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卉想到这里,本想拿出手机看看表,这才发现手机没有了。
“咦,我的手机呢?”
舒卉和闻森同时想起手机是在舒卉差点跌下悬崖时,掉到山下去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山下望了过去,又同时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笑声顿时驱走了陌生和尴尬。当他们走下那块著名的观海石时,闻森已经十分自然地搀扶着脚穿高跟鞋的舒卉了。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会把他们看成是一对相爱的情侣,月光皎皎,夜峰离离。月亮在如水的星空中,一路跟着舒卉和闻森来到山间那家叫“青叶行”的星级宾馆。
值班的小姑娘,透着一股深山里的少女特有的灵气和纯朴。她扑闪着一双纯净如秋水似的大眼睛告诉舒卉他们,已经没有闲着的房问了。面对这寒冷的深夜,舒卉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身份证亮给小姑娘说:“实在没有闲房的话,这位先生可以到我房间去睡沙发吗?”说完这句话,不光闻森,连舒卉自己也不由一怔,不明白自己何来如此大的勇气,竟然毫不迟疑地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去自己的房间过夜。可是更莫名其妙的是,她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地坚持着这个主意。
姑娘面带为难:“按规定是不允许的。”
“规定不是人定的吗?特殊情况不能特殊对待吗?”舒卉镇静地说。
姑娘有些为难:“可是你们是不同性别的客人……”
“天就要亮了,先将就几个小时好吗?”舒卉耐心地和姑娘商量着。
“这个……这得问问我们经理吧。”姑娘有些犹豫地说。
舒卉说:“那麻烦你赶快去问问好吗?这么冷的夜,总不能让进来的客人再到野外去吧。”
姑娘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算了,我们经理这会早睡了。你们自己没枣见的话,就先这样将就着住吧。”
于是闻森跟着舒卉来到了她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舒卉就指着橱子说:“你饿了吧,橱子里有大碗面,还有沂蒙山煎饼什么的,你随便吃点吧。”
饥肠辘辘的闻森听舒卉这么说,感到就像春风细雨滋润心田般的舒服,可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算了,这房间里的东西一定很贵。”
“贵难道比挨饿重要吗?你饿了就吃吧。”舒卉笑着说,“对了,烟你也可以吸,你现在不是最想吸烟吗?”
“好的。”闻森拘谨而又眼含感激地说,“谢谢您。”
舒卉去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今天晚上,你就在沙发上先将就一夜吧。”
“谢谢。这已经很好了。”闻森说。
“对了,我听导游说,明天早上能看到日出。”舒卉走到卧室门口时,突然站住说,“如果你早上能醒来就喊我好吗?”
闻森眼睛一亮:“太好了,就算不睡觉,您也得去看看蒙山日出,”
舒卉说:“那好,祝你晚安,我先去睡了。”
闻森说:“祝你晚安。”
随着卧室的门在舒卉身后轻轻关上,闻森立即像饿虎扑食一样的奔向了橱子。他先是抓出一根火腿肠,动作粗暴地用牙齿撕开,像猪八戒偷吃人参果一样送进嘴里。接着又拽出一个大碗面,边用牙齿撕咬边嘟囔着,就吃一个、就吃一个……然而当他终于住口的时候,橱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了。
躺在床上的舒卉,心里却七上八下地嘀咕起来:“我是不是也太行侠仗义了,毕竟我和他素昧平生,我怎么竟敢坚持让他到我的房里来住呢?万一他是一个超级大骗子呢?而且他还知道我的底细。如果他进来把我杀了,抢了我的钱跑了怎么办?如果他吃饱喝足有劲了,把门撬开进来欺负我,我怎么能敌得过他……尽管舒卉想了很多,但心底却并不真正有多么害怕。她的某种潜意识里,甚至在渴望闻森就是一个大骗子,不仅抢她的钱财,还应该把她当人质,去狠狠地讹诈讹诈金川那个狗汉奸,最好让他破产,若是那样,她到底要看看苏然那个小狐狸精还能怎么臭美?至于要是把她杀了,她似乎觉得也不算是很坏的事,反正她活得已经很失败很痛苦,如果咀天她就能结束这一切,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她最害怕的结果,是她被强暴,那也有点点好处,起码是能给金川那狗汉奸,戴上一顶好看又可爱的绿帽子。
尽管舒卉有这些下意识的想法,但是外屋里毕竟是睡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还真是有点因害怕而无法安宁,于是她下床检查了门是否锁好后,又悄悄地把挂衣服的架子抱到了门口。因为此时她心里想着,她不能让她的儿子没有母亲,一个孩子如果离开母亲的疼爱,即使物质上享受多少荣华富贵,他也是一个最可怜的,缺疼少爱的孩子。当她慢慢地转身离开时,一只脚踢到挂衣架的底盘上,幸亏她反应灵敏,及时抱住了那欲歪倒的架子,否则那挂衣架准会砸在她的脑袋上。她还有所准备地把电话机也扯到了枕头旁边。她想,如果外边的人真是个大骗子,那他遇见我可就是倒大霉了,衣服架子会通知她提前做好一些防预工作,在他的任何一个目的得逞之前,接到报警电话迅疾赶来的警察,就会把他像别烧鸡一样别到警车上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舒卉还仍在瞎想八想呢,隔着一扇门,闻森不算太响的鼾声传进了舒卉的耳中。舒卉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顿时羡慕起这个想要自杀的人来。唉!自从金川再次对她坦白了那件令她无法容忍的事后,她就一直找不到睡意。其实舒卉倒也不是急着要睡着,反正白天也没有什么事做,再不用担心早上万一睡过了头,误了儿子的早餐,也不用费脑子考虑早上该为金川父子做些什么吃的,才能更适合他们的口味和足够一个上午的热量。
可是在深夜里,这么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确实是一种很痛苦很折磨人的滋味。
“唉!睡不着、睡不着,我干吗总是睡不着!”舒卉恼怒地在床上拧过来翻过去,感觉身子底下的床垫子硬得就像是蒙山顶上的石头。
“唉,连一个对生活失望到想要自杀的人,都能这么快就睡着了,我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唉,原来这个要自杀的人都比我幸福,虽然他是想自杀,但他却走得轻松,毕竟他无牵无挂呀!,,舒卉又痛苦地翻了个身,”假如我不是牵挂着儿子,担忧着母亲,我这点该死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我也一死了之了痛快痛快……“
舒卉又在心里哇哇地大哭起来,因为她实在无法抵御自己对儿子的那份牵挂,和牵挂儿子时却承受的这份自责和思念的双重折磨。可是眼下她不把儿子扔下,不这么义无反顾地跑出来,她又能怎么办呢?
“是呀,我能怎么办呢?金川一时半会的又不答应和我离婚,难道真的让我承受明知金川外边有了女人,还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老婆吗?不能,肯定不能呀!那么我还要继续呆在家里,听那些好心人的劝说,和接受那一束束同情的目光吗?可是我怎么能忍受得了?”
想当初,为了儿子,为了金川,为了他们共同的家,她不是没有原谅过金川。她甚至表现得比从前更贤惠,尤其是当着金川面的时候,她总是把她的伤心掩藏起来,怀着耻辱,强装欢颜,表现出一副乐哈哈的样子。因为她心疼金川,她怕金川因为做了那种事,心里太愧疚产生负罪感。可是结果怎么样,金川不但没有觉得愧疚,没有产生负罪感,反而变本加厉地、明目张胆地提出要和苏然好下去呀。
“儿子呀,妈妈实在对不起你,把你扔下不管了。可是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妈妈没法子在那儿再呆下去了。妈妈是一个要脸面的女人,妈妈有自己的尊严要维护,实在没法在那种状态下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照顾你关爱你了。儿子呀,但愿你不要想妈妈。儿子呀,妈妈对不起你……”舒卉想起自己知道金川仍然和苏然在一起时,那种狂怒,那种想歇斯底里地砸毁家里的一切,甚至连她自己和金川一起毁灭掉的冲动,被压抑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所以,儿呀,你知道吗?妈妈如果不逃出来,妈妈就只有毁灭,只有一死了。如果妈妈死了,你就成了一个无娘的孩子,永远也见不到妈妈了。再说,妈妈怎么能为了狗汉奸这种人去死呢?”
“呸呸呸!要死也应该是让狗汉奸去死,和他那个小情人一块死,开车时翻到山沟下边去,连汽车一块爆炸了,让他们死无完口……”
舒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本性骨子里的善良,让她觉得这样的诅咒未免是有些过头了一点。她像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似的,狠狠地翻了一个身,停止了对金川和他情人的诅咒。唉,人世间的男女之情真就是这么奇妙吗?他们好的时候,义无反顾,直到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恨的时候,不顾一切,就算要了对方的命也不足所恨吗?
舒卉只所以没有彻底地狠下心去诅咒金川,是因为在她灵魂的深处,竟然可恨地存在着一丝对金川的谅解,尽管这份谅解还不足以使她接受并容忍金川的胡作非为。可在她的灵魂里边就是存有那么一点该死的对金川的谅解。
“毕竟金川是个男人,男人大多数都有花心,何况苏然是那么漂亮,又那么风骚。如果他只是和她逢场作戏,说不定我会为了儿子,为了我们的家,再原谅他一回。但是,金川是逢场作戏吗?他是那种人吗?”舒卉虽然从来都没有承认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时候会产生这种可诅咒的想法,但是她却很轻易地原谅过金川一次。
至于这一次,连她的妹妹舒蕾都跑到金川的公司里,把苏然当面骂了个体无完肤,还踢倒了金川的老板椅,摔碎了金川办公室的电话机。舒卉的哭闹却始终只限在他们自己的家里,尽管金川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她却从来也没有打算跑到金川的公司里去闹腾。女人在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