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的是,析秋本也没有打算这样做,只是待太夫人送来苗药后,她便起了这样的心思,那苗药是一种名为大叶曼陀罗的花和茎碾制而成,对风湿治疗很有些效果,但大叶曼陀罗的花和却有致幻和麻醉的效果,析秋在大太太的茶盅里放了一些,她自太夫人府里回来时就吐了一身,她确信了药效便又故意将荷包落在大太太房里,大太太中午才吐过身子又虚,才有了那样的效果……
“您还病着,现在去合适吗?”司杏帮析秋穿了衣裳,又扶着她去梳妆台前,就听析秋回道:“便是病着才更要去才是!”司杏似懂非懂,也不再追问,帮析秋梳了头又喊了春雁三个人去了智荟苑。
“六小姐!”代荷见到析秋进门,就停了脚步侧身福了府,钱妈妈也站在廊下对着她笑,析秋就朝两人点点头,问代荷:“太太可好些了?太医可来了?”
代荷就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笑着道:“好多了,太医开了药说过三日再来。”不是每日都来,看来病情有所好转。
析秋就点点头,由司杏扶着就进了房,房妈妈正坐在脚踏上,按照太医的吩咐给大太太按摩腿脚,抬眼看到析秋就小声道:“六小姐来了。”说完,目光在析秋的脸上转了一眼,果然见她面色白里泛着青黑色,和大太太的脸色极其相似。
析秋看了眼大太太,此刻她正睡着,呼吸虚弱人也瘦了许多,睡的极不安稳,她朝房妈妈点点头,也是压着声音道:“我来看看母亲。”她说着就自己在床前的绣杌上坐了下来:“母亲夜里可还有梦?”
房妈妈就摇摇头:“好了许多,许是吃了药缘故。”当然好了许多,那个荷包代荷洒扫房里时捡了回去,又问了人才知道是她的,就送了回去。
“那就好!”析秋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大太太她微微红了眼睛,代荷端了茶进来她接过捧在手里,低头看着茶盅发呆,也不说走也不去和房妈妈说话,稍坐了会儿,大太太就醒了过来,看到析秋坐在床前显得很惊讶,又见她面色不好,才道:“不是病了么,怎么又来了这里。”
析秋帮着房妈妈上去将大太太扶起来靠在大迎枕上,又端了茶喂她喝了,才道:“觉得今天好了许多,心里惦记母亲,就想过来看看您。”大太太面露满意,看着她道:“普宁师太明日一早便来,这两日你也别到处走动才是。”失了宣宁侯的亲事,如今佟府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隔着重重楼阁,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睛和嘲讽的笑声。
宣宁侯撇开了小小从五品的佟氏,却娶了一位颇得圣上和皇后娘娘宠爱的承宁郡主,若不是太子爷早逝,承宁就不是郡主而是公主了……侯府也算是否极泰来,内有郡主在圣上面前周转,外有侯爷朝堂步步为营,想必侯府东山再起已不再远。
大太太只要一想到这样的话,就心如刀割般难受……她的华儿,谁还记得她的华儿!
大太太红了眼睛,才惊觉发现坐在一边的析秋也低声哭了起来,大太太就皱着眉头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析秋就擦着眼角,语有凄声:“是女儿连累了母亲……若非女儿的婚事,母亲又怎么会……”
大太太眉头蹙了蹙,眼底就浮起一丝冷意,又压了下去……如今事已至此,她再怒析秋也断不是现在就有动作,失了侯府的亲事,姑爷又高娶了公主,这边女儿未嫁未婚夫却亡了,如果再出什么事,佟府就真了京城那些冷眼等佟府出丑的人眼中的笑话了。
“你安心在房里待着,别胡思乱想这些事。”话落,门外代荷就隔着帘子道:“太太,侯爷来了!”
大太太目光一凝,就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门口沉吟了半晌,才伸手给房妈妈:“扶我起来……我到要瞧瞧,他有什么话可说。”这边析秋也站了起来,去扶大太太,待大太太下了床,她便道:“那女儿先回去了。”萧延亦与佟家已无半点关系,彼此见面也不能再如从前般没有避忌。
大太太没有回她的话,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嘴里念着不知什么话,析秋目光顿了顿就和房妈妈打了招呼出了门。
正厅里的黄花梨冒椅上,萧延亦正端坐而上,手里捧着茶盅但视线却有些散乱,面无笑容心事重重的样子,门帘子一动他的视线便落在析秋身上,先是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六妹妹!”
析秋也蹲身行礼:“侯爷!”她的称呼让萧延亦身体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方微微点头道:“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些?”
“好多了。”她微垂着脸并不抬头去看萧延亦:“多些侯爷关心。”说着又蹲身福了福:“侯爷慢坐!”说着就由门外候着的春雁扶着要出门,萧延亦看着她的背影又道:“六妹妹的腿,可康复了?”
析秋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侧身垂着脸回道:“好了七八成,刘太医说再养些日子就能痊愈。”说着她又福了福:“告辞!”
萧延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怔,负在身后的手就紧紧捏成了拳头。就在这时门帘子掀开房妈妈已经笑着走了出来:“太太来了!”
析秋已经出了院门,身后传来的对话声,便是她不听也猜得到内容,萧延亦被赐婚,婚期定在八月,他现在来也只会是给前岳母的大太太说一声吧,至于曾经和佟府的婚约,那也不过是口头之约,如今皇后娘娘指婚,未免引起波折这样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路过西跨院的角门时,就瞧见佟析玉院子的门紧紧闭着,听说前几日她就病了,连梅姨娘也病了,听府里的下人说当天得知侯府圣旨下来时,梅姨娘曾疯跑去大太太房里,求大太太再去侯府,大太太听着她自以为是的无知论调,气的让房妈妈把她轰了出来。
侯府她到是可以争以争,可皇后娘娘,郡主娘娘,她敢争么!
院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析秋一路回了知秋院,院子里没有宋妈妈进进出出,又恢复到往日的景象,至于宋妈妈她不知现在如何,至少大太太并没有提任何让她回来的意思。
析秋这边安静,却不知道太夫人那边正和萧延筝说起她:“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本以为延亦对她有意,虽年纪小些可胜在机灵稳重又很懂事,养上一年倒也无妨只要两人恩恩爱爱便是最好的,可最后却被佟大太太定去了山东,这才订了亲事对方又意外死了,女儿家的名声上总归有些影响,又是庶女往后再想寻着好的婆家,可就难如登天了。
萧延筝也是一脸愁容,她满心以为析秋若是能嫁到侯府里来给她做二嫂,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承宁郡主却半路杀了出来成了她的二嫂……这些倒也罢了,只是却苦了析秋!
不过万幸的是,析秋不用再嫁去山东洪府了:“那洪公子死的也太迟了些!”若是早些死析秋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太夫人却被气笑了:“说什么胡话,便是没有洪公子也会有绿公子蓝公子的……女儿年纪大了,总是要定婆家的。”
萧延筝听着就撇撇嘴,又道:“娘,您能不能托了钱夫人,给析秋找门好点的亲事?”萧延筝挽着太夫人说着,太夫人就笑看着她:“钱夫人也不过是娘家的子侄多些罢了,哪里就有那么广的人缘,再说她府里的事又多,哪得这么多空。”她顿了顿又道:“再说若是有,我早把你定了,哪里就让你在家里呆着日日烦我!”
萧延筝羞红了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析秋便说析秋,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不和您说了,我去看望大嫂去!”
“去吧,也正好陪你大嫂说说话,整日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太夫人叮嘱完,又和吴妈妈就看着萧延筝的背影,呵呵笑了一阵,待萧延筝离开太夫人便对吴妈妈道:“老二去佟府了?”
吴妈妈就点头:“早上去的!”也不知道佟大太太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吴妈妈叹了口气,大夫人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该去的,虽说结果也不是我们所料,但礼数总不能失的。”
皇后娘娘突然赐婚她也所料未及,甚至前一日延亦去宫中面圣,也不曾听皇后提起过半句,若是早早有所提示他们也能想一想对策,这样突然下了懿旨他们便是想拒绝,也没有理由,说与佟府有婚约?可佟大太太那样的态度,六小姐又定了人家,八小姐她是万万不能要的……便是拒婚又能如何,况且,依他们如今的形势,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皇后?!
太夫人叹了口气,吴妈妈见他这样就安慰她道:“您可是要心思放宽些。”太夫人就笑着道:“放心,无论如何我也看着鑫哥儿长大成人!”说着她就对着吴妈妈道:“走,我们去瞧瞧鑫哥儿去。”
吴妈妈就扶着太夫人到暖阁里,鑫哥儿刚刚搬过来,有些地方还未收拾好,但总归是在郡主进门前,把鑫哥儿接过来了。
第二日一早,析秋才刚刚起床,普宁师太已经到了府里,在她院子外做了佛坛念了经文,又去了大太太院子里,满府的丫头婆子都跟着来来去去的看热闹,析秋也让春雁和司杏去瞧瞧,自己一个人则坐在院子外的屋檐下绣花。
这时,院外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她以为是司杏或是春雁回来了,等她抬头才看到是佟敏之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了过来:“姐姐,您身体好些了没有?”析秋差点没接住他胖胖的身体,两人就并肩坐在椅子上,析秋揉着他的发髻道:“怎么来也不提前让六福进来打个招呼?!”
佟敏之就满不在乎的道:“我本也进不来,不过一瞧院子里的婆子丫头都去看热闹了,我就顺着墙根偷偷溜进来了。”析秋就微微笑了起来,佟敏之这一年个子蹿的很快,才七岁而已都已经过了她的肩膀线了,样貌也越长越有大老爷和夏姨娘的样子。
算是集合了两人的优点吧!
“可吃了早饭?今儿怎么没去学堂?”佟敏之答道:“我们先生今儿有事,放我们一天假。”说着顿了顿他又道:“去潜山书院了。”
潜山书院,就是蒋士林办的那个书院吧,析秋挑了挑眉,就佟敏之四处看了看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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