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边说边抬起头,正与谭香对了个正着!这一看,谭香真的大吃一惊--
那跪地求饶的,可不就是风云镖局的二当家,陆华?
第五十五章 前尘往事
从伤愈醒来就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谭香,忽然指着陆华,颤着嗓音问飒痕:“你……可还记得他?”
怀里的谭香忽然说话,飒痕自是惊喜,经她这一提醒,才注意到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果然有些印象。
遂走过去打量他片刻,问:“你是风云镖局的人?”
陆华一抬头,就认出飒痕正是数月前劫他镖的人。像他这样相貌出众仙子一般的人,武功又深不可测,见过一面就断不可能被忘记,陆华自然一眼就能认出。但他此刻想起的是他杀人时的残酷和无情,这一照面,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心想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走投无路时又碰上个冤大头,真乃苦命也。
谭香仔细看他方才举在手里的东西,可不就是当日她给他的逍遥宫令牌?忍不住出声:“我的令牌……”
陆华凭声音才注意到蜷在毯子里的谭香,便如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般立刻磕头跪拜:“姑娘啊……哦不,姑奶奶,你可得救救我!这令牌是你给我的,你跟他们说清楚,不然他们要杀了我呀。”
陆华哭诉着指向司空濯,谭香顺势点头向司空濯微笑致意。
自从谭香离开洛阳,司空濯就日夜惦记,但碍于师傅的命令,不敢离开洛阳。后来听说谭香身陷险境,便吵着要来救她。谁知等他走到半路上,已传来消息,师傅亲自救了谭香出来,正送往逍遥宫医治,于是便半路改向逍遥宫出发,停在这山脚下等她。
司空濯一见谭香虚弱苍白的样子,不知有多心急,眼里流露着浓浓的担忧和温情:“傻丫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谭香痴痴地看他,嘴角咧开,轻唤一声:“大哥。”
司空濯忽然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个大男人,众目睽睽之下,吞吞吐吐道:“其实……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件事……”
谭香静静看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一开始在客栈遇到你,并不知道你是小师妹。后来……直到在将军府里见到大师兄,才知道你就是小师妹,但是我却没向你坦白……”司空濯的语气挣扎,似乎犹豫了很久,但说出来,又觉得豁然开朗,像认错的孩子一样认真地看着谭香。
这么多天来,谭香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我知道。二师兄。”
司空濯像是心里放下一块大石,欣喜地抓住她的手腕。在看到她手脚具废,只能依赖在飒痕怀里时,又勾起一丝怅惘。
谭香装作不见,指着陆华问:“二师兄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呢?”
“我在来逍遥宫路上,遇见这人,见他行事鬼祟,就注意起他。你知道我这人有点不好的小习惯……我偷了他的包袱挂在郊外树枝上戏耍他,谁知他捡回包袱后银钱都不在乎,倒宝贝着一块铜牌子。我起了疑心,一路跟踪,发现那竟然是逍遥宫的令牌,就在此地与他动起手来。香儿你正好在,快认认这是不是你那块令牌?”
司空濯说完,一把夺过陆华手里的令牌,献宝一般递到谭香面前。
谭香翻来覆去地看,确定道:“正是。”
司空濯于是双手把令牌塞到谭香袖子里,问也不问陆华的意见:“你的东西,物归原主。这次可要收好了。”
飒痕不动声色地看着,待司空濯收回手,又重新替谭香掖好毯子,调整手臂,将她往怀里抱了抱。
夜无寐冷眼在旁边看着,忽然折扇一张,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谭香自从见着陆华,心里便有诸多疑团,径自问他:“你怎么来到这里?风云镖局不是被灭门了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华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又堵住嘴巴想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回镖局,就一直在等姑娘的消息。谁知一个夜晚,蒙面的黑衣人杀进镖局来,开口就要那锦盒……你知道那东西被贼人……被这位大侠‘借’走了,我们拿不出来,他们就大开杀戒……我当时中了一刀,躺在地上装死,才逃过一劫。你看这伤还在呢。”陆华边说边扒开肩头衣服,一道深入皮肉的伤口现入眼帘,伤口处已经长出了新肉,但依然触目惊心。
谭香相信了他的话,又问:“你们当真不知道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包括你家大当家?”
陆华连着摇头:“我是不知的。大当家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飒痕忽然冷声嗤笑,寒冰的眸子冷冽地扫过陆华身上。谭香抬眼看他,就知他必定知晓些什么。
陆华被他看得说不下去,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夜无寐了然,插话道:“你眼前这位‘大侠’可不是好糊弄的主,相信你也见过他的手段了,可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样。”
陆华脸上乍青乍白,心里挣扎地厉害,半晌,终于憋不住吐出真眼:“其实……我是知道那里是什么。可不明白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江湖里来?大当家说那东西再留着是祸害,早晚要被人找上门来,才命我押到四川去。”
谭香听完更加意外,原来真正的传国玉玺这么多年竟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里!于是又问:“你家大当家是个什么人物,怎会藏有这件东西?”
陆华茫然地摇头:“大当家的底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谭名柳,原先在一个赫赫有名的大镖局里做镖头,后来那镖局落没了,他便自起家门,开设了风云镖局。”
谭香面色一白,震惊地重复着:“柳叔叔……?”
当年中原镖局是有个叫谭柳的镖头,乃是谭香的亲爹谭弈天的远房表亲。中原镖局惨遭灭门时,谭香以为全家上下都死光了,没想到柳叔叔竟是逃了出去。
她恍然记起,那个黄沙飞舞的清晨,血滴子杀手们作案之后,行色匆忙地冲进府内,寻找一件东西,最后却空手而归。莫非,他们要找的,正是被柳叔叔带走的传国玉玺?
第五十六章 失去武功
她恍然记起,那个黄沙飞舞的清晨,血滴子杀手们作案之后,行色匆忙地冲进府内,寻找一件东西,最后却空手而归。莫非,他们要找的,正是被柳叔叔带走的传国玉玺?
爹爹,爹爹就是因为那不祥之物才招来杀身之祸?
想着,她忽然抬头看飒痕,疑问探寻的眼神,像要从他浮冰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飒痕像是早就预料到她要问什么,愧疚地朝她摇头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谭香挑衅地逼视她,“又是不得已的苦衷?”
这话,依稀某人说过。那是她不愿想起的人,随着喋血门这场浩劫,她早已把那些风花雪月的事,看淡了烟尘。
飒痕抿嘴,笑得苦涩:“对不起。”
瞧瞧,天下的男人只会说这一句。不管他是盖世英雄,还是山野农夫,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总有这么一句话。
谭香闭了嘴,眼光撇过他,赌气般再不看他。
既然传国玉玺关系着爹爹的死,那她就不得不追查下去。可唯一知道真正的玉玺在哪的人,又死守着嘴巴不肯泄漏。怎么办?
“我要回洛阳。”谭香忽然开口,执拗地面对众人惊疑的眼光。
“丫头,你疯啦?你的手不想要了?”司空濯最先质问,再拖下去真要成废人了。
“既然他不肯说,我只能亲自上洛阳去查。”谭香故意把矛头指向飒痕,虽然知道他的为人绝不会吐露半点口风,但还是想硬碰硬地试一试。
“胡说,你不能走不能动,怎么查?”夜无寐打破了她的无理取闹。
“就是爬,我也要爬到洛阳去!”谭香终于耐不住怒气,吼了出来,眼底似乎还噙着委屈的泪。
飒痕将她又抱紧了一些,无奈地看她,叹息:“丫头,对不起。”
为什么又是对不起?现在道歉有什么用?谭香正怒视他,忽然,太阳穴上被他一抚,眼前昏昏沉沉的,就晕了过去。
“走吧,上山。”飒痕望着昏睡的谭香,对众人道。
“那他呢?”司空濯指着还跪在地上的陆华。
“丫头肯定是想留着他的活命,但丫头要是醒来看到他,又得闹着去洛阳。放他走吧,让他别再出现就好。”
司空濯于是怒声恐吓陆华:“听到没?赶快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
话没说完,陆华已伏在地上磕个响头,爬起来骨碌跑了。
*
再次叩响百草门的大门,夜莺脸上已是了然的表情。
谭香的手脚接续得很顺利,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百草门的奇药下,也恢复得迅速。
众人唯一缄口不言的,便是谭香的武功。手脚恢复正常后,她曾经试着拿剑,但完全使不上力。日常生活中,她曾经试着去搬举重物,可她使劲全身力气,也拎不动一袋大米。
夜莺安慰她,这是手脚筋接续后的正常现象,经常练习就会慢慢恢复力气。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身上的皮肉伤早就好了,手脚却依然不利索。
这样,她要怎么深入皇宫查探玉玺之事?
午后,晴窗满室,谭香小憩醒来,怔怔地望着画影剑鞘发呆。
莹黄色的剑鞘,表面雕刻着精巧细致的剑草兰花,剑柄镶以明珠,光泽温润柔和,是以上品。
尚未出鞘,便是毋庸置疑的宝剑,可是……
手腕稍稍用力,咻的摩擦声,宝剑出鞘,在日影下反射着幽冷的清光。剑身刚柔并济,两侧刃锋薄如蝉翼,谭香捋起袖子,轻轻地擦拭剑锋,轻薄的剑身在颤动中发出“嘤嘤”的细碎回响。
多久,没有再练过剑了呢?真是冷落了这从小陪伴她的画影。
她执起剑,走出寝室,室外晴光正好,暖风拂面,春花盎然,正是练剑的好时候。
她微微挪动步子,想了一下,使出久未使用的穿花绕树轻功。脚下似乎升起了青烟,步法灵动幻变,难以捉摸。
但她练了一回,频频摇头叹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