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片刻,慕亦寒已策马越过重重障碍,来到球门前。迎着日光振臂一挥,球飞向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正落入门心!
军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慕亦寒一跳下马背,立刻被士兵们抱住,抬过头顶,在一阵阵的欢呼声中抛起再接住。慕亦寒自小在逍遥宫阴暗的训练中长大,未曾如此尽情地挥洒青春,快意人生,此刻也任凭自己放纵,与士兵们同乐。
身子被抛上半空,他远远地看到前来视察的顾远之,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到顾远之面前,一敛方才的恣意欢笑,恭谨地作揖:“参见将军。”
“慕少将,不必拘束。”顾远之单手扶他起来,“我方才看你们打马球十分精神,军中正需要这种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放松精神的活动,很好。不知刚才的比赛谁获胜了?”
慕亦寒还未开口,已有几个士兵在后面高嚷:“慕少将勇猛异常,非他莫属啊!”
慕亦寒稍稍脸红,点了下头,只听顾远之满意地赞叹道:“英雄出少年,慕少将你初到军中,便能立威,我没看走眼。今天你胜出,想要什么奖励呢?”
慕亦寒心中一动,单膝跪地,恳求道:“亦寒一直以报效国家为志向。近日听闻朝廷有意授命今年的新科武状元带兵北上抗击柔然,亦寒希望能得到将军保举,参加今年的武状元考试。”
第二十四章 偶遇
谭香与司空濯马不停蹄赶往洛阳,路途劳顿,但一到洛阳城内,看见满城花海,便觉得这一路的辛苦也都值得。
龙门石窟,浸淫岁月斑驳,望之心中肃穆敬仰。
白马寺内,钟鸣沉蕴悠远,闻之灵台顿生空明。
洛水风流,滚滚浪涛东去,感之如见洛神临世。
连司空濯这样玩世不恭的人,望着峥嵘山脉,也默默无语,兀自出神。谭香不禁感叹,不行万里路,怎能见锦绣山河?对自己此次下山之行颇感庆幸。
在城中游览了一日,到傍晚,两人在一家客栈住下,便商量起求见顾将军的事。
“顾将军是一代名将,府邸自然看守严格。咱们与他无亲无故,又无人引见,你说门房能放咱们进去么?”两人边吃着晚饭,谭香发问。
司空濯嗤笑一声,好像不屑一顾,又扒了几口饭才道:“你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咱们这一身轻功难道就浪费了?”
“你意思是偷入将军府?”谭香吃惊地大声问出来。
司空濯摇头皱眉,心虚地扫了眼四周食客,拿竹筷敲她的额头:“这么大声,你怕人家不知道咱俩图谋不轨?”
谭香吐了吐舌,小声问:“那咱们今晚悄悄去见见他?”
司空濯点头,漫不经心地说:“嗯……这鱼真好吃,你不多吃点么?”
谭香心里惦记玉玺的事,又想着晚上的行动,摇摇头放下碗筷,司空濯还在大吃大喝,边吃还边说:“贤弟你饭量真小,像个娘们。”
谭香听了脸一红,索性上楼回房了。大堂里,司空濯手中筷子还在拼命挥舞,边吃边纳闷:自己这贤弟平时举止秀气就算了,怎么还会生闷气和脸红的?
***
入夜后,两人各自在房内换好夜行衣,悄悄溜出客栈,按白天问到的地址来到将军府。在谭香想象中,堂堂镇国大将军的府邸一定是崇阁高楼,富丽堂皇,加之习武之人,住宅风格应该也是富贵俗气。哪知竟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子,只多了一个小小的花园将主客寝居隔开,比一般小康之家的住宅稍大一些。
谭香心中感叹:清官还是贪官,单单看住处,便可见一斑。由此可见顾大将军的为人。两人轻轻一跃,飞上墙头,几间平房,一目了然。中庭空地上扎着练功的木桩,边上还系有沙袋。花园中没有名贵品种,都是寻常草木,却布局分割得巧妙雅致,靠着花园的一座角楼里,透着隐约灯火,里面的人还未歇息。
两人连着几个翻身,停在了角楼顶层的瓦片上。房间的三面都糊着纱窗,窗棂纵横交错,分成大小格式的花纹,每一格都有一方小玻璃镶嵌着,精致雅丽,玻璃内灯光流映生辉,案头所供养的盆花,疏影横斜,也贴在玻璃窗上。雅丽绝俗,真不像是一介武夫,看房间布置,像是书房,想必顾远之还是个文武双修之人。
只见身边的司空濯半只脚悬空站在屋檐边上,身子前倾,忽然向下栽去,谭香正想拉他,只见他脚尖翻转,倒勾住了檐角,好一个倒挂金钩!
谭香学着他的样子,也悬在屋檐边上,便能隔着窗纱清晰地看到房中剪影。
纱窗上映出两个人影,还有轻微的谈话声,谭香屏息,竖着耳朵仔细听,他们好似在说什么武状元的事,其中一人的声音竟有几分熟悉!
只听一人道:“我已将保举的帖子传到了京城,这几天你就勤心练武,好好准备吧。”
另一人道:“多谢将军举荐。将军的知遇之恩,亦寒永生难忘。”
听到这名字,谭香心中一动,险些从房檐上掉下来。司空濯担忧地看着她。
谭香稳住身形,冲他微点头,又静静地听下去。
只听顾远之道:“我也是为国家寻觅良才。日后慕少将你报国即是报我。”
慕亦寒忿忿道:“柔然猖獗,屡犯我天璟国界,亦寒恨不能立刻催马上阵,斩敌将人头于马下。”
顾远之叹息:“蛮夷小国,我天璟何止数十倍于柔然。可惜群龙无首,天下无主,先帝过早驾崩,小皇子才七岁,难当重任啊。如今朝廷由麟王一手遮天,如果再找不到传国玉玺,只怕皇位迟早要……”
顾远之的话没有说下去,慕亦寒安慰他:“将军不要太过担忧。麟王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只要传国玉玺一日不出现,他也不能顺利登基,此事可慢慢从长计议。”
顾远之点头:“唉,我老了,还没有慕少将你看得透彻。如今我是廉颇老矣,朝中的事,也只是尽一己之力罢了。”
慕亦寒又道:“顾将军您是朝廷梁柱,不可说此丧气的话。邪不胜正,奸佞总有肃清的一天。”
顾远之扶他肩膀:“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顾远之能结实慕少将这样的忘年知己,实是平生之快。今日时辰已晚,慕少将你早些回去休息,你我明日校场再叙。”
慕亦寒躬身致礼,谭香听得顾远之为他开门之声,迅速收起身子,伏在屋檐之上。方才偷听他们谈话,谭香心中已经是万般疑团,这时慕亦寒从房中走出,仅是夜色中的模糊背影,谭香已经敢肯定,他就是“忘忧谷”里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寒哥哥啊!
一时间心中翻滚,五味陈杂,忍不住轻声“啊”了出来。
司空濯大惊,不知谭香为何沉不住气,赶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巴。
阁楼下,慕亦寒也停住脚步,疑惑地向上看过来。夜色浓重,她又穿着夜行衣,谭香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只听书房里有声音问道:“什么人?”
慕亦寒轻咳两声,回道:“方才一只猫窜过,亦寒没留心,被惊吓到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书房里的灯才暗了下去,看来顾远之已经就寝。这时,慕亦寒忽然抬头向她的方向轻声发问:“香儿,是你吗?”
谭香一惊,浑身颤抖,司空濯用力按住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纵使有诸多疑问想要当面问清寒哥哥,但考虑到此行潜入将军府的目的,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都压了下去。
慕亦寒等了一会,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回应,他也不愿上去探查,只听得静谧的空气里微微一声叹息,他转身背过谭香的方向,向着后院客房方向,缓缓离去。
待到他的身影已完全看不见,司空濯才松开手,压低了声音问:“刚才那人,你认识他?”
谭香无声点头,司空濯知她心中有苦难言,也不便多问,指了指已经熄灯的房间,提醒她今晚前来的目的。
两人从屋檐上翻身落地,停在书房门外,刚要推门入内,忽听得里面的人说话:“两位终于肯现身了。”
已经暗下去的房间忽然又点亮了灯光!
第二十五章 掉包
两人从屋檐上翻身落地,停在书房门外,忽听得里面的人说话:“两位终于肯现身了。”
已经暗下去的房间忽然又点亮了灯光!
司空濯与谭香相互对视,顾远之居然一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请进吧。”房门开了条缝,两人也不再推脱,直接推门入内。
书房里布置得简单雅致。一排书架,一张几案,苏绣屏风隔开内室床榻,墙上悬着一两张字画,甚为简朴。只见顾远之薄衫挂着褶皱,端庄地坐在几案旁的椅子里,微微笑道:“不知二位深夜到访,有何赐教?”
谭香呆愣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开口。司空濯抢先一步自报家门:“在下司空濯,这位是贤弟谭天,我们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辈。今夜冒昧拜访,实在是有重要之事,还请见谅。”
顾远之来回打量谭香和司空濯,见两人皆气貌不凡,开口问道:“阁下口中的重要之事指……”
司空濯冲谭香眨眼,谭香会意,解开背上包袱,取出锦盒,当着顾远之的面打开--
美玉幽光在室内烛火下不掩其芒,顾远之看后果然大惊失色:“这……这是……传国玉玺?”
谭香点头,双手将锦盒奉上。顾远之面庞绷紧,双手颤抖着取出锦盒中的玉玺,仔细端详。谭香和司空濯亦屏住呼吸,静静地关注他的反应。
过了许久,谭香几乎要沉不住气发问时,顾远之忽然放下玉玺,摇了摇头,眼神凝重地看向两人:“这玉玺……是伪造的。”
谭香大惊,微微张嘴,忽然转头看向司空濯。司空濯本来也在惊讶,见谭香瞪着自己,立刻明白过来,摇头摆手连连解释:“不是我!”
可沿途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司空濯一人碰过锦盒啊。司空濯见她还是不信,继续道:“那日我刚偷了你的锦盒不久,就被你追上。你沿途也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