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威,我知道你很痛苦。”离忧爬起来,真诚地说,“我愿意为你分担,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让我清——静——”铁威抱着头颅,痛苦得直转圈,“如果你是我兄弟,就不要再来看我了。快走!快走呀!”
“铁威,你的心情我理解。”离忧心如刀绞,慢慢向门口退去,“干我们这行的,的确是身不由己,可千万不能自己折磨自己呀。”
“快走呀!!”铁威蓦地转身,恶狠狠地瞪着离忧,一张脸闪闪发光,眼耳鼻子嘴,整个面部轮廓仿佛镶上了一道金边儿。
“铁威,你的脸?”离忧失声惊呼。
“我的脸上常常掠过痛苦的闪电,哈哈哈——”铁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两个铁拳捏得咔咔作响,“看见了吧,离忧?酒精已经改变了我的相貌。这些闪光每天都要像毒虫一样爬上我的脸,啃食我的青春。瞧,它又发作了。奇怪,你居然看得下去?我可没勇气展示。快走!快走呀!你还让我丢脸吗?混蛋!”说完,他蒙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离忧两腿战战,浑身冰冷,只觉五内俱焚,几乎倒下。“大哥,你要多保重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嘶哑着说道,打开门,像一片树叶飘了出去。暮色中,几个小厮幽灵般地看着他。离忧冲他们咧了咧嘴,没笑出来,急忙挪动脚步,跌跌撞撞地走了。
当晚,离忧以泪洗面,夜不成眠。过了两天,估摸着铁威平静了,他又去看他。铁威不在。小厮说,铁侍卫到外面办事去了,要很久才回来,走之前留话说,如果离忧来了,就告诉他,他的兄弟之情铁威心领了,希望他不要再来看他了。
此话有如绝交,离忧目瞪口呆,心想铁威再痛苦也不能赶兄弟走呀,何况,真挚的友情正是祛除苦闷的佳酿呀!即使他变成了哑巴,头上冒出一春笋的包,我离忧也不会取笑他呀,还是他的好兄弟!全世界的人都在呼唤友谊,铁威却突然避之惟恐不及。奇怪,半个月前这家伙还是好好的,三天两头叫我去喝酒呢,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德行,动辄咆哮,拒人于千里之外?
离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去了。子唯得知铁威的变化,也十分惊疑。他安慰离忧说:“别急,等铁威回来,我请他过来吃饭,到时你们兄弟好好叙叙,我也劝劝他。”离忧这才转忧为喜。
过了几天,铁威还没有回来。
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夜,子成公突然派人叫子唯到剑书阁去。子唯一进书房,就被一束眩目的蓝光吓了一跳。只见父王正站在窗前把玩灭邪剑,剑光使火光相形见绌,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层淡蓝色的光辉之中。
“父王,孩儿来了。”子唯关上门,轻轻说道。
“快过来!”子成公的声音有些颤抖。
第五章 子泰称王灭邪剑
子唯急忙走过去。子成公把灭邪剑递给他:“你看看,灭邪剑有没有什么变化?”
子唯接过灭邪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不时挥舞几下:“没变化呀,父王,跟原来一样啊。”
“你仔细检查一下剑身的颜色。”子成公说。
子唯又瞪大眼睛端详着剑身:“是蓝色呀,纯净的蓝色,水晶一样透明。”
“哎,也难怪,这把剑是不轻易给人看的。”子成公拿过剑,抚摩着剑身说,“剑身上那层隐隐的红光不见了。”
子唯定睛一瞅,惊叫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是有一层红光。红光真的,真的不见了,怪不得蓝得这样清澈。”
“知道那层红光是什么吗?”子成公盯着儿子,一字一板地说,“那是天虚魔的血!”
“啊?”子唯倒吸一口冷气。
“我用这把剑杀死了天虚魔,他的血渗进剑身,怎么也烧不掉,26年来一直附在上面,发出隐隐红光。自从御花园里闹出‘飞树’后,我一直没睡好,今天晚上突然心中一动,跑来查看灭邪剑,真是不可思议,天虚魔的血不见了,可能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怎么会呢?火都烧不化呀。”子唯疑惑地说,“何况剑书阁乃宫中禁地,看管严密,谁敢闯国王的书房?会不会是自己溜掉的?”
“不可能!”子成公断然否定,“这血是死的,何况被灭邪剑禁锢,哪里跑得掉!”
“父王认为‘飞树’事件和天虚魔的血失踪有关?”
子成公点点头,长叹一声:“我最担心的就是天虚魔的血钻进某个人的身体,控制了这个人的血液,使其迷失本性,陷入疯狂。”
“你不是说这血是死的吗?”子唯十分惊讶。
“在灭邪剑上,它是死的,进入别人的血液就不一定了。邪恶者的生命力总是非常顽强的。”
“就算是溜进了某个人的血液,这个人也不见得有‘飞树’的本事呀。”子唯说。
“你不知道,天虚魔的血生来就有恐怖的魔力,当年,他就是用他的血把众多国家的士兵变成疯狂的天魂兵,供他驱使。”
“你是说,天虚魔的血正在王宫游荡,准备下手?”子唯吃惊得声音都颤抖了。
子成公没有回答,他长久地凝视着灭邪剑,神情极为凝重。
屋外寒风呜咽,扑扑扑地摇撼着窗户;屋内烛光飘忽,炉火毕剥作响;整个书房沉寂得快要疯狂了。
“难道灭邪剑又要冲锋陷阵了?”子成公忽然喃喃自语,说不出的衰老苍凉。
子唯浑身一颤。
当当当,子成公弹了弹剑尖,转过头来,看着子唯,一副豪迈壮烈的神情。
“唯儿,我还没告诉你这把剑的来历。当年我在南方大陆抗击天虚魔,有一次兵败,被迫撤入尧光山谷地。晚上,有一段溪流发出奇特的蓝光,我们从水底下捞出一大块蓝色的金属。好家伙,足足有五百斤重!我就用它铸造出了灭邪剑,在剑尖刻上‘灭邪剑’三个字,就是为了把我们的信念深深地刺进敌人的血脉,让他们知道人类战胜邪恶的信心、力量和永不退却!后来,这把剑不但成为我得心应手的兵器,还成为正义之师联合抗击天虚魔的旗帜。只要灭邪剑还在,抗击邪恶的力量就永不消亡!”
一股神圣的勇气激荡着子唯的心胸。
“但愿灭邪剑永远平静。”子成公又当的一声弹了弹灭邪剑,“可要是天虚魔改头换面再掀起一场浩劫的话,子成公也不会埋怨衰老,他将义无返顾,再次高举灭邪剑,召集正义之师,重建国家的安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是您的第一个士兵,父亲。”子唯神色庄严地说。
“好,不愧是子成公和月萱公主的儿子!”子成公哈哈大笑,当啷一声把灭邪剑插入剑鞘,挂上墙壁。
“现在该怎么办?”子唯惶惑地问。老实说,他对天虚魔靠一点残破的血再次重返人间作祟半信半疑。
“今晚叫你来,是叫你有个准备。”子成公拍着儿子的肩说。
“准备什么?”子唯一脸惊讶。
“父王一旦不幸,你就马上登基,掌管灭邪剑!”子成公盯着太子,口气森严。
“父王!”子唯脸色刷白,浑身颤抖,“我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呀,父王多虑了!”
“但愿我是胡思乱想。”子成公叹道,“可灭邪剑上的血不见了,这是事实,我们得提高警惕。我已命令宫中禁军,加强巡逻,无论何人,一旦出现可疑迹象,立即上报!”
“铁威?”不知怎的,铁威的影子在子唯脑海里一闪。
第五章 子泰称王浑身发抖
“如果天虚魔的血钻进了我的血液,父王会怎么处理呢?”子唯突然笑嘻嘻地问。
子成公愣了一下,接着一字一板地说:“我会杀了你!”
子唯目瞪口呆,望着父亲,浑身发抖。他想问:“假如天虚魔的血钻进了你的血液呢?”可他说不出来。
“哈哈,小子,看看你开的什么玩笑。”子成公呵呵大笑,走上来,难得地拍了拍儿子的脸,“唯儿,回去休息吧。我的话先别传出去,以免造成恐慌。记住,提高警惕,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告诉我。”
“是,父王。”子唯告辞出来,叫上离忧,回寝宫去了。
整个晚上,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父王的话使他大惊失色,如此看来,整个王宫都被那一缕从灭邪剑里逃出来的天虚魔的血劫持了,随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想起了铁威。听离忧说,铁威的咆哮真吓人,脸上会周期性地发光,头上还长了两个尖角似的包!莫非,天虚魔的血钻进了他的血液,把他控制了,在渐渐迷失他的本性,连离忧这个好兄弟也不要了?一连几天不见他的影子,谎称出去办事,实际上是怕被父王查出来就溜之大吉了?噫,这个推理还真顺当。只要把铁威报上去,父王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可铁威要是无辜的呢?那我不成了凶手?离忧也会恨死我的!唉,不知父王关于天虚魔的那点破血钻进某个人的血液控制某个人的大脑再卷一场血雨腥风的假设是不是真的……
次日,子唯叫上离忧,突然“袭击”二王子寝宫,声称要调解离忧和铁威之间的不愉快。铁威还没回来。子泰也不在。子唯就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等。一个时辰后,子泰骑着马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回来了,一身劲装打扮,看见子唯,顿时脸色刷白,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跑上来又唧唧呱呱地恭贺哥哥大婚快乐,早点为他生个胖侄儿。子唯笑嘻嘻地听了几句就打断了他:“铁威呢?他和离忧闹别扭了,我来调解调解。我相信太子殿下的话他还是听的。”
“铁威?”子泰转身大声吆喝,“小的们,铁威回来没有?”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