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断章之 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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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断章之 狼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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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狼啸更剧,成片压了过来,身前的少年身体突然剧烈颤抖,戚少商笑了笑,伸手抚摸马背,轻叹道,“你怕了么?只是,不进去肯定是死,进去么……”他微微沉吟,那少年一震抬头,只见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白袍剑客,双眉飞扬隐含肃杀,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奇特之极的光芒。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来,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想知道。

谷口宽阔,砾石满地,牛羊马匹的嘶叫声在整片山谷中久久回荡,震耳欲聋。
谷内并不甚深,但极宽,中间是一片极平坦的洼地,剩余的数百头牛羊俱挤在里面,嘶声长叫。
两壁只有十来丈高,却如刀锋一般直插向天空。
这一带已临近西夏,多是黄土沙岩,有这样一片丘陵已经够让人惊奇,居然还有,如此笔直的山壁,连飞鸟也无法立足……
戚少商抚过一片尖锐如削的岩石,唇边的笑纹更深,而眉间的一股郁郁之气也更加葱笼。
本是出路的地方,只有大堆巨石。
这竟是一个绝谷。

成百上千头饿狼已蜂拥着冲进谷口,和数百匹牛羊挤成一团,撕咬嗥叫,血流遍地。有几头极凶残的,竟从牛羊身上窜起,直扑向谷心的几人。
几个牧人早已下马,虽漱漱发抖,但都持了钢叉利刃在手,只领头那瘦长汉子见几头大狼已向自己噬来,脸色惨白,回手就向自己胸口刺去。
眼前白光一闪,手肘已被人稳稳托住,睁开眼,那几匹大狼已哀嚎着倒在地上抽动。正呆愣间,突然发现自己身子已经腾云架雾般的,落到了一方大岩石上。
戚少商早已看得分明,这山壁光溜溜的绝无落脚之处,又尽是冻土,别说是狼和普通人,就算是轻功好手也很难一气攀上,只有壁间一方大石,可站两三人,暂避狼群。
也只是……暂时而已……
牛羊一片片倒下,涌入的狼群更多,再如法送上去两个人,那大石已承不住重摇摇欲坠,戚少商再无他法,剑挑如风,也只能保住他身后的几个牧人,却听一声哀鸣,却是那匹大青马左冲右突间,被两只恶狼死死咬住前腿,眼见不活。它仰蹄哀鸣,一双大眼却留露出恋主的神色。戚少商一眼瞥到,突感胸中热血激荡,长喝一声,团团幽光闪过,一头苍灰色的巨狼已被逆水寒劈成了两半。

一声鹰鸣嘹亮入云。
只听到哗啦一声,两边的山顶上突然翻出大片黑云。

黑色的玄甲,黑色的弓弩,黑色的旌旗,还有,黑色箭锋凝出的沛然杀气,由天及地,概莫能敌。
一声巨响,大石巨木和着一锅锅的桐油滚滚而下,一时间谷内巨声轰隆,惨嚎连连。
诸般混乱声响中,戚少商莫名的,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半声叹息。
只有半声,像从骨子里哼出来,又袅袅地散到烟尘里去,甚于有些梦寐般的薄怒。以至他闪一下神,大腿突然一阵剧痛,一只灰白大狼的利牙已深深嵌入肉中。不待它撕扯,戚少商已猛地将筋骨用力一缩,挣脱出来,大腿根处却已经被扎出五个血洞。
“嗖”地一箭,从亘古洪荒里射出来,钉入狼头,余力不止,直将那巨狼带着飞出丈余,才重重摔进尘埃里。
在戚少商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才能射出这样声威骇人的一箭。
抬头,却突然被谷顶凝成一线的阳光炫花了眼。

这样的血流成河面前,天蓝得简直让人心生疑惑。
光影里,有什么人,黑马青衣,正立在蓝天下那清瘦的风里。身后是重重铁甲,旁边有怒目金刚,他却衣襟如水,眼神悠悠,仿佛在以一种万分寂寞的姿态,勒马观春秋。


人与人的相逢,似乎总有其定数。就像戚少商与顾惜朝,通常以前者的眯目开局,以后者的扬眉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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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已上弦。
箭,已亮刃。
人呢?
脆弱的人经不经得起一次次的火石箭穿?

铺天盖地的,除了火光,还有号角和弓弦的鸣响。


 清风断章之 狼烟 (3。 功名半纸 飞雪千山)(算了,不哄你们有豆腐了~~'')

草草,这章送你,默默地说,订金俄代小霍共同付下鸟~~
星星眼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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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功名半纸 飞雪千山

北地干冷,山里阴气更滞,寒彻入骨。
月亮缺了半角,但出奇的亮和大,透过厚实帷帐打进来,仿佛能够伤人于无形。
戚少商最喜欢在这样的月下喝酒。
剑客和月夜本就有着不朽的联系。
他不怕夜凉如水,不怕月寒似剑,不怕形只影单。他怕的是天人永隔,怕的是咫尺天涯,怕的是多少豪迈欢笑的脸,一转身,便魂魄不再入梦来。
其实戚少商这个人疲懒非常。权势功名于他,从来都并非空气阳光。他向往简单和自由自在。追求的,不过是一颗快意恩仇的心。
快意恩仇的心……
九现神龙在刚亮起来的月夜里微微沉吟,叛过你,杀过你,算计过你,伤害过你,然而,又实实在在地救过你。这恩仇,要如何,才能算清?
有寒风掠过,篝火发出了阵阵爆裂的碎响。有兵士在换防,口令和说话声都放得很低。良久,有人坐在帐外的火堆旁,轻轻唱着战歌。
“旌戟蔽日兮,易水寒;出不往复兮,长铗弹;血溅大旗兮,男儿在;弓矢交坠兮,士争先;何惧埋骨兮,雄关前;匹马归来兮,天下安……”

戚少商双手枕在脑下,静静地听着,多少有点意外。
今晚以前,他并不以为秦飞轻名动天下的轻甲军里,会有人唱歌。还是这样,隐隐悲壮得,让人热血翻腾的离歌。在他的印象里,这群黑衣黑甲的兵士,从来都是手握黑戈剑,出没杀人场。就像在今日午后,那场山谷里的杀戳,千名黑甲军,面如铁石,弓强箭劲。风声中只见得星流霆击,火箭如雨。
坠石断路之时谷内已经被泼了大量桐油,火势一起,群狼便哀鸣干云,或左冲右突,或疯狂窜跳。那山壁本就陡峭,又沾了桐油,更是滑不溜手,上千只饿狼和牛羊一起,皮毛着火,哀嚎翻滚,同样叫人毛骨悚然。
几条铁索放下来,戚少商手持长剑,护那几个牧人一一攀上去后,才一拉铁索,飞身而上。头顶是湛湛蓝天,他在半空中一回头,只看到满坑满谷的火,皮毛烧焦的气息与腥气尘灰和在一起,绞成数股几十丈的浓烟,汹涌翻滚,直冲云宵。
待他们上来之后,又是一轮大石与巨木飞滚而下,那谷底却是连哀嚎的声音都淡了。谷底飘起大股焦臭之气,叫人闻之欲吐。待明朝霜雪灭了大火,这几千头牲畜,不管捕猎还是被捕的,都成了同一片焦土。
好煞气。好手段。(某鱼忍八住插花:小顾,这回你没有现代科学知识了吧,这素破坏生态平衡懂不懂你,咱北京为咩满城尽是黄金甲?就素你杀狼杀出来滴~~啪!某鱼被小斧PIA飞~~)
寒风过处,火光熊熊,麾旗猎猎。他立于崖顶,满面尘灰狼狈不堪。眼光余光处,一抹青影早已领着数百飞骑从南坡疾奔而下,驰进草甸。
沙尘弥漫,衰草连天。不过瞬息,鹰鸣已远。
心里暗暗觉得不对,但回首一看,跟他一起入谷的几个牧人,除了一人被流矢误伤至死外,其他几人都是死里逃生,脸上非哭非笑,尤在梦里一般。先前那少年不知是否受惊过度,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全身一直发抖……

戚少商叹息一声,回过头来,少年尤拉着他的衣角,脸孔却埋在褥皮之中沉沉睡着。大帐之内并无更多陈设,寒气仍重,那少年不知是否梦魇了,四肢不停抽动。
日间那一幕,对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惨烈了一些。不知在他的梦里,是不是还有那不死不休的狼嚎。
手指轻弹,一股劲气已送入少年体内,助他御寒,大腿骨上却是一阵剧痛,日间那狼咬得竟是极深,又在盆骨之下,任他刚强,头上也是淋淋冷汗。
身子才略动,少年已惊跳起来,嘴里兀自大叫,“狼,有狼……”待看到戚少商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又是一呆,突然猛地扑到他身上,“你……你就是那个救我命的大侠,啊,好多狼……火……”
戚少商浓眉一挑,哭笑不得的把明显还处于跳线状态的小孩拎开,“你再压我的腿……大侠都快被你压死了……”

大腿上五个黑洞汩汩流出污血,最深的隐可见骨。刚刚出去兜了一圈,偌大军营,十余顶黑色大帐巍然沉默,除了几头巨獒朝他象征性的叫了几声,那些执戈而过的军士,看到他,没有特别恭敬,也没有特别不敬,说到底只当他如空气一般。戚少商暗暗咬牙,什么样的人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他大抵是不能指望会有什么军医会赶过来医者父母心了。
认命的叹了一口气,顺手扯来一块衣袖来撕开,埋头裹伤。
半响,才听到那少年细蚊一般的声音,“大……大侠,你……你作什么撕我的衣袖?”
“我的衣服都是狼血,你没看到么。”戚少商翻翻了眼,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低下头,继续捣鼓伤口。
狼牙入肉时他用内力反震了出去,没伤到筋骨,但一枚尖齿被一震之力断在了肉里。手里寒光一闪,那枚细牙已被一把匕首挑出来,尖利的齿尖散发着极洁白的寒光。他拿在灯下看,眼里闪过一丝气恼。
少年的声音更细了,“你……你不痛吗?”
戚少商想了想,决定老老实实回答,“痛。”
人生岂非有很多时候都是很痛的。不说,不露,不显于人前,不代表不痛,有些人只是能忍,忍得久了,麻木了,就会连自己也认为不痛了。
一时帐内寂寂无言,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戚少商轻道,“你是余家村余老丈的四儿子吧,你爹在青瞳镇上等你。”
少年一呆,“我正是余南,可你……你怎么知道?”
鱼腩?!戚少商仰头哈哈一笑,却牵扯了伤势,又痛得一皱眉,“我在冰原上遇到了你们村子的人,他们还以为你们已经被官兵杀了。”
“不,不是,我们是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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