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回头一看,脸色变了一下,伸手要抓回来,但方筝一手搂住她腰,没让她得逞。
照片里头是锺适与她,在舞池拥吻不小心被拍下来的照片,已经四年了……放在她皮包内以及她芳心内。
「我的事你别管,我有我的计画。」挣不开老妹孔武有力的箝制,她索性依偎在方筝肩胛上,微微叹着气。五年哪!她会把青春熬得憔悴了。
「你只要告诉我,谁才是你心中住着的人。」
方笙静默了良久,才道:
「锺适。」自那天以後,他们没再相见,因为她已回台湾。但很清楚他逐渐被排挤在核心之外。再不久,他便会被锺重阳一脚踢开了吧?
「我就知道有问题。」方笙双手圈搂住大姊纤细的身躯。早已猜到攸关於大姊的任何事,都不会有如表面上看来的单纯,毕竟就连她大姊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外表与内在彻底的呈现出极度反差。
「我不能再问更多了对不对?」她又道。
方笙连回答都懒,直接点头了事。
「便宜了「华康」集团了。希望那里不是你要待一辈子的地方。」方筝咕哝着。
「祝福我吧。」方笙轻淡的下结语。
计画既然起了头,那有不实行的道理?在这一点的自制上,她与锺适是相同的固执。
只不过,他为了报恩而努力;而她,因为爱而往前冲去。
她浪漫得多,不是吗?
* * *
今天是方笙与锺迅的大喜日子。在方笙坚持下,方家的亲朋好友只好全搭机来香港办喜事,所有排场全由锺家张罗,没有方家使得上力的地方。
很热闹、很豪华、很有世纪婚礼的味道。锺重阳这个大手笔说明了日後锺家大权必落方笙身上,不做第二人想。
美丽如天仙的佳人,依偎着英俊斯文的新郎,巧笑倩兮得令秋天美景都为之失色。她的美丽、她的笑容充满幸福。从今而後她只为一人笑,为一人而美丽!
他该祝福的!
然而他却无法承受过多的心痛。在上午结婚典礼时,将一名出言不逊,惹得方笙不禁落泪的纨跨子弟拎到後院去揍了一顿之後,再也强装不了欢笑。拖着沾满尘土的身躯,与负荷过重的哀怆,回到自己的公寓,任心去哀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呀!
电脑终端机不断闪着呼叫讯号,是汤森。想必是陈列出这个月报表的同时想找他深谈。
也亏得锺重阳不再重视,让他近几个月来得以把大部份心力投注在石油工业上。让他全心全力规划着开始有所盈馀之後,公司该走的方向,扩充或转投资都必须有周详的计量。但无论怎麽优秀的企划书,如果没有他本人前去督促执行,成效绝对不若他想像中的好。汤森专精於石油开采,而他精於经营。这五年来多亏了汤森担待,但也正如汤森所言。如果他能真正前往阿拉伯,真正展现他的谈判本事,公司不会在去年才开始有盈馀。
在今天亲眼目睹了迎娶她的华丽排场,不免苦涩的想着自己根本供不起她这些。也许她选阿迅还真是对了,门当户对的结合对她才公平。
愈是上流社会,愈有门户之见。时代无论民主或专制,一旦人们达到权财加身的地位时,也就愈加趋向保守,门户之见根深柢固,不容撼动。
他给不起她……暂时给不起!
真的!再给他十年,他不见得会比「华康」差。原来他就只打算贡献自己四十岁以前的生命来回报锺家。到那时,自己的公司也算略具规模,也不必再隐瞒他人自己有事业的事实。
如果遇见方笙晚一些就好了。何苦在他最不自由的时候有这样刻骨铭心的邂逅?既是注定无所善终,老天何来安排这一遭?他不明白!
不明白,又如何?
事情早已成定局,心酸苦涩啃噬满心。
幸福的青鸟曾停在他窗口张望,却教他以绝情挥开了去。活该啊!
* * *
卸完妆,洗完了操,方笙跨出浴门,便看到换好睡衣的锺迅正挟着枕头往与工作室相连的门走去。她叫住:
「等一等,咱们必须谈谈一谈。」
「天亮再说吧,叁更半夜在卧室谈话很暧昧的。我可不要日後把你还给我大哥之後被怀疑与你有染。」锺迅说。
「即使他那样以为,也永远不许你澄清。他如果会在意,也是他活该必须承受的煎熬。」
锺迅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你还在气大哥?不会吧?我看得出来你一整晚魂不守舍,而且你颈项上那条项练坠子根本就是我大哥的翡翠戒指对不对?再有,今天早上何必生嘲弄你与我们兄弟俩都有不清白的关系时,你之所以会掉泪根本是哭你的第一次婚纱不是为心上人而穿,才不是哭那痞子的侮辱。」
「聪明的小孩,有些事知道便可,出去宣扬就不必了,明白吗?」方笙笑笑的暗含警告。
「我真的不明白你。方笙,你是个非比寻常的矛盾性格综合体。再加上经商能力强,很可怕。」他将枕头丢回床上,人也懒懒的坐进双人沙发上。「说吧,咱们还有什麽事情要协商?」
「明天咱们虽是号称前去欧洲蜜月旅行一个月,但你其实是要回学校找资料,好去台湾教育学生,我已在日前让老爷子应允你五年的自由。这个婚姻对於你,并不算亏欠了——」
锺迅好笑的几乎没举起双手投降。
「别用你商场上的手段来与我迂回!这位姑娘,有话就直说了吧!我锺迅作牛作马万死不辞,心中早已深深感念你施的恩比天高、比海深,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笙有模有样的行礼回应。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才又道:「不出叁个月,你大哥会被我踢出「华康」;据我猜测,老爷子并不会允许他一手栽培的人为其它企业所用。也就是说,在香港商界,没他立足之地了,是不?」
锺迅点头,但一向不担心。
「放心,我大哥能力强,走出香港反而更能打开自己的天地,待在「华康」涉足不到的地方,反而让他更无所顾忌。我知道,大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妨碍到「华康」的利益。」不过,像大哥那样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被埋没掉。兄弟二十年的交情,岂会不明白,
「是,而且……我认为他应该早已往他兴趣的事业去发展了。」她一直在思索这个可能性。尤其当她得到有关汤森。艾普克的资料过後,便笃定了不少。
「不可能,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我必须很羞愧的承认,他进入公司工作後,永远做着超体力能负荷的工作量,我父亲他那人实在是——」
方笙伸手阻止他的滔滔忏悔。
「不必再为令尊的行为歌颂下去,那不是我在意的重点。这一个月的蜜月旅行,我希望你挪出五天陪我去中东。」
「呃?」他瞪眼。
「因为阿拉伯世界中女子单身前往并不方便。」
「谁管那方便不方便的问题,我想知道你的用意。」天晓得这妖女又在想些什麽异想天开的事了。
「锺迅,我跟你赌,离开锺家的锺适,唯一会去的地方就是阿拉伯。」她双眼逸散出光彩,炫人的充满狂野气息,几乎要看得人失魂。
「我不相信,那种地方除了挖石油还能做什麽?而且没有那边的国籍根本什麽也做不到。而世上皆知,阿拉伯世界是永远不会让外国人入籍的,比你们台湾的身份证难拿不只数百倍。」
「是。台湾不轻易让外国人成为国民是因为台湾实在大小,已经是世界人口密度第二高土地,不能再容纳更多人了。而阿拉伯世界则是因福利太好,自闭成性,死不让外国人赚钱享福利。但进入阿拉伯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种,例如我们成了夫妻,你也有权申请成为台湾人一般。」
锺迅倏然了悟。
「哦!原来你要去亲自了解一旦大哥去了阿拉伯,会受到什麽款待是吗?你怕有女人等在那里!也怕大哥又为了生意而把婚姻当筹码?」
她白了他一眼。
「这或可称为我担心的事之一,但不是我的重点。不只是在中东,我想锺适那样的人,一辈子都会有美人来倾心,反正他单身。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麽,与什麽人共事,并且真切的知道他人会在那里。」那样一来,她才能在五年内放心侍在台港之间吧!思念或许会泛滥成灾,但终会安定於他的平安无事。那才是最最重要的呀!
「而且一旦他身边有不错的女人出现,你便可破坏一番。」锺迅又凑上一句。
「我没这麽想。」她别开头。
「如果他真的动心了,怎麽办?你等於在做白工。」即使已结了婚,他仍一如当初的反对她这麽做。
「造福他人,何乐而不为?在这一次的赌注中,我认为我有六成的胜算,而我一向幸运,你可以放心。」
「我还能怎麽说?反正木已成舟。」
「好了!」她坐正身子。「我要谈的是我们日後夫妻的相处模式。」
他戒慎的盯她!
「我不履行上床义务的!」
啧!活像他会被蹂躏似的!她简直想抡拳揍人!好稀罕吗?他那种瘦体型那比得上锺适的有看头!
「只要别让他知道我们从未有亲密关系就行了,谁耐烦与一根竹竿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个身高体重都不够看的妖女居然在侮辱他!锺迅的眼睛当下瞪成铜铃的形状。
「嘿!你很过份哦!」
「难道你想脱衣以证明自己不是竹竿?好呀!请脱。正好让我比较看看与你大哥的裸体有何不同。」
好男不与恶女斗!锺迅动心忍性。屁也不敢放一个。世风日下,会被强暴的不只是女人而已。他不想与这可怕的女人有所牵扯,更别说她算起来是他的大嫂。
「方笙,别玩了,请直说了吧。」
「好,言归正传。」她也收起玩笑之心,「蜜月期间,我们拨五天去阿拉伯,没问题吧?」
「当然。」不然还能怎地?她根本是一言堂。
「蜜月之後,你马上去台湾任教,并且筹备小剧场,而我留在香港。你想,有什麽合理的解释可以给锺适去信服?」
「不是讲好了?让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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