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若兰喃喃道，嘴角苍白而颤抖。在叹喜面前，她自惭形秽於自己庸俗的外貌。
「他叫叹喜，是我的朋友。」明云抢著回答，并且走到门边，帮她捡拾起掉在地上的食物。
若兰两手紧握，直到涂了蔻丹的长指甲刺入掌心，让刺痛帮助她的脸色回复正常为止：「我一直不知道，明云有你这样……」话语停在舌尖，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出尘绝世的容貌：「……这样的朋友……」奇怪的情绪潜藏著。
「若兰，厨房的地上有碎玻璃，你先不要进去。」男人并未注意到女友的不自在，提著食物走到厨房边的餐桌上。
「碎玻璃？发生了什麽事？」若兰询问著明云，眼光却未从叹喜的脸上稍离。
明云也觉得好奇，将手上的两个大袋子放在饭桌上後，又走到叹喜身边，以一种若兰从未见过的专注神情询问著少年：「对呀，叹喜，你倒还没向我解释，在大门上锁的情况下，你是怎麽进入我家厨房的？」
「我从阳台飞进来的，而你，也总是不锁上窗户……」叹喜回以令人心荡神驰的微笑。
若兰生气的发现，即使只是短短几句对话，都有某种紧密切不断、不容外人随意打扰的关系存在在那两人身上。出於下意识的，她走到明云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明云，你不向叹喜介绍一下我吗？」女人亲密的紧靠著明云。
明云呆了一下，印象中，他不记得若兰曾主动牵过他的手，但此时也未想及太多，便对叹喜道：「叹喜，她是若兰，我的女朋友。」
若兰示威似的对少年笑著，问道：「叹喜，你身上的打扮好奇怪，不像是这里的人……你打哪来的？」
「我是来於大自在佛土、妙庄严座下的飞天叹喜。」少年也回以微笑。
「我从没听过有这样的地方或人名……」若兰疑惑地道：「甚麽佛土飞天的，听起来像是佛经上的东西。你……你该不会是宗教狂热份子吧？」她特意加重宗教两字。
明云却留上心了，道：「那麽，叹喜，你要找的净照日菩萨是不是某个庙里的住持或和尚？你称呼他为菩萨，跟佛教总脱不了关系吧！」
叹喜以一种幽远的神情凭空想著那人：「从久远世以前，净照日菩萨就来到人界不断轮回，以各种形貌存身尘世，修行菩提智慧──至於现下他是何种面貌、在何处做何事，我……我真的不知道……」
明云又有想抽烟的冲动了：「你真是丢了个大难题给我！没有特徵、没有地址、没有年龄、甚至不知是男是女……光凭净照日菩萨五个字，能查出什麽有力的线索来？」他似是对著自己发起脾气来。
「你会有办法的。」叹喜挂起诸佛莫敌的微笑：「毕竟，你是那个将我自三千大千世界外接引而来的人哪！说不定……说不定你……」少年愈说愈迷惘：「这种穿越时空的力量，不正是诸天菩萨方能拥有的吗？你……」他摇摇头打断妄想，却又忍不住将明云上下打量过。
若兰见他两人又自顾自的说起话来，彷佛身边不存在著她一样，心里颇不是滋味。只是，她回公司的时间到了，今天为了接明云回家，她是特地从繁忙的事务中，硬跟上司争取了半天的假前来。
「明云，我得回公司了，你要注意伤口，有事就打手机给我。」她匆匆地交代，拎起手提包，炫风似地赶出门，浑忘了要爲明云煮汤这件事。
「若兰今天怎麽怪怪地？」明云不解地说，完全不了解女友复杂的想法。
「看得出来，她是位善良的人间女子……没有诸鬼缠绕，却有著炽盛情欲……」他朝明云点了点头：「像你一样。」
明云咧嘴一笑，翻找著若兰买回来的食物：「你总是说出一些我不太懂的话。」折腾了一上午，这位年轻男子真是饿了：「有三明治、火腿、还有苹果；叹喜，你要吃什麽？」
「我无法食受人间烟火。」少年微笑，但随即眼睛一亮：「那个给我吧。」他指著一瓶鲜奶。
明云有些生气的道：「胡说，哪有人能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呢？除非是仙人！」话虽说的严厉，他还是帮少年倒了一大杯的鲜奶，自己则抓了个三明治坐回到沙发上、叹喜身边。
叹喜用两手捧著杯子，头微仰，将白色液体缓缓注入口中，颈部微微颤动著。天哪，他连喝鲜奶的姿势都是如此的惑人，明云不自觉的停止了咀嚼午餐的动作，忘情的注视著少年。
「质量精纯、不含一丝杂物的酪浆，是我在人界能食用的少数食物之一。」他回望著明云，粉红的舌舔掉唇边剩馀的汁液，不晓得自己刚上演了一场秀色可餐的牛奶秀：「你放心，我很好养的。」
「那就让我养你一辈子吧！」意乱情迷之下，刑警冲口而出这句话，随即脸红。这怎麽听都像是在求婚的意思。
叹喜却低笑：「你想把我当成宠物豢养吗？真奇怪，当玉如意王子说出类似的话时，我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但是，同样的话从你口中吐出，却让我高兴的不能自己──」他轻叹一声：「我俩真有种特殊的缘分吧。」
听到他如此亲密的话，明云的心快乐的就像要飞起来了，但是他却也没漏听少年说出『玉如意』这个陌生的人名。王子？莫非是某个王族世家或政要的人物？若说叹喜本身或他要寻找的人与他国的王公贵族有关，那他奇异的言行及华贵的珠宝装扮就说得通了。他本身就像是生活在异国宫廷内的贵气少年呢！
明云不打算再深入追问下去，若是问得太清楚、事实真相太过於明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或许也会随之扩大吧？
他在心里低叹一声，拿起遥控器，打开沙发椅前三公尺距离外的电视机。当电视透射出的萤光在叹喜惊奇的脸上闪耀时，他在少年的耳边轻声问。
「若是真的帮你找到了叫做净照日菩萨的人，你会就此离开，回到原来身处的世界吗？」
少年似乎轻易的就感知了他的情绪，将目光从萤光幕前移开，投身於明云的怀里，倾听著昨晚医院病床上一样、与自己相互呼应的如雷般心跳。
「我不知道呢，明云……」少年闭起眼睛，用全身的知觉去感受那唯一能安定他心率及呼吸的怀抱：「一切就照因缘的安排吧！」
第四章
放心不下审讯卧虎的进度，明云第二天就销假上班了。虽舍不得放叹喜一个人在家，但是他却又打算著早日将卧虎的案子结束，申请积欠好久的年假，然後带著叹喜到处走走，到山上或海边、或是像昨天一样，俩个人窝在沙发椅上，什麽事也不做，只是絮絮叨叨地说著些言不及义的话，偶尔盯著电视机，回答少年千奇百怪的问题。
搭著电梯到了大楼的地下室、牵出上班专用的重型机车、戴上安全帽、就出发往局里了。他的心情暖烘烘的，头一次觉得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可亲。回想著出门前的情景，少年送他到门口，身上罩著明云过於宽大的，脸上有依依的神情。
「我会尽早回来，乖乖在家等我。」他哄著少年。天知道，他从未对任何人有如此的耐心：「冰箱里还有牛奶、无聊就看电视；总之，别再给我突然消失不见了。」他叮咛著：「外面可是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世界……」
「我知道了。」衬衫下的叹喜释出一股暧昧的气氛，虽然他本人毫不知觉，只是以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道：「我那儿都不会去。」
面对著眼前令人难以抗拒的撩人姿态，刑警顿感口乾舌燥起来。他吞了吞口水，讶异於体内高涨的奇妙反应。
「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他再丢下一句，觉得自己竟然变得比以往要来得罗唆。
居住的国宅离上班的地点刑事局北部打击犯罪中心约有廿分钟的车程──这是指以他高超的骑车技术而言。将车停好後，他直直冲上刑事局大楼的安检处，每个人都以讶异的表情注视著他。
「听说你伤得蛮严重的，怎麽这麽快就销假来上班啦？」情资中心的林小姐在看到明云踏入电脑室时，也凑趣的问著。
「是谁说我伤得严重的？」明云不耐烦的说：「每个人都把我当成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战战兢兢的！」
「就是你的直属上司王队长呀！他说你被送进医院的急诊室时，还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被医生开出了病危通知呢！」林小姐继续说。
「大惊小怪！一颗子弹要不了我的命。」他生气的掏出一根烟点上，突然想起了来到情资中心的目的：「林姐，帮我查个名字，查到了我请你吃饭。」顺手在桌面的便条纸上写下五个字。
「你是在贿络我吗？」她轻笑，看了看便条纸：「净照日菩萨？是绰号还是专有名词？」
「大概是一个人的别名吧！」吐出烟雾，他的思绪随著眼前的灰云而展开：「如果是犯罪份子就好了，我会给他安上许多重罪、关他个一百年！」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情绪化，像小孩一样……」林小姐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她认识这位刑警可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子弹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或许我该让自己的老公试试。」
「少胡说八道了！」明云一边走出电脑室的大门，一边回道：「查到资料就通知我。」
搭电梯上升到第五层楼，那里有刑事局缉毒组的专用会议室，还有专门用来审讯犯罪者的特殊房间。到会议室找到队长，看见他正与几个队友吞云吐雾，让挤了几个大男人而略显狭宰的会议室里烟雾弥漫。
「审讯的结果怎麽样？卧虎提供了货源地吗？」明云问，看著其他人的脸色，他猜测情况并不乐观。
果然，王队长将烟蒂往烟灰缸一扔，表情有些疲惫的道：「虽然起获了大批的证据及赃物，但卧虎跟那群手下口风紧得很，一直不肯供出海外的毒品供应商及内地的买家名册──现在我们正朝扩大侦办的方向行进。」
「据我所知，卧虎的背後有一个跨国性的庞大犯罪集团，他是那个集团派驻在亚洲的总代表，也算是组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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