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片上的头衔还有:北京《新经济舞台》杂志名誉主编,《洪州商报》执行顾问,洪州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常务理事,和洪州财经大学兼职教授等。
“小刘和小于还没来吗?”鲁教授问李离道。
“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李离说。
“今天是个什么主题?”鲁教授又问王记者。
“南城打死人的事。”王说。
“哦,这个我知道。”鲁说。说完眼睛盯着桌面,沉默了下来。
王正要说话,门又开了,又进来俩人。
“来迟了来迟了。”其中一个说,“鲁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另一个则跟在后面笑。
“哼!你迟了就是迟了,管我什么时候来的?”鲁说。虽是责备,但听不出一点怒气。
李离又介绍,先进来的这个是小刘,《每日晨报》的,后进来的这个是小于,《洪州青年报》的。南阁又和他们互换了名片。
“今天王哥做东吧?”小刘嬉笑道。
“人肉丸子,你吃吗?”王记者道。
“王哥又跟不上了,那是人肉叉烧包,黄秋生演的,老片儿了,还说成丸子,老土。”小刘又道。
“你俩还吃不吃饭?”小于在一旁说道。
“点菜点菜。小姐——”张记者一喊,服务员进来,大家点好菜后,又关门出屋。
“说一说吧,怎么个情况?”鲁教授问王记者道。
“是这样,天利和居民发生冲突,打死打伤了好几个人。这些都是有证据的。至于天利给了市里多少钱,这就不清楚了,市里给了天利多大权,也还没全部表现出来。这是他们那一方面。咱们这一方面,南城区一共有9 家厂子愿意出钱让咱们给他们帮忙,倒不是想保住那些厂房之类的,那不可能,他们是想让天利在占了他们的地方之后,多赔些钱出来。”王说道。
“你写详细一点,尽快给我,我给北京传真过去,叫他们派人下来。”鲁说。然后又问张记者道:“你那个女强人状告金粒公司窃取她的技术的事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证据?”
“这官司不好打,”张记者说,“金粒公司现在和市农业厅关系极好,发展正在势头上,它的职员没有一个愿意金粒垮台的,而真正了解这件事的人,可能就只有那么一两个,而这一两个人,在金粒的地位肯定不低,因而他们更不可能透露什么。”张说。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没证据。你说没证据不就完了么?”鲁说。说完又盯着眼前的桌面看。
菜陆续上来,大家开始喝酒。
“哎!现在中国最可怜的,”鲁说,“我认为就是女强人。”
南阁觉得新鲜,支起耳朵来听。鲁又说:“刘市长在任的时候,我曾经对他说过,你不要过分扶持女强人,那不是什么男女平等,也不是什么在提高妇女地位。所谓的女强人,是什么?就是能够付出比男人多10倍的辛苦,和男人竞争,最后把自己变得性别很模糊,变得跟男人越来越接近的一种人。她们最后得到了什么?哼!金钱?地位?要这些有什么用?一个女人要这些有什么用?为了这些,她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亲情啊!一个女人,如果失去了母性,那么她很快就会被背叛。这是很可怜的。所以我说,对女性最大的重视,最大的尊重,就是能让她们省心,不要和什么这经理那董事的试比高低,没用!来,喝酒。”
众人附和以笑声,举杯同饮。
放下杯子,张记者道:“刘市长真是不该调走,洪州这两年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快,全都是刘市长能够采纳您的建议的缘故,如今马连山一上台,谁的话也不听,我看刘市长在时打好的基础,准会毁在他的手里。”
“也不能这么说,”小刘笑嘻嘻地说,“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前任是怎么回事,但是分管商业的李文元却懂,有许多事情,他都是要请教鲁老师的。是吧鲁老师?”
老鲁摇摇头,说道:“小李不错,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他说了并不算,上面还有个马,他施展不开啊。你比如说,这次天利这事,市里也掺和了吧?要是小李,我想他不会派商委主任去做天利的副总。这是什么?这是具体而微的金融寡头!上面现在一再强调要政企分离政企分离,为什么他们偏偏要逆向而驶呢?企业,现在中国的许多企业,在追求利益的时候,不只要求有地方保护,而且要自己行使政权,这样,在某些政府官员的默许和纵容之下,企业和老百姓之间的暴力冲突不断发生。这是什么?这是小型的圈地运动,是非市场化的一种运作。”呷了一口茶,老鲁恢复了语气的平静,又说道:“我现在正在写一本书,就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到年底就可以出版了。”
南阁对老鲁的话听一句忘一句,但是当老鲁提到李文元时,他忽然倍觉今天没有白来。见老鲁暂时不会再有什么要说的了,他欠欠身,说道:“鲁老师,刚好有个事儿,我想向您咨询一下。”
“你说。”老鲁说道。
南阁便道:“我有个老乡,是个开烟酒店的,他想联合八九家烟酒店,办一个夏季啤酒节,为了壮大声势,他想请李市长去给他捧捧场,您看这可行不可行?”
他的话一说完,老鲁就笑了起来,说:“这些小老板,有勇气,但都是匹夫之勇,干不了真正的大事。你要卖你的酒,搭上一个副市长就能赚到钱了?要办啤酒节,那肯定的,能一次性搞一下促销,但是即便你每年都搞这么一次,于你的长远的发展又有什么好处呢?经营之道,不在这些小聪明之上,这只是哗众取宠的一种举动。——他是不是想买通李文元的秘书,让秘书大人来请李文元去给他捧场?”
“哦,不是,”南阁的脸红了,说道,“他想让我帮他联系。”
“哈哈哈,那你联系了没有?”
“我这不是才咨询您嘛。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你那个什么,你跟他说,这事也不是办不成,但是要办成这件事,他得先过五关,斩六将,如果关也过了,将也斩了,他还能保证元气不伤,那他想怎么办都行。哈哈哈哈。”
南阁尴尬地一笑,不再说话。待他们又在聊别的话题的时候,李离小声问他,他昨天打电话,是不是就为这事?南阁说是。李离便说,那些当官的,经常会有这样的应酬,但并不是有贡品就吃的,他们挑肥拣瘦。南阁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这样。
后来南阁又问王记者,南城区那9 家要求帮忙的厂子里面,有没有一家是生产包装盒的?经理叫做张东山。王记者说,有,这人是昨天刚加入进来的。然后又反问道,怎么,你们认识?南阁道,见过而已。心下想,这个张东山,原来处处烧香,可是既然已经烧到了一柱高香,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也省得我再把这件事搁在心上了。转而又觉得他可怜,连带又觉得他们这些小企业主都可怜,在夹缝里生存啊!
酒喝完了,大家该谈的事也都谈了,南阁一腔感慨、满脑空白地随他们走出店来。大家握手告别,先送走了老鲁,又送走了王记者和张记者,只剩下年纪比较小的这四个人时,小刘“嘻嘻”一笑,说:“李离,怎么样,洗个头去?”
李离也一笑,说:“大头还是小头?”
这时在饭桌上没怎么开口的小于说道:“要洗你们去洗,我也该回了。”
小刘便取笑他,说:“你是回家去洗吧?省省水吧,家里不如外面洗得好。”
小于又道:“洗头也没个什么意思,洗大头不过瘾,洗小头又容易得病,还是别洗了吧。要洗你们去洗,我不去了。”说完回头向大街上招手拦车。
小刘又道:“干这种事就要人多,你要不去陪着我们也行啊,你不用洗了,光看着。”
李离“噗”地一声笑了,说:“那干着急的滋味更好,也是一种享受。”
“享受个屁。”小于说道,说完坐进一辆出租车,朝他们扬扬手,又说了声“我给你们报警去”,关上门走了。
“怎么样,咱们三个人去?”小刘问道。
李离看看南阁,说道:“走吧。”
三个人打了辆车,直奔洪州大学西门对过的红灯区而去。
小刘坐司机旁边,李离和南阁坐后排。一上车,小刘就把头转过来,问道:“南阁哪个学校毕业的?”
“他是我同班同学。”李离说道。
“我俩是同学。”南阁也道。
小刘一笑,又道:“以前在哪儿混啊?怎么没见过你?”
“我以前在一中当老师,刚到报社没几天。”南阁道。
“那你就该多跟李离交流交流了。”小刘道,“在洪州,老鲁就是咱们新闻界的头儿,也是李离的干爹,你有李离帮着,那你做什么都方便多了。”
南阁道:“鲁老师和市里关系很密切吗?”
小刘道:“何止密切!前任市长,对鲁老师言听计从,说得好听点,鲁老师是他的幕僚,说得不好听些,他是鲁老师的傀儡,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那——李离不是说圈儿里人都不理政治吗?”南阁道。
“不理。”小刘说,“但这个‘不理’的概念却是相对的,它的意思是说,要在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去‘管’,在没戏的情况下不理。比如说下面各县、区有了问题了,你去搞它,没事,但是如果市里有问题,你市里的报纸就不能起作用了,就不能‘直接’露面了,要让更厉害的报纸来管,而比咱们厉害的报纸呢,也是这样,只是直接去压比自己低一级的机构。这就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一个总的游戏规则。”
南阁觉得滑稽,觉得这江湖真他妈有意思,一笑,不再说什么。
红灯区本叫航天街,两旁发廊、桑拿、足疗等等一应俱全,也有几家较大的娱乐城,原先的小歌厅,由于那一年国家下令查封,已然销声匿迹。他们三个人下了车,沿街步行,从玻璃门外面往里觑着,看哪家发廊里的小姐比较漂亮。终于选定了一家,进去,三个人分别坐了下来。
给南阁洗头的那位小姐穿着白色束腰吊带裙,本不是十分漂亮,但身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