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袭来的凄凉,夹杂着睡醒后的顿感,文慧怔怔地,一时不知做甚。
四周极静,桌上早没有白翳山,他去哪了,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这时,新侍女清湛从外殿入内,见了礼,取过华服为公主穿戴。
“换一件,又是红色。”文慧皱眉。
“公主,喜事后三天须穿红,以示喜庆吉祥。”
“你喜欢多嘴。”
“奴婢不敢。”清湛一凛,忙跪下。
文慧一见柔弱如白兔之人,连气都不想撒了,挥手:“换件素淡的。行了,别抖了。”
梳洗完毕,文慧一出房门,只见白翳山正在门前整理衣衫,见她突然出现在面前,有些措手不及:“公主,我正要去打扰。”
“这是驸马府,都是你的,何来打扰?”文慧问:“什么事?”
“昨夜饮酒过度,醉得不醒人事,不知可曾唐突公主,在下早上醒来,懊悔不已,实在是愧疚得很。”白翳山作了个揖。
“不曾。”
“呃……”白翳山千言万语在心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委屈公主了。”
文慧笑道:“白大人。”
白翳山受宠若惊地看着她。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请说。”
“消失。”文慧说完,脸上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白翳山怔怔地,想说什么,看着文慧冰冷的面孔,欲语还休,最后不得不离开,留下沮丧的背影。
“白痴。”文慧嘀咕。
第 32 章
婚后生活和从前没什么分别,文慧依然看她的书,散她的步,进行着一切从容悠然的生活,当然,除了白翳山偶尔,现在变成了经常的骚扰。
文慧已经在新婚第二天同他耐心地交流过。
“虽然我们成婚,说法上是夫妻,但我要告诉的是,我并不乐意执行妻子的义务,所以,你也不必履行丈夫的职责。你对我没有责任,我对你也没有约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牵制,我也不希望有什么牵制。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在这座驸马府里做任何事,除了一件,就是别来打扰我的生活。简而言之,我过我的生活,你混你的日子,我们两不相干。”看着白翳山无法接受的表情,她笑了笑:“有什么不满,欢迎向圣上申诉。”
文慧以为自己说的够明白,可是,第三天,白翳山又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的开门第一句话是:“我不好客。”
白翳山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又仿佛充满了挫败感:“公主,我们是夫妻啊。”
“我知道。”文慧颔首:“我并没有否认。”
“夫妻是什么?一起生活!”白翳山直视她:“你是我的妻子啊。”
“那又如何?”
“你根本当我不存在。”
“你也可以当我不存在。”文慧轻描淡写地。
“可我们是夫妻!”白翳山完全词穷,或者,愤愤不平中根本找不到贴切的辩言。
“难道昨天与我谈话的不是你?”文慧淡淡地:“我都已说清楚。”
白翳山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答应这桩婚事?”
“答应的是我的父皇。”
白翳山愣在当场,他算是明白了。
“你可与我父皇直接沟通。”文慧微笑:“我服从你们的沟通结果。”
白翳山绝望了:“难道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吗?”
文慧沉默,这点,她的确亏欠他。许久,她问:“你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办到。”
“很早,我就喜欢你,那年上元灯节,宫中夜宴,你坐在皇后身边,满殿宫灯,都没有你的面孔亮,它像是会发光,那时,我觉得你是最亮最绚目的一盏灯,也终于知道窒息是什么感觉。”白翳山苦笑:“知道你答应了婚事,我几天没睡着,是高兴吧?或者,比高兴更高兴的感觉?是啊,娶到公主,光宗耀祖,前途无量,这些都是事实,可是这些并不代表一切,因为我爱我要娶的人,而我终于娶到了她,与她共度今生,那些将要一起度过的时光,让人一想起来就莫明开怀,我几乎变成了一个傻子。这么多年,等待这么多年,注定无望,却突然有了希望,比快乐还要快乐的感觉,我想你也有过吧?多年的感情,居然可以与补偿相提并论?”
文慧深吸一口气:“我只有补偿可以给你,只有补偿,你不要,觉得受辱,我也无可奈何。”
白翳山凝视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孔,它像自己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冰冷,默然,带着掩藏很深的,寂寞与萧索,他自信了解她,因为第一眼他就看穿了她,他的自信一向很令他骄傲,而今天同样是她的惯有神情,带给他的只有绝望。
“还有事吗?”
“你是一个……”白翳山迟疑了一下,教养良好的他,那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冷血,自私,变态,畸形。”文慧接到。
“你对我没有一点好感吗?”白翳山最后的希望:“一点,哪怕一点,总有吧?”
“没有。”
白翳山几乎站立不稳,像被人用棍子抽了一下脑袋,真讽刺,他居然喜欢她的直接,从前那么迷恋的坚强与自主。
文慧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她一向是这样,受不了的人都已离得远远的,至于白翳山,他自愿靠近,后果当然自负。
文慧没想到他会选择那样的方式报复。
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沐浴,浴后只着轻纱,坐在塌上闭目养神。
公主卧室自然没人乱闯,所以文慧依然保留着从小到大的习惯,此时正是初夏,烦闷的温度让人透不过气,索性把轻纱褪去,只着抹胸。
外室的门突然一响,紧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文慧刚站起,白翳山已到了面前。
他的眼睛充血,脸色通红,显然是饮了酒。
面对野兽一样冲进来的白翳山,文慧再清楚不过他的意图,此时慌慌忙忙遮掩,就太没必要了,索性大方地逼视:“我说过,我不好客。”
“你是我妻子,是我娶进门的老婆!”咆哮。
“所以呢?”
“你是我的女人!”
文慧仰首,一个再可笑不过的表情。
侍女进来,白翳山总算找到发泄对象,怒吼:“滚,都滚出去!再进来,见一个杀一个!”
“侍卫,请驸马出去!”文慧提高声音。
四周寂静无声。
“我早把他们支开了。”白翳山痛苦地扭曲了脸孔,就是这样的女人,把一个斯文学士变作了卑鄙小人,而他居然不忍心冲她发脾气,声音不知不觉低下来。
“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梦想,和孩子的糖果,大人的发财梦一样,是个想头。”文慧此是此刻冷静如昔。
白翳山遍体生寒:“你是不是习惯曲解所有的感情?”
“如你所说,你多年来对我念念不忘,可谓长情,我不是不动容,可是,给予与接受不是一马事,你珍惜你的感情,所以得不到我,会怨恨,这很正常。我也珍惜我的感情,并且不希望你的所谓爱伤害到它,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已经嫁给了我!”白翳山撕吼。
“我承认我错了,也提出过补偿,而且一直有效,你现在想向我提出吗?”
白翳山不再言语,紧紧地盯着她半裸的身体,这种目光让文慧立即后悔,不该为了风度,让食物落入野兽的眼睛。
“白翳山,话已说完,你可以出去了。”
白翳山不动,目光锁定在文慧的胸口。
“这不是补偿,这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文慧咬牙,拿起那件纱衣,披在身上:“出去!”
白翳山苦涩地一笑,像敏捷的豹子,突然扑过去,将她按倒在地,固定她因惊慌失措乱动的四肢,他大口喘息:“你以为你是什么?公主了不起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对人尊重!”
“你这样就叫尊重?”文慧拼命踢腾着上方的重压,嘴唇咬出血:“放开我,我警告你放开我!”
“凌迟,车裂,腰斩,还是砍头?强暴公主的后果?驸马上他老婆的下场?”白翳山濒临疯狂,力大无穷,身下的文慧像被钉在案板上的鱼。
文慧使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沙哑的呜咽,伴随着锦缎撕裂声,和上方男性粗重的喘息,也许因为从自己身体里获得快乐,显得很有些炫耀的意味,格外刺耳。
文慧的眼前突然出现无数金色的细碎亮点,她在无边的痛苦中疑惑着,怎么在屋里,能看到外头的星光?
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得到的只有晕厥。
第 33 章
文慧坐在床上,听外边的扣门声。
这是第二天的清晨,昨晚的画面还没从脑海中退却,晨光射进房中,文慧一醒就看到一束金光,然后除了疼痛与白翳山的喘息,耳边只剩下阵阵扣门声。
“公主,让不让驸马进来?”清湛放下药碗。
“让他出去。”文慧说完,觉得身体更轻了,仿佛根本不属于自己,那是力气全失的表现。
清湛出了内室,过一会儿,回来道:“驸马问公主可有什么不舒服,再让太医看看。”
“太医?”
“公主昨晚……我们到时,地上都是血……”清湛紧咬嘴唇。
“蠢货,谁让你们传太医!”文慧猛地起身。
“驸马说的。”清湛下意识退后:“公主当时脸色惨白,血流不止,驸马吓得面无人色,我们慌忙传太医,驸马嫌太慢,抱着公主出府,迎上太医的马车,还一个劲求太医救救他妻子……他当时神志有些不清了。”
文慧苦笑,好一个太医,这样一来,宫中岂不人人皆知——但愿那个太医是个口紧的家伙。
这时,扣门声又起。
“他还想干什么?”文慧虚弱地仰倒在床,空洞地盯着墙壁,良久,没有任何生机地:“让他进来。”
白翳山几乎是冲进来的,来到文慧床边,满脸关切:“现在感觉怎样?”
文慧看着他,面无表情,眼无波澜,静静地凝视。
“还有哪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