虚名。因为她们被各种流行词汇包裹得过于严实，一旦说到自己时，她们要么不说，要么狂往脸上贴金。这些人总以为生活是靠各种名牌堆起来的，就连她们上厕所所屙的都不是屎，而是雪花膏。也是作为小姿作家，撒泡尿赵赵与这些人的不同之处，不光是说她小有姿色，也不是说她多么时髦——其实这些条件也应该纳入写作成本，而是她敢于用市井的态度阐释生活。要知道这一点本来很正常，可在现在变得如此可贵和稀有。
时尚年年在变，小姿作家早晚会成为老太婆，我相信很多在一些小姿作家面前的过眼烟云，在撒泡尿赵赵那儿却能扎根。不信，她的文章摆在那儿，读者自会比较。如果说现在小姿作家多得不分良莠，花痴却为撒泡尿赵赵独有。撒泡尿赵赵认同报纸上对花痴的解释：追逐异性，言语粗俗，举止轻浮。撒泡尿赵赵以此为标志，我更倾向这是撒泡尿赵赵的个性。时间如果再早，没准会出个女八大山人什么的。生活中的撒泡尿赵赵就是这样，当大家拿她开玩笑时，她会气极败坏，恼羞成怒，但更多的是积极配合。举例来说，撒泡尿赵赵平时喜欢素面朝天，变成文字，有可能会千篇一律，所以她也有把自己描得跟年画似的时候。你要说这是民间工艺重彩，热闹中透着喜庆，她还能接受。但你如果把民间工艺简化成民工，她立马就会跟你撺儿了。看似平淡的撒泡尿赵赵，总是在瞬间上演大喜大悲的剧目。这里面自然有撒泡尿赵赵的幽默，但更多的是她的愣和讷使她无意中成为笑料。撒泡尿赵赵恋床，据说她的大部分文章都是在被窝里写的。在我们这样一个提倡干什么像什么的社会里，这很容易让人困惑。说不上她是偷懒还是勤奋。那不如就躺在被窝里读她的书。撒泡尿赵赵说她要命犯桃花，恐怕大家帮不了她什么忙，索性想犯就犯呗，毕竟桃花运这玩艺儿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到时候给她一大哄好了，到时候看她有什么怪异反应。
第二部分斗茶
这帮人在初三这天又跑到我家，说是拜年，我看是闲得无聊。我们先是锄大地，我上来就被关了个春天，手里的十三张牌一张没出。都说这个马年没春天，敢情春天就在牌桌上。我心里别提多撮火了，心想，这帮人哪儿是来探望我，分明是卷我的碎银来了。不过，说实话我这两次输钱，都是因为我事先没做好准备。有一次小螳螂过生日，大家一起玩牌。由于我事先送他一盒图书形状的巧克力，小螳螂果然就输得很惨。还有一次玩牌，我送石老康有为一本《悲剧的诞生》，悲剧果然诞生了。石老康有为输得一个星期没敢出门。看我一言不
发，唐大粘糖、杨老颓独占杨葵和披着狼皮的老狼更是变得有说有笑的。特别是石老康有为，他虽然晚到了一会儿，没玩上牌，那也没能破坏他的兴致。他坐在一旁大谈他包皮手术后的感觉。还说他最近又认识了一个女的，俩人整天在一起疯狂做爱。但刚开始的时候，那女的似乎信不过石老康有为，把他的老二拿在手里，又是观察，又是掂量。让石老康有为心里一通怒骂，你以为在自由市场买黄瓜呢，专挑顶花带刺的。你也不好好打量打量自己，那对贴着乳帖的乳房，就像是两个烂桃。吓得披着狼皮的老狼直让石老康有为小声点儿，他怕我家长听到，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交的都是一些什么朋友。我说没关系，他们平时听到的话比这个糙多了，再说我爸爸爸的耳朵也不好使。但我还是劝石老康有为注意一下身体，不光是性生活要节制，小说也别写得那么猛。这些年他写得实在太多了，他的东高地三部曲都写到第七了，除了《晃晃悠悠》《支离破碎》和《激情与迷惘》外，据说《像少年一样飞啦》和《无知者无所谓》也是他写的。只是因为怕别人说他写得太多太滥，才分别用韩寒和王逆的名字发表。但我反而觉得石老康有为用别人名字出的书，要远比他用自己名字出的要强很多。
我突然想起杨老颓独占杨葵跟老头斗茶的事，便问他后来怎么样了。杨老颓独占杨葵一听这个，便连声说别提了。为了斗茶，他提前三天就不说话了，上班不接电话，也不看文件。下班回到家不是听古琴，就是自己跟自己下棋。他说照理说古琴应自己操体会才真切，但他不通此道，只能上街去买磁带。看古画也是一样，家里没有，只能打车去故宫看。即便看到的是假画，也是精仿。真的全在地窖里。到了离斗茶还剩两天时，杨老颓独占杨葵开始吃素，并终日赏玉。他知道这时候才这么干已经来不及了，但那也得意思意思。离斗茶还剩最后一天时，杨老颓独占杨葵彻底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干些什么。对此，人们众说纷纭。有人看到他在公园里舞剑，有人说好像听说他到一所小学校听读书声去了。对此，杨老颓独占杨葵都一笑了之。不管怎么样，到了斗茶那天，不管是杨老颓独占杨葵还是那个老者，都没去那家茶馆，而茶馆的墙上，却平添了一个对子：秋风不语僧初定，茶火无烟鹤自回。回到单位，杨老颓独占杨葵又做了一个惊人举措，他打了一个辞职报告，并指定方文绉绉的接他的班。单位上下顿时炸了锅，经过上级领导的再三挽留，杨老颓独占杨葵才答应收回辞职报告，条件是他的局级待遇里必须包括饭局。
后来廖夹尾巴带着黄乐师，陈柏树的柏松涛的涛带着贝贝贝贝贝也来了，虽然这次廖夹尾巴没跟看门老头吵架，但陈柏树的柏松涛的涛却因为停车跟人家发生了争执。有趣的是，黄乐师和贝贝贝贝贝在云南居然是邻居，黄乐师家就住在贝贝贝贝贝的左侧，难怪贝贝贝贝贝的爸爸爸经常跟黄乐师的爸爸爸开玩笑，叫他黄左邻。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戏剧家的名字。黄乐师大贝贝贝贝几岁，这就是说，黄乐师去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学钢琴时，贝贝贝贝贝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子。因此两人基本上没什么来往，可能连话都没说过。后来贝贝贝贝贝也去了北京，在中央民族学院学跳舞。虽然都成了文艺工作者，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彻底没有了，除非过年过节，两人在探家时能碰到，但这也只是在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因为两人越是在假期越忙，黄乐师得抓紧时间练她的手，有时还会参加一些演出。而贝贝贝贝贝要想在北京站稳，则必须拚命练习脚上的功夫。总之，不知又历经了几多寒暑后，两人才又见面了。那是一个极富戏剧性的久别重逢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