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那丫鬟声音颤抖,显然自己也很害怕:“我是王姨娘院子里的桃枝,姨娘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人也没了精神,奴婢瞧着害怕,求大老爷过去瞧瞧姨娘。”
“病了就去请大夫,你这般作为,若是吓着院子里的主子又该如何!”他转头对身后的随从道:“带去给来总管,让他按府里的规矩办!”
“大老爷!”桃枝脸色一白,瘫坐在地上:“大老爷求您去看看姨娘吧!”大老爷身边的随从根本不让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的,拖着她就走。
析秋满目的惊讶,这样的佟正安和方才在房里和她们说话的人,仿佛是不同的两个人,温和,严厉,慈蔼,强势!
意识到析秋还没有离开,大老爷就转头对身边另一位随从道:“送六小姐回去。”
析秋就朝大老爷福了福:“父亲慢走!”想了想她目光一动就道:“王姨娘身体一直不好,都说久病的人情绪都比较焦躁,父亲别放在心上。”
大老爷眉梢一挑去看析秋,仿佛很讶异的样子。
析秋又屈膝行了礼:“女儿僭越了!”带着司榴由着大老爷的随从护着上了西跨院的小径。
大老爷久久看着析秋的背影,脸上表情有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知秋院里,门口的春雁就急急的迎了过来,拉着析秋小声道:“小姐,四小姐在里面……不知道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析秋皱了皱眉,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亲自掀了帘子进去。
进了暖阁,果然见佟析砚正盘腿坐在炕上,见析秋进来也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她。
析秋眉梢一挑,笑道:“四姐姐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佟析砚眼睛一瞪,语气含着怒的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带你去武进伯府是为了你的婚事?”
析秋一愣,佟析砚竟然不知道?她以为这件事府里闹的这样大,即便大太太不说,她也该有所关心才是,怎么好像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
“四姐姐又没有问过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析秋笑拉着她的手:“况且,这件事本也没成,又何必去提。”
“没成?那三姐姐怎么说婚事已经定了呢?”她说着一愣,忽然明白定是佟析言想挑起她和六妹妹之间的矛盾故意这么说的,想到此她愤愤的道:“哼!我当她这么好心,原来是挑破离间的把戏。”
关于婚事,析秋实在不想多谈,遂转了话题拉着佟析砚笑道:“不生气了?我到是奇怪,这样大的事情你都毫无察觉,最近这些日子你都忙什么?”
本来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佟析砚却是脸颊红了一片,她垂着脸沉吟了半晌,忽然从翻出个荷包来,在析秋不解的目光中,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封信出来递给析秋,小声道:“你自己看看。”
析秋眉梢一挑,依言拆开信,看了内容却是脸色一白,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是谁写的?”信没有署名,但是内容却是赤裸裸男女互诉爱慕的句子。
佟析砚宝贝似得收进信封里,又放进荷包才抬头看着析秋:“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析秋点点头:“先不是说这个,你告诉我,这封信到底谁写给你的。”
佟析砚嗫喏了半晌,声音低若蚊吟:“是蒋公子!”
“蒋公子?”析秋脑中迅速将认识的人理了一遍,忽然想到席上佟慎之的话:“难道是那个开私塾教书的蒋公子?”
佟析砚羞涩的点点头。
析秋不敢置信,又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佟析砚根本不去看析秋的脸色,仿佛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中,慢慢的道:“就是那一日,你们都不在府里,我闲着无事就想去外院走走,正好到了表哥那里,想到他那里有许多诗集……我贸贸然的进去,却没料到里面还有客人,我也顾不得细看那人,拿着诗集就回来了。”
“第二日我又去还书,在表哥的院子里又见到他,我将书掉在地上,他替我捡起来……还和我聊了几句,知道我喜欢李真清的词,还特意为我找了她的真迹来。”
析秋摸着额头,她无法相信佟析砚会在大太太的眼皮子底下,与男子认识还有书信来往,情意绵绵,如果大太太知道了会怎么样?她不敢想象。
可看佟析砚的表情,显然她在和蒋士林不断的书信往来中已经对他产生了感情,她按着佟析砚的肩头认真的问道:“蒋公子年纪不小了吧?难道他还没有成亲?”她如果没有记错,这个蒋士林可是比佟慎之还早一届入的翰林。
“没有!”佟析砚很肯定的摇头:“我让端妈妈去打听过,听说他和大哥哥一样守孝三年,正要成亲那女子却生了大病,不久就病死了,他又为他未过门的妻子守孝三年,后来入了官又是官途不顺,一直拖到今日还未成亲。”
一个健全的,大胆的,前卫的大龄青年。
析秋对这段意外恋情,实在是散失了语言功能,按照她的处事原则,自是觉得这样的男子,只是见了人家小姐两面,就违背世俗不顾她的名声写这种情意绵绵的信,这样的行为太过轻浮,可是佟析砚却显然不这么想,她满腹诗论,蒋士林又是有名的才子清流,可能还没见面就对这样的人生出欣赏之意,对方再主动示好,当然随随便便就上了钩。
“六妹妹!你是不是在想,他在骗我?”佟析砚歪在大迎枕上,将头枕在析秋的肩膀,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甜蜜感。
析秋毫不否认的点头。
“你这么想我能理解,他是堂堂蒋探花,虽然离了官场,可是京城提起他的人,谁不是佩服有加,他虽无官职却已经功成名就,可我呢,不过是个五品官府里的小姐,他能骗我什么?我这样的女子满京城不知几多,他若真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挑我!”她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析秋,仿佛想要说服她,让她对自己的感情也生出信心:“你想想,他和二老爷政见不合满朝皆知,可他却和大哥表哥走的很近,可见他公私分明,他只和我书信来往,却不曾在信中说半个不敬之词,可见他人品端正,非登徒浪子之辈!”
析秋只能点头,没想到她把蒋士林摆的这样高的位置,甚至露出自卑的样子来。无论那蒋士林名声多响亮,可依佟析砚佟府嫡出小姐的身份配他,却是绰绰有余的!
“四姐姐……或许蒋公子正如你所说是个人品正直,很有风度的君子,可是单这一条和你私相授受的罪名,就足以否定他的一切,还有,你若动了情,大太太那里你想过没有?她怎么可能同意你嫁给他?!”
佟析砚蔫了下来,重新倒在迎枕上,抱着析秋道:“你的婚事未成,我的婚事只怕也是坎坷居多啊!”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析秋也歪着不再说话,两个靠在炕头各自沉默的想自己的心事。
门外心竹掀开帘子,试探的问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佟析砚很任性的翻了个身,背朝着门口摆手道:“你回去把我的衣服取来,我今晚就睡这里了。”心竹一愣去看想析秋,意思是让她去劝佟析砚。
析秋摇摇头笑道:“你也别为难,回去和端妈妈说一声,今晚就让她睡这里吧。”
心竹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放了帘子出去。
这一夜,析秋翻来覆去,夜里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孩子白白嫩嫩的非常可爱,对面有男人和她说话,可是无论她怎么去看,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那孩子在她手里不安生,大哭起来,她一惊就从梦里醒来了过来,却发现真的有人在哭,转过头去找,却看到佟析砚正缩在被子里呜呜的哭的很伤心。
“四姐姐!”析秋掀开被子,去看佟析砚:“这是怎么了?”
佟析砚将脑袋从被子伸出来,眼睛已经肿了,她抱着析秋哭的更加伤心:“六妹妹,要是母亲不同意我嫁给他,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析秋真的不好回答。
“不是还没有谈婚论嫁,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佟析砚眼泪流的更凶,可是析秋却没有更好的词语去安慰她,但私心里却认为,这件事情若想成,若没有大太太同意,只怕不好办,可若想大太太同意,除非那蒋士林重新做官,有了功名想必大太太那关也好过些!
可是蒋士林就是因为不满朝政才退下来的,又怎么可能再回官场!
析秋只觉得头疼……
第二日一早,山东姨太太来信了,大太太接了信满脸的笑,待大老爷回府两人就关着门,在房里商量了半天:“老爷,您是一家之主,洪大人您又认识,这门亲事你觉得怎么样?”
大老爷皱着眉头,问道:“若论门当户对,洪府的嫡子配佟府的庶女,却是我们高攀了,可是那洪公子身有残疾……”显然不怎么看好这门亲事。
大太太收了信,为大老爷续了杯茶笑道:“我当时听到时也和老爷想的一样,对方什么门第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丫头嫁过去,能夫妻和美,所以我便让姨太太仔细去打听那洪公子的为人,结果您也看到了,那洪公子今年一十有七,府里却连个通房也没有,虽有些顽劣,但如今腿有隐疾反而让他收了心,听说如今一心在家读书,还帮洪大人处理公务,他虽不能为官,但多读书却是好事!”
大老爷眉头松了松,若有所思道:“这件事先别着急定,洪府那边我再让人去打听打听。”
大太太眉头一皱,硬生生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她知道急不得,这件事除非大老爷不在家,只要在家就要做的周全,即便以后闹将起来,也不能让别人说出一个不字来!
他忽然想到昨晚析秋说的话,心里一动就站了起来:“我去东跨院看看,你先歇着!”
大太太表情平静的送他出门。
房妈妈随后又走了进来。
“戏班子的事,可去问了?”大太太看向房妈妈,房妈妈回道:“京城现在唱堂会的,有十八家,可大多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奴婢问了能常在各府走动的,除了”长生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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