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胡小姐晕倒了。”晟哥儿身边的奶娘解释道。
太夫人眉头一拧,冷声道:“怎么晕倒了?来时不还是好好的吗。”
晟哥儿自然不知道怎么去回,他的奶娘就替他回道:“奴婢瞧着像是累的。”说着,将下午胡素青陪着几个孩子捏泥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太夫人眉头一拧,想斥责晟哥儿,可又觉得他听不懂,便沉了声吩咐道:“去外院让胡总管拿了名帖去宫里请了太医来。”
二夫人安慰太夫人:“她身子不是一直不好吗,许是累了。”
太夫人听着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片刻太医来了,待给胡素青切脉过,到太夫人房里回话:“姑娘的病应是有专门的郎中问诊,现在看病情该是不严重,不过可能还要先前那位大夫瞧过才行,具体的老夫也不敢夸大。”
没有险情就行,太夫人让吴妈妈送太医出门。
二夫人就提到阮静柳:“不是一直是她瞧的吗,再派人请了来府里便是。”说着一顿又叹道:“人在我们府里,总不能出事才是。”
太夫人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才吩咐紫薇:“派了人去钱塘胡同看看,若是张医女在就请了她来府里一趟。”说着一顿又道:“把情况和她细说了。”
紫薇应是,拿了牌子去外院。
析秋知道胡素青的事,还是敏哥儿回来时她看着他沾了泥巴的衣裳,诧异道:“怎么弄的这样脏?是和先生出去玩了吗?”
敏哥儿垂着头摇头道:“没有,在姑姑那边玩。”说着一顿又道:“素青姑姑给我们捏泥人。”
析秋挑了挑眉头,她早上便听说胡素青来了,便对敏哥儿身边冬灵吩咐道:“带他去洗洗换了衣裳。”又对敏哥儿道:“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便吃饭。”
敏哥儿很乖巧的应是。
等敏哥儿重新换了衣裳出来,天益来了,禀道:“四爷在宫里被圣上留了饭,说晚些回来,让夫人不用等他。”
“知道了!”析秋笑着点头,回头拉着敏哥儿道:“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人安静的吃过饭,析秋和敏哥儿坐在暖阁的炕上,敏哥儿将先生布置的功课带来,盘腿坐着一笔一划的去描红,析秋则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去看,过了半晌敏哥儿搁了手中的笔看着析秋。
析秋便放了书,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不懂的地方?”
“不是!”敏哥儿歪着头若有所思道:“母亲,过几日就是鑫哥儿娘的忌日,鑫哥儿说想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他娘……”说着一顿露出忐忑的样子来:“送什么比较合适?”
析秋听着一愣,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还有这份心,想着要送佟析华礼物,她想了想回道:“你告诉鑫哥儿,他年纪还小,只要心里记得他娘就可以了,礼物的事情等他大了再送也不迟!”
府里毕竟还有个二夫人,鑫哥儿做的太多,二夫人便是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也定会不舒服的。
敏哥儿若有所思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敏哥儿。”析秋笑着问道:“你和鑫哥儿常去他娘亲生前的院子吗?”
敏哥儿就很诚实的点点头:“我们以前没有地儿去玩,就常常去他娘亲的院子里,那里有许多人陪我们玩。”
这么说,当初告诉鑫哥儿她是她六姨母的事,很有可能是佟析华原有的陪房说的?
她想到那天和春雁在后院,听到有女子哭声的事情……
正说着,春雁陪着阮静柳来了,析秋一愣问道:“静柳姐,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将阮静柳引进房里,让春雁去倒茶,两人便一左一右并肩坐了下来。
阮静柳看了眼敏哥儿,摸了摸了敏哥儿头,敏哥儿放了笔恭敬的喊道:“阮姨母好。”
阮静柳点了点头:“敏哥儿乖!”她说完,转头回析秋的话:“胡小姐晕倒了,太夫人请我来瞧瞧。”
析秋一愣,看了看敏哥儿,就见敏哥儿就侧着耳朵听着她们说话,她问道:“今儿不还好好的,怎么晕了?是病复发了?”
“暂时没有。”阮静柳笑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累着了,才晕倒的。”见析秋满脸的诧异,她便笑着解释道:“她还在吃着药呢,这会儿不过暂时稳定了病情,我早已嘱咐她好好休养,她却日日在外奔波,怎么能好!”
原来是这样,析秋笑着点了点头,叹道:“让你跑来跑去,却是累着你了。”
阮静柳无所谓的摆手道:“不过是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跑这一遭而已。”说着一顿看向析秋道:“可有吃的,我赶着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有!”析秋应了立刻去让春雁备饭,回头看着阮静柳道:“你一个人,该仔细点自己身体才是,你是大夫更该知道保养身体的重要性。”阮静柳听着就微微笑了起来,看着析秋打趣道:“我就是知道,所以看过了病不就来你这里了嘛。”
阮静柳看着冷清,但若是投缘相熟后,性子非常直爽与人说话时也从不拐弯抹角,析秋很喜欢她!
析秋又问道:“医馆的事还是没定吗?这铺面恐怕不易找吧。”阮静柳点了点头回道:“是,我手里的钱不多,虽说街面不用太热闹,可也不能太偏了才行。”
析秋一直没有仔细去问阮静柳的身世,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回通州,反而在京城落脚定居。
这些事情她若是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她想了想也叹了口气道:“也只能从长计议了。”说着想了想,携了阮静柳的手道:“你若是银子不够,我手中还有些,虽然也不多可好歹能凑一些。”
阮静柳也不客气,笑着点头道:“放心,若是需要我一定来找你。”
说完,春雁端了饭菜进来,她吃了饭又和析秋坐着说了会儿话:“时间不早了,我也会去了。”便带着女童站了起来:“那胡小姐让太夫人早些送回去,这么待在你们府里,谁知会不会又累着!”
析秋看着她面露促狭,便微微笑了起来。
晚上萧四郎回来,析秋和他说起胡素青的事,萧四郎眉毛也不抬一下,淡淡的回道:“明儿我去和娘说,着人将她送回去,若是在我们府里出了事总归不好!”
和阮静柳说法一样,析秋听着便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第二天一早,析秋陪着敏哥儿在院子里跑完了五圈,送他去宋先生那边后,便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下午又去了后院的棚子里待了半日,等出来时便瞧见胡素青正扶着丫鬟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里等她。
析秋眉梢一挑,问道:“胡小姐有事?”
“四夫人。”胡素青朝析秋蹲身行了礼,笑着回道:“没有旁的事情,就是来和夫人辞行。”
析秋点了点头,也不请她进去坐,道:“那胡小姐慢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胡素青笑着道:“还有这个。”说着拿了一只泥捏的小狗出来,瘦瘦的身子长长的很可爱,递给析秋:“昨儿敏哥儿让我给他做的,后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敏哥儿在吗,我想把这个送给他。”
话里的意思便是,她想留下来等敏哥儿再回去。
“敏哥儿还未下学。”析秋淡淡的道:“胡小姐进去等吧。”
胡素青毫不推诿的谢道:“打扰夫人了。”
这会儿离敏哥儿放学还有半刻钟的时间!
析秋转身进了房里,胡素青便跟着她进了暖阁,又回头道:“我去换衣服,胡小姐稍坐。”
胡素青便在暖隔里坐了下来,目光在暖阁里仔细看过,并没有过多的摆设,却处处透着精致,窗台上摆着一盆君子兰,发出清清悠悠的香味,炕边上有些突兀的摆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放了几封公文的折子,还有笔墨纸砚叠放在一边,纸上有未写完的大字,笔锋如刀像是男子的字。
她想到,书桌放在这里的,想必应该是萧四郎的字。
没想到他竟然把书房里的东西搬到暖阁里来。
是不是说,他连办公也愿意和佟析秋两厢坐着,待在自己房里呢?
没想到他们的感情这么好!
胡素青目光闪了闪,触手去摸炕上析秋做了一半的衣裳,是一件青丝凌麻棉布做的里衣,看尺寸像是萧四郎的衣裳,她用手轻轻去摸,棉布软软的在炕上烘着带着一丝暖意。
析秋走了进来,便看到胡素青正在看她给萧四郎做的衣裳。
“四夫人。”胡素青有丝尴尬的站了起来,笑着道:“我刚才正在看您做的衣裳,做工真是好。”
析秋微微笑着点头道:“请喝茶!”说完在胡素青的对面坐了下来,就听胡素青道:“素青其实和四夫人也算有缘,素青其实和夫人很早便见过面了。”
“哦?”析秋挑着眉头道:“我与胡小姐见过?我却是不记得了。”
“夫人不记得也在常理中。”胡素青笑着道:“夫人四年前的三月初三是不是去过普及寺?”
有一年三月初三,她确实和大太太一起去了普济寺中,她点头道:“是!难道胡小姐当时也在寺中?”
“正是。”胡素青笑着道:“我在后山的莲花池中,夫人和娘家的姐妹正好从另一头下来,不过不巧的是当时母亲正在催我回府,我急急忙忙的离开,便没有机会和夫人认识,现在想想若是当时多待一刻便好了,我与夫人也定是旧识了。”
析求想起来,当时在莲花池旁确实有位小姐在,不过却是见她们几个下来,她却避着从另外一边离开了而已。
没有想到这么巧,竟然就是胡素青。
转念一想,她又笑着摇头,当时胡家的马车在山门口停着的,胡小姐当时在那边也在情理之中。
“那一日是姐姐的忌日,我与母亲在普济寺给姐姐点了长明灯,做了法事,我心里难受便去后山坐了会儿。”仿佛在解释一样,胡素青又道:“四爷当时在山下等,母亲心里着急,便催着我快些下山。”
胡素青缓缓说完,又像是惊觉自己说错话,有些难为情的道:“对不起,和夫人说起这些事!”
“没事!”析秋无所谓的笑道:“人死为大,胡小姐节哀。”脸上淡淡的,并没有因为胡素青提到萧四郎的未婚妻子而有所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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