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装饰,作为侯府太夫人的正屋,析秋觉得不算奢华,就是与大太太房里相比也略显得低调了些。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如今侯府不比从前,韬光养晦之际正是要低调,太夫人这般倒也在情理之中。
插屏后方已经听到大太太的说话,佟析砚就拉着析秋拐进了八方的插屏后面,里面加上大太太五位夫人,正位摆着一方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面坐着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几岁,穿着绛红福禄寿八喜双金褙子的,面庞白皙下巴尖尖的,脸上生了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是精神烁烁,看人时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个透彻。
而刚刚出来迎大太太的侯夫人和萧延筝,正一左一右的拥着太夫人坐着。
大太太已经和太夫人见过礼,见佟析砚并着析秋和佟析玉进来,便转了身去向太夫人介绍:“四丫头您见过,这是六丫头,这是八丫头。”三位小姐就上前恭恭敬敬给太夫人行了礼。
太夫人满脸的笑,看着佟析砚道:“四小姐也不常来坐坐,也能陪你姐姐和延筝做个伴。”佟析砚就笑着回太夫人的话:“我确实想来,可就是最近身子一直不爽利,心里念着您,却是不敢过去打搅您。”
太夫人仿佛知道佟析砚的病,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道:“这里和家里一样,想来便来没的那么多讲究。”太夫人又看向析秋:“这就是六小姐?”又朝析秋伸出了手,笑道:“过来,我瞧瞧。”
析秋就很乖巧的走了过去:“太夫人。”太夫人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对大太太道:“果然和吴妈妈说的一样,是个标致的。”
大太太笑道:“是太夫人抬举她了。”析秋垂着脸任由太夫人打量,萧延筝则掩袖轻笑着起身,和析秋站在一起道:“母亲可别夸她了,她面皮薄的很。”
太夫人就笑了起来:“就你明白,我瞧着六小姐大方的很。”
大太太目光一闪,视线就落在析秋身上,暗暗诧异萧延筝什么时候析秋这样的熟络,面上却已经笑着道:“二小姐说的不错,这丫头自小就是个害羞的。”
太夫人就呵呵笑了起来,又去看佟析玉:“这是八小姐吧,前几年还听你大姐姐说你才五六岁,次次跟在她后面要糖吃,没想到个子竟是这般高挑,大姑娘的样子了。”
佟析玉蓦地的脸红了起来,大太太又道:“痴长了个子!”
太夫人笑了笑,不如讨论析秋一般,仿佛很喜欢的样子,只提了提佟析玉并未再说什么,又指一边的一位穿着蜜合色褙子的夫人给大太太介绍。
析秋目光就不期然的落在佟析玉身上,就见她揪着帕子,脸上的红色骤然褪去,变的惨白毫无血色。
她暗暗纳闷之时,萧延筝就拉着她到一边说话:“你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请了这么多次,你也不来看看我。”
析秋就无奈的笑着:“最近府里事情多,便是想来也是难出来的。”萧延筝也知道析秋的难处,就笑着道:“待会等见过各位夫人,就去我那边坐坐吧,听说你针黹做的好,我特意寻了好些花样子给你留着呢。”
析秋露出犹豫之色,萧延筝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让你为难,我去说!”又朝析秋眨眨眼睛。
析秋就朝她笑笑,算是没有反驳,就松了萧延筝的手跟上了大太太的步子,大太太带着佟析砚,由侯夫人领着,先是和锦乡侯的阮夫人见过,大太太又介绍了析秋几人,阮夫人各给了见面礼,侯夫人又引着她和坐在阮夫人身边的一位穿着绛红色褙子,长的有些矮胖的夫人说话:“这是东昌伯府的钱夫人。”
大太太目光一闪,想到佟析华说的那位中了举人的周公子,大太太态度又显得的热络了一分:“听华儿提起过您,你常来这边走动,若是有空也去我哪里坐坐,虽不如贵府宽敞,但胜在在通济河边,夏日里在河边喝茶既风凉又又趣。”
钱夫人见大太太这样热情,就笑着站了起来:“若是有空一定去叨扰。”她说着目光就落在佟析砚身上,随即目光一亮,就问大太太道:“这位是?”
大太太就将站在身后的佟析砚拉过来给钱夫人介绍:“这是府里的四丫头,常说想念姐姐,让我带着来侯府玩儿,今儿趁着太夫人做寿,便带过来一起走走。”
“钱夫人好。”佟析砚就朝钱夫人屈膝行了礼,钱夫人很热络携了佟析砚的手:“长的可真如明珠般儿……今年几岁了?”
看来钱夫人对四丫头的印象很好,大太太满眼的喜悦,就听佟析砚答道:“十三了。”
钱夫人一连说了几个好,又夸了几句,这才放了佟析砚的手,大太太就将析秋和佟析玉介绍给钱夫人,钱夫人随意点了点头,她身边的妈妈就给了佟析砚一对猫眼石的耳坠,析秋一支鎏金如意簪子,佟析玉同样一支鎏金的兰花簪子。
出手很大方。
三位小姐分别接过,又屈膝朝钱夫人行了礼,大太太笑道:“让夫人破费了!”
钱夫人笑道:“佟夫人客气了,我瞧着三位小姐欢喜的很,夫人有空也带去我哪里走动走动。”大太太就笑着又客套了几句。
这边侯夫人转了个身去和对面坐着的夫人打招呼,大太太一转过去,随即一愣,析秋也是一愣,原来他们遇到熟人了。
“伯公夫人!”原来是武进伯府的夫人,大太太笑着走过去,伯公就迎着过来和大太太携了手,大太太道:“没想到遇到您了,可真是巧了。”
伯公夫人笑道:“夫人可见外了,该换了口吧。”大太太就笑着接了话,转了称呼:“亲家太太。”
两人双双笑了起来。
旁边的钱夫人就面露不解,打趣的问道:“怎么,二位夫人竟是打起了哑谜,弄的我晕晕蹬蹬了……”
一边的锦乡侯的阮夫人就笑着拉着钱夫人道:“姑奶奶这可消息闭塞了些,伯公府上个月可是定了佟府的三小姐呢。”
析秋微微一挑眉,阮夫人喊钱夫人姑奶奶,难道钱夫人的娘家是锦乡侯府的?
随即她又了然,京城的权贵之间都是庞根错节的,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到也是正常,她目光落在钱夫人身上,就见钱夫人目光微微一闪,看着佟析砚的目光就有些发亮,析秋暗暗奇怪。
伯公夫人目光就在析秋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三位小姐就上前齐齐和伯公夫人见了礼,大太太就单独介绍了佟析砚,伯公夫人给了一块和田玉玉佩做了见面礼。
“今儿真是热闹了,太夫人说请了自家人坐坐,到真是一家人了。”钱夫人掩袖而笑,上前朝太夫人笑道。
太夫人就指着钱夫人道:“我瞧着就唯有你是外人了。”钱夫人就回头和大太太道:“亲家太太瞧瞧,这就瞧不上我了。”
一屋子的人笑了起来。
大太太就和伯公夫人并肩坐在了太夫人的下首,武进伯夫人就朝大太太问道:“三小姐可好?”
“好的很。”大太太笑着拉着伯公夫人的手:“日日在房里绣嫁衣,夫人放心!”伯公夫人就笑了起来,微微点头道:“有您照应着,我岂有不放心的道理。”
大太太掩袖笑了起来。
佟析砚和析秋,佟析玉依旧是坐在大太太身侧的杌子上,萧延筝回到太夫人身边和侯夫人一人坐了一侧,大太太就对房妈妈道:“把我们的贺礼拿出来。”
房妈妈就出了门,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个红漆双金的木匣子进来,大太太接过来就上前给太夫人:“寻常的又怕夫人瞧不上,就让丫头给您做了套衣裳,也不知合不合身。”
太夫人笑着道:“即使亲家小姐做的,岂有不合身的道理。”一边阮夫人就道:“竟是送的衣裳,那必是不凡了,快打开瞧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很高兴的样子。
吴妈妈就看向太夫人,就见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
旁边钱夫人也露出颇有兴味的样子来,既能当做礼物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想必绣技必是了得,都说佟府是书香门第,子女个个饱读诗书,就是不知道这女子的针黹又是如何。
伯公夫人就用余光看了眼析秋,就见析秋正面含微笑的听着众人说话,手里捧着茶盅,动作优雅的用杯盖拂着茶水里的浮沫,她想到那日在府里析秋来做客的样子,又听到碧槐说她打三小姐,伯公夫人就微微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
吴妈妈已经开了匣子,将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就听到钱夫人啧啧的上来牵了褙子的一角,叹道:“瞧瞧这阵脚,细密有度。”她摸着褙子上贴上的海棠花,又翻过来看了看:“这花是贴上去了?竟是半点瞧不出来。”
阮夫人也笑着道:“这花绣的好的,似海棠又非海棠,绿叶翠绿盈透,花瓣飘逸仿佛见着就觉得鼻尖又海棠花香萦绕了。”她看着大太太:“难怪夫人送衣服了,这样的绣工,怕是锦绣阁也不一定能拿的出来!”
太夫人也笑着点头道:“这花是哪位小姐绣的,绣工这样好,穿在我这老婆子身上真是糟践了这好东西了。”
大太太目光一闪,放了手中的茶盅,笑着对太夫人道:“三个丫头一起做的,竟是我也分不清这花是谁绣的了,只要太夫人喜欢就好,三个丫头也算尽了一份孝心!”
佟析玉脸上一喜,大太太这样说,就无疑将功劳平摊了,这样与她自然是高兴,佟析砚就惊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就暗暗抓住了析秋的手,析秋回头朝她微微一笑……
大太太会这样说,她早就预料到了!
“双金正红的褙子,正好适合今日的喜庆,母亲不如换了这件罢。”忽然,门外五夫人托着肚子走了进来,含笑着朝大夫人行了礼,又和诸位夫人见了礼,就笑拿着吴妈妈手里的那件海棠花的褙子:“这样好看的衣裳,又喜庆又风雅,母亲不如换了这件,也让亲家太太高兴高兴。”
太夫人目光微微一凝,便笑着点头道:“也好,也好!就怕糟蹋了亲家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五夫人就笑着从吴妈妈手里接过褙子,手指在海棠花抚摸而过,目光微微一闪若有所思的看了析秋一眼,就若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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