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竦枚蹲印�
李世香恐惧着将看到归立怎样凶残的表情，可当他慢慢回头，竟是泪流满面，细长的眼睛哭得红肿，薄薄的嘴唇咬出血。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一遍不停道歉，像做错事的孩子。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孩子，自己怎么会想要依赖他，还对有他那么多的苛求呢？
李世香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忘了恐惧也不顾归立一身血腥，张开双臂抱住他。
“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要害怕。”李世香咬住归立的肩膀，眼泪滴进他颈窝里，不计较归立没有安慰自己，因为现在他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归立则以几乎折断李世香骨头的力道紧拥住他，脸蹭过他光滑的颈项，手指陷进他细腻的肌肤里。小小的颤抖，两个人都身体一起发烫了。他们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四目相望，交换彼此炽热的呼吸，说不上谁先主动靠近，恍惚中二人的唇已帖在一起。先惊醒的是归立，他仓皇后退，因为之前的被拒的失落还记忆尤心。但李世香的唇立刻追上来，像要缠住他似的，指尖揉进他的发丝里。
“小立别停，我喜欢这样。”
李世香喘息着发出邀请，他感到背上那双迟疑退缩的手突然收紧了，嘴唇已被狠狠堵住，呼吸截断了，思绪也截断了。少年生涩的拥抱亲吻弄疼了自己，可李世香丝毫不想反抗，不知道这算不算欲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挂在胸口的玉坠里隐隐传来细微的震动。
娘，你是想阻止我还是在鼓励我呢？我可以相信这个孩子吗？
敞开的房门突然被重重关上了，二人惊慌看时，只见金亮抵住门板，手中的柴刀跌落地上，惊悚的程度远比他们要多。
“阿立，你杀人了？那是谁？难道是胡二？”金亮凑近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真希望自己判断失误。
归立这时却异常平静，拣起猎刀擦拭上面的血迹：“没错，他想欺负世香，被我杀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
“你说什么混话！”金亮揪住他衣领狠狠一拳，怒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杀了老大的小舅子我能看着你被老大扒皮，自己袖手旁观！你今天才认识金亮大爷吗？”
归立被他打倒在地，愧疚道：“亮，我真不想拖累你，这事是我一人干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呸！你想害我变成不仁不义的小人？我答应过你娘好好照顾你！你有本事让归大娘活过来，亲眼看清这些事！那样我就可以撒手不管！”
金亮顾不得多骂，开始翻箱捣柜。李世香穿好衣裳，战战兢兢问：“金亮我们现在怎么办？”
金亮恨道：“呸！都是你这狐狸精闹的！老子就知道你不把这小子小命弄掉不肯罢休！你等着！等我们逃出去老子慢慢跟你算帐！”
在他的催促下，归立换掉血衣，收十好包袱盘缠，三人仓皇逃离山寨。此时已近黄昏，金亮回头望见山寨升起的炊烟，急道：“申时老大就要点卯，他发现胡二失踪一定四处寻找，咱们得赶在他点卯前下山，否则凶多吉少！”
但是山路崎岖，又多有积雪，怎么赶也走不快。等下到半山腰，天已漆黑。忽听得身后人声大做，黑暗中燃起数十点灯光。
“不好！他们追来了！”
三个人更加快步伐，李世香比不得他俩是习武之人，被归立拉住奔跑一阵已气喘吁吁。
“小立我跑不动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行，我们得再快点，不然被他们捉住就死定了！”
“可是我实在没力气了。”
归立把包袱扔给金亮，转身背起李世香继续赶路：“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李世香见自己成了累赘，心里难受极了，在归立耳边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你刚才要是晚些回来就好了，我情愿被死强盗强暴也不想你为我送命。”
“不！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归立激动的吼叫，不顾就此暴露行踪。
“为、为什么？”
李世香伏在归立背上，焦躁的等待答复，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过了很久，才听见归立几不可闻的回答：“因为我会发疯的。”
少年沙哑的声音令李世香感到一片酥麻，他更用力搂住归立脖子，脸紧紧靠在他头上。胸前的玉坠又开始震动，右眼角处也有什么在激荡，他颤抖着手指攀上脸庞，在一片水湿中摸到眼角的黑痣。那把月老扣住的锁，是不是快要打开了？难道这少年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
归立脚下一个踉跄，二人一起摔倒。身后的灯火越来越多，喊声也更近了。归立拔出鬼头大刀，对金亮说：“亮，你保护世香先走，我回去跟他们拼了！”
李世香急忙拖住他：“不！你不能回去！还是你跟金亮走吧。我回去求熊大放过你们！”舍己为人的事他想都没想过，可此时他来不及思考了，他不能让归立送死。
归立怎么可能把他交给那个吃人魔头，更是催促金亮带人快走。他和李世香是关心则乱，金亮却还保持镇定，当机立断说：“你们别再婆妈了，快顺小路走，我去引开后面的人。”
归立大惊：“那怎么行！我不能让你替我送死！”
金亮笑道：“谁说老子要送死，老子从不干没把握的事，我熟悉山上地形，一个人逃跑还容易些。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追兵过去再逃命，咱们在青州会合！”
他说完把包袱扔给归立，摸出火褶子，拣一根枯枝点着，挥舞着那支火把朝别处跑去。后面的追兵果然被火把吸引，大多数人都去追赶金亮，只留少数人继续向前搜索。归立热泪盈眶，忍住悲痛担忧，扶起李世香往山间小路钻去。
这条路更加难走，二人慌不择路，不知不觉竟走上一处绝壁。待要回头，后面追兵已到，李世香又说：“小立你别管我了，你一个人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归立斩钉截铁拒绝：“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亮还在山下等我们，我们一定能跟他汇合的。”他静下心来思索对策，灵光乍现想起件事。
“世香，我们往左边走！我知道一条下山的秘密通道。”
他们向左转折，到一块布满枯藤的岩石前停住，归立拔开地上的枯枝焦急搜寻，李世香焦急不堪，回头看时，几个强盗已发现他们，举起大刀杀了过来。
“小立！他们过来了！”
归立仍是不停摸索，忽然惊喜叫道：“有了！就是这里！”
他摸到的是一只铜环，用力一拉，岩石后就出现一个一人高的入口。归立一跃而起，拉住李世香提起鬼头大刀跑进入口。入口下面是一条青石板通路，路的两边铺着卵石。
归立叮嘱李世香：“走两边，千万别上青石板！”
二人往前跑出数十步，强盗们就追赶上来，他们踩着青石板，行动很快，世香回头一看，几张凶神恶煞的狰狞面孔已近在咫尺。说时迟那时快，青石板忽然翘起来，强盗们站立不稳，滑进石板下的洞穴，全都死在洞穴里尖刀丛中。二人化险为夷，不约而同瘫坐下来。
李世香左顾右看，只见这条幽深的通道蜿蜒向前不见尽头，心惊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秘密通道？这条路是谁修的？”
归立喘气道：“不知道，好象是一百多年前一个叛变的蕃王为躲避朝廷追杀修造的。前任老大曾经带我走过，这条路一直通到山脚，我们从这里走就不会被他们发现。年生太久我都忘了，要能早点想到亮也不用冒险了。”
“可是，我们真要走这条又黑有湿的路吗？”
“你害怕吗？”
“我、我不怕，只要你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就不怕。”
这条亡国之君倾注最后国力修筑的隧道虽然年月古久，却坚固结实。隧道并不密封的，两边的左右都凿有许多通风小孔，不必担心瘴气或窒息。归立点了只火把，带领世香赶路。隧道蜿蜒曲折，时宽时窄，一连走了两个时辰还不见尽头，外面已是清晨，微薄的光从通风孔透进来，火把也差不多燃尽。李世香一步也走不动了，因为逃命他从昨天下午就没吃过东西，又累又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归立想起包袱里还有一个打猎剩下的馒头，忙掏出来给他。李世香饿得狠了，再不挑剔，拿起馒头张嘴就咬，用不了几口就吞落腹中。他心里稍微塌实了些，忽然看到归立站在旁边用力咽口水，才想起他也一定饥肠漉漉。
李世香顿时烧红了脸，又愧又悔，带着哭腔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归立微笑着摸他头发：“不要紧，我人瘦，比较耐饿，忍一会儿就过去了。你累坏了，休息一下再走吧。我先找条手帕给你擦汗。”
他转身去开包袱，李世香再也耐不住满腔自责扑过去抱住他，大哭起来：“小立！不要这样！不要对我这么好！这样我会害怕的！”
“为什么？”归立回头望着他，也是不安
李世香用力摇头，抽泣道：“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万一哪天讨厌我不要我了，我会难过死的，我好怕你会跟智远一样。”
“智远？那是谁？”
“他是我的表弟，他是我过去最喜欢的人。”
昏暗的隧道里，李世香终于向归立袒露了一切，他的家世，父亲母亲，还有跟他情同手足又绝情背叛的夏智远。
“小立，智远对我好，是看中了我家的财富地位。你又看中了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身体和这张脸。你是因为我的容貌才喜欢我的吗？”
没来由的不安，李世香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执着于一个人感受，也从来没像这样自卑。财富和美貌一向令他引以为傲，可是现在他意识到这些有形的资本太易消失，如果他一无所有，是否就再没资格享受别人的爱了？
面对李世香的试探，归立也是忐忑，少年的心是纯粹的，害怕刺伤李世香，但更不愿欺骗他。
“我、我一开始确实是喜欢你的脸，可是现在，现在我喜欢你的全部，不管是开心的你还是任性发脾气的你，只要是关于你的，我全都喜欢。可是你的心思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把我当成佣人还是朋友，对我这份心情又是如何看待的，我真的一点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