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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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妖冶-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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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翳山语塞:“这个,这个……”
  “她对我母后说的,知道我母后怎么回答吗?”文慧道:“一个字:呸!”
  白翳山抚掌:“皇后真乃宫中巾帼。”
  文慧默然片刻:“我想家。”
  白翳山起身,吻住她脖子:“想吧,想个过瘾,想到累为止,想到没力气再想,就没以前那么想了,这叫思念过去转成伤。”
  “成了伤,烙在心里,冷下来,就没血淋淋的伤口痛了。”文慧苦笑:“谢谢你支了个高招。”
  “文慧。”
  “嗯?”
  “是真的吗?”白翳山问她,也问自己:“不是我的幻觉?”
  “摸得到,就不是幻觉。”
  “为什么?”
  “摸到了,还问原因?”
  “求个明白。”白翳山自嘲:“我知道明白不好。”
  “一些事发生了,一些东西经历过了,和以前终归不一样。”文慧想了想,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而且已经得到答案:“思想,观念,思考方式,对生命的看法……”
  “书里都是这些,我不想听这些,你想说的也不是这些吧?”
  “你不差,很优秀。”文慧沉默半晌:“我一直逼自己觉得你差,这样才能不活在现在,人总要有个想头吧,幻想自己仍然活在从前,从中得到安慰,虽然是虚幻的。可笑?悲哀?可恶?都有。可怜虫,一无所长,一事无成,一摊烂泥。”
  白翳山不忍:“别这样,数自己的缺点也要有个限度。”
  “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死人什么都没有,名利爱恨,起伏得失,一个死字,再风光,打回原形,依然像刚出生,一无所有。”文慧怅然:“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可是如果,依然绷紧了弦,硬生生的存活,是不是太可悲了?悲哀比快乐多,那么来人世一遭,干什么呢?”
  白翳山无声地凝视她。
  “如果我明天死了,临死前,一定很后悔,以前大把的时光,有在可有可无的东西上。”文慧对他对视:“余生,我想过让死前回忆起,都满足无憾的生活。”
  “只是觉得,转变太过突然。”白翳山恍惚地。
  “因为……”文慧沉吟,那场冷雨,那把匕首,那种和死亡相触的感觉,还是那句,相依为命?
  “不管了。”白翳山笑:“摸到了,还问什么,接续摸呗。”
  文慧骤然受袭,叽咕一声,像只小鸽子,展翅欲飞,却被另一只公鸽子跳上了背。

  第 45 章

  早春三月,本是欣欣向荣的时节,却不得不体会国破家亡的万念俱灰。
  皇后坐在寝宫看文慧的信,泪水滴下,沾湿了信纸。
  皇帝进来时,正见她涕泪横流的侧脸。
  “什么东西,看成这样?”
  皇后抬起头:“文慧有孕了。”
  “什么?”皇帝惊喜:“真的?”
  “新的生命。”皇后微笑:“一代接一代,生命真奇妙。”
  皇帝喜不自胜:“这孩子,总算让我们等到了这一天。”
  “盼到了,也就无憾。”皇后叹息一声,面对现实:“韩广还没动静?”
  “半壁江山落入囊中,却原地不动,睡着了般。”皇帝皱眉,脸上皱纹多且深,看上去老了十年。
  “按兵不动,没有理由,这个时候,是吃掉全部的最好时机,他应该明白一鼓作气的道理。”
  “放着时机不抓紧,还有什么比坐拥江山更重要?”
  皇后按了按太阳穴:“我快死了,就算这次不死,以后也会精力衰竭而亡,有千年做贼,无千年防贼啊。”
  皇帝拥抱她:“老婆,静心,静心。”
  “不该向你抱怨,你比我更忧心。”皇后若有所思:“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不久,韩广退兵。
  消息震动整个京城,皇宫也被震得颠了几颠,那些料定必死的人,像疯子一样满皇宫乱跑,嘴里发出类似野狼庆贺胜利的嚎叫,皇帝登基都没这热闹。
  皇后匆匆去找皇帝,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退了?真的退了?”
  皇帝正和杜安商议,见了皇后,一样的喜形于色:“千真万确,退了,居然退了?!”
  杜安一笑,这时才从袖中取出个细小的卷轴,呈于圣上,皇帝接过,看后抽了口冷气,纳罕地看着杜安:“不可能,韩广遇刺身亡,为何叛军一点迹象也无?”
  “原先只有三个人知道,刺客一成功,就被灭口,于是变成两个人,怎会有迹象?”杜安笑起来十足外憨内奸。
  “除了韩阔,另一个人是谁?”
  “这个人,皇上知道了,恐怕不大高兴。”
  “此人有功于社稷,又是朕的救命恩人,朕再不喜欢,也会万分感激。”皇帝迷惑地:“可是,到底是谁?”
  “周文释。”杜安微微一笑。
  皇后脸上笑容骤然消失,怔怔地看一眼杜安,又看向皇帝,只见皇帝一副吃了臭肉的表情,外加脸色铁青。
  “多年前,我看他才华横溢,颇不得志,便收了他做门客,后来,韩王去世,北方动荡,便派他去做了内应,心知总有一天用得上,果然,他看准时机,离间韩广兄弟,韩阔杀了哥哥,退兵回北方自立为王,朝廷迫在眉睫的危难,总算解除。”
  “韩阔暗杀韩广?”皇后道:“他们是同胞兄弟!”
  “亲生父子都有自相残杀的,何况手足。”
  “韩阔杀了兄弟,不是正好一人为王,直逼京师?”
  “这是他的聪明处。”杜安叹道:“说周文释离间,倘若韩阔没这种想法,怎会成功?韩阔一人为王,可他年幼,又无韬略,军队素来由韩广支配,韩广一死,军心大挫,并无十足把握直取京城,加上伍平觊觎王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与其拼死一搏,不如稳坐北国,牢牢握住那小半边江山,安心逍遥。”
  皇后不解:“这个人,难道没有野心?”
  “我也奇怪。”杜安摇头:“见好就收,隐其锋芒,又不像是初生牛犊所为,要么极胆怯,要么,深不可测。”
  “知道自己要什么,适合要什么,要的起什么。”皇后深吸一口气,她有点儿冷:“未来的心腹大患,一想到他,我就心底生寒,这种人,最可怕。”
  “无论如何,危机暂除。”皇帝舒心地笑了笑:“未来,人生中太多未来,都想一次解决,还有什么乐趣?”
  杜安道:“过些时日,北国使臣便来与圣上议和。”
  “议吧,议吧。”皇帝挥挥手,像要挥走这些日子的烦恼。
  杜安退下。
  皇后半晌,道:“哎,我们算不算丧权辱国?”
  “那地,割不割,与从前有区别吗,不上贡不听宣,一直以来,和已经割了有什么不同?”
  “话是这么说。”皇后叹息:“还是偷生了,偷生的感觉真好,我从未如此轻松。”
  皇帝也笑,笑了一会儿,却突然想起什么,板下了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皇后看着他。
  “为什么是他?”皇帝愤然:“他帮了朕,朕倒受了他的恩典似的。”
  “恶心,是吗?”
  皇帝欲言又止:“算了,朕什么也没说,也不认识这个人,说好不再提起,朕遵守诺言。”
  皇后苦笑,对自己的影子说,周文释这个人,真的可以从生命中抹去了,他欠的,已还,我欠的,早已补偿,从此两清。
  初夏,蓝妃回京。
  皇帝亲自出宫相迎,皇后孤零零坐在中宫,于是,碧海青天夜夜心。
  从前郁闷,还有皎月嬉笑怒骂,排遣忧郁,如今独自枯坐,只有愁到浓时愁更愁。
  原来从前看得开,是不曾孤单伶仃,放宽心,是没有全部付出,现在,付出生命,却得不到完整回报,只觉受辱。
  太子依然是太子,皇后依然是皇后。
  可是,体会不到快乐。
  原来我没有那么豁达,皇后自嘲,没有死掉,继续活着,对生活的要求反而提高,啧啧,女人,再经历过什么,依然是小心眼的女人。
  原来并没有悟道,以前,也没有悟道,不过是俗人罢了。
  蓝妃中毒,是在回京的第五天。
  毫无先兆,突然吐血,血呈黑色,太医到时,回天乏术。
  皇后急急赶去飞霞宫,蓝妃在塌上奄奄一息,正看着一岁大的孩子流泪。
  “通知皇上了吗?”
  “回皇后娘娘,皇上正在回宫途中。”宫女道。
  “有无查出是谁加害?”
  “我们都不知情啊——”宫女伏地,泣不成声。
  “坚持一下,皇上快回来了。”皇后上前,握住蓝妃的手,立刻传来彻骨的冰冷。
  蓝妃连喘息都显得艰难,美丽的眼睛里充满惊恐与不甘,美人也无法与死亡相抗,唯有泪流满面。
  皇后看着她,很想说,不是我害你,可说也无用,这个时候,不如惜字如金。
  “我知道……你恨我。”蓝妃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皇后要贴上耳朵才能听见。
  “想些快乐的事吧,在这个时候。”皇后看向她的孩子,那孩子正冲母亲微笑,仿佛不知道母亲即将离开人世。
  “不是我。”
  “什么?”
  “他们都说,是我告的密,你也一直认为当年……是我害你……不是我。”
  皇后一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话,我总想对你说……可没有机会……你也不会相信。”蓝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在空中挥动了两下,死死抓住皇后的胳膊:“求你,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
  皇后的身子猛然一斜,蓝妃倒在塌上,气绝身亡。
  “太医,快想办法!”皇后急切地。
  太医上前,摸了摸脉,摇头。
  皇后半张着嘴,全身颤抖,瞪大双眼,她还有一个问题,还有最重要的疑问,没有答案,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我没有害你——她最想跟蓝妃说的话,却被蓝妃说了,原来,谁都没有害谁。
  那么,谁错了?
  皇帝错了?爱有错?身为皇帝,三宫六院错了?还是皇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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