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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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的战争-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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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血栓而挣扎于昏迷边缘。    
    我现在疯得比较有层次,病情好转的时候,蹲在电扇后面,把脚抱在怀里,以为自己现在的体积可以塞进一个火柴盒,不停地问我妈:〃你看得到我么?你看到我哪儿了?〃边问边把自己的各个器官往中间拢拢。当我妈用拖鞋帮子刮破了我的脚脖子时,我会把负伤的脚脖子伸到我妈面前,说:〃你赔我,你赔我。〃她不赔我,我就笑成一朵灿烂的菊花,活脱一个大傻子。    
    病情恶化的时候,我大笑不止。老师说:〃现在还不学,就是傻子!〃我笑得停不下来,只好不停地踢桌子,我的老师看了我一眼,说:〃有人都快笑断气了。〃我只好狂咳几声,来冲淡笑声,最后咬肌生了病,不停地抽动,再也停不下来。我利用大笑的间隙,快速地问同学:〃你……哈哈哈……说我会……不会……哎哟……得了神经病啊?〃    
    课间,教室里只剩下看着黑板痴呆着的范都都和笑得停不下来的我,我忽然发现我俩惊人地相似:我们都有双重人格。他在人前压抑着自己的愚笨,努力装出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自己买参考书,自己修车;我压抑着自己的未老先衰,在人前仔细地装出一副纯真活泼的样子,装着不知道什么是月经,以为牵手就会怀孕。我们每个月都需要用一天来发泄自己。    
    我家门口最多的东西就是狗粪和疯狂消耗着自己体力的小孩,他们快活地跳皮筋,高兴地捉人,愉快地乱蹦,我忽然明白导致我歇斯底里疯狂的又一原因:上帝忘记许我一个〃金色的童年〃,我从来没有像他们一样疯玩过,所以只好自己和自己疯玩,自己逗自己兴奋。


《舌头的战争》 Ⅰ风湿性臆想症

    风湿性臆想症    
    我假装很正常,其实我有严重的“风湿性癫狂关节臆想症”——这是我发明的病,侵权必究。    
    每晚放学回家,我总幻想自己家进强盗的情景,即使下楼买趟酱油,也要依此科学臆想法推理一番,因为我知道两分钟是足够杀死一个人的。看到门锁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开的迹象,我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技术高超的贼可以从窗户爬进去呢!所以回到家里,我还要四处打量,看看钱柜有没有被翻乱,地板上有没有脚印。可我又不敢查看可疑的强盗藏身处:例如阳台、衣柜、床下之类地方,怕怕。    
    平常时间我的臆想症不会发作,躺在床上,半睡不睡时,正是病发高峰期。我总是在激烈的幻想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假装睡着,不要和强盗展开激烈的斗争。    
    这种臆想症还导致我换上了“强迫症”。事情是这样:我们这一栋单元楼,如今都安上了防盗门,防盗窗。致使我家的防盗门一度从“最漂亮的防盗门”下降至倒数第二。所以我经常担心强盗看到我家好欺负,就来盗我家。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要把那扇防盗铁门使劲关上——尽管我知道,它根本不能防盗。要知道,平常撒泡夜尿,我宁愿憋破膀胱也不肯起来,而关铁门的程序,我总是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猛然惊醒,我几乎不做任何心理斗争就爬起来,裸着腿,蓬头鬆眼地检查门锁。回到被窝的时候,我的鸡皮疙瘩都冻掉了。    
    令我气愤的是,我的父亲母亲对我革命事业并不予以理解和支持,他们不自觉!    
    我妈每次回家时都不把铁门锁上,理由是等我爸回家。于是,我要等老爸老妈都到齐了,才沧桑地嘟哝着,起床锁门,为他们保命。    
    几个月前,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啊!全是因为那起谋杀案。    
    那是去年,我放学回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向我劈头盖脸地砸来——对门的男主人被杀了。这起谋杀案成了居民区连续一个月的第一话题,方圆十里,都能听见议论:    
    “现在的小偷胆子真是大,入室盗窃把人都给杀了。”    
    “唉!好好的在家里都能被人杀死。”    
    此外,还引发了大量的后续话题,像:小偷能剪防盗网,小偷能爬外墙上的管道,小偷能开锁。    
    酸一点说:这件事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痕。    
    


《舌头的战争》 Ⅰ退休少女

    退休少女    
    我们家的电视坏了,从此,我们家能发声的东西除了人之外,就只剩下了收音机了。我必须得承认,每天沉迷于听一个小人从小洞里发出声音,是一件足以使人衰老的事情,因为在听收音机的日子里,我一直过着退休老人的生活:每天大敞着嘴,歪着脑袋躺在床上,嘴角边有亮晶晶的口水,还不断有新鲜口水滴下来,紧紧贴在耳边的收音机是唯一可以证明我没有死的标志,我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百般无聊,睡意盎然,口水丰富的女生应有的半痴呆状态!    
    我们家的收音机能受到5个频道,但其实和一个频道一样,永远是黄梅戏:“哥哥——”她不幸把我唱睡了,我一觉醒来时她还没唱完这一句。一个男人惊惶失措的声音:“学艺还是在皇帝学院好!有汽车维修班,美容美发班,有意者请乘坐5路车,到少年宫斜对面”。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曾经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电台节目,迷恋到想打电话参加游戏——猜一首歌的名字是叫《精神病》还是《神经病》。听那个男主持人活泼的声音是我的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最喜欢栏目是听那些一口方言的女生诉说“情感故事”:“我很喜欢一个男生,但是他不知道,我该怎样向他表白?”“我和一个男生互相喜欢,但我们就要分别了,怎么办?”每当听到这些话,我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一样,发出一阵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傻笑。    
    最普遍的电台节目是点歌,那些小女生兴奋地说:“我是小羽,我要给我的朋友点歌,他们是小雨,小鱼,小余,小玉,我要点一首……”电话中途挂断之后,主持人总是歇斯底里的大叫:“喂?喂?”然后恐慌地向听众解释电话设备怎样的出了问题,信号怎样的不好,导播怎样的失误。介绍完了之后,声音忽然豁然开朗,大有重新做人之势。    
    那天我忽然收到一个稀奇的电台频道。先是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声音:“黄医生(只有这句话她说的最敞亮),我的……那个地方特别的……痒,是不是那个爱,爱……”专家不耐烦地打断,用洪亮的声音说:“你的阴道痒,并不能确定是艾滋病,你可以到我的诊所来检查!”患者:“是不是您亲自检查?我还是比较信任你黄……”    
    忽然,我妈吼我道:“不许私自偷听!”又吼我爸:“电视还没修好?”    
    


《舌头的战争》 Ⅰ想当小姐

    想当小姐    
    小时候,我从一家发廊门前过,看到玻璃门上贴着:    
    “招聘小姐两名,要求:身材苗条,面容姣好,五官端正,25岁以下,月薪面谈……”    
    我看后,甚是奇怪:只听说过招聘丫鬟书童小二,还没听说过招聘主子的。我在玻璃门上照照身材,觉得自己着实符合要求,便推了玻璃门进了发廊,大喝一声:〃我是来应聘小姐的!〃小姐应声出来,我才发现离自己的理想太远了,我理想中的小姐是:白的丝绸的衣服,印着几朵素梅,整个人都随着衣服轻飘飘地摆。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还有几缕飘在鬓前,整天扇子不离手,见到心上人了,才把扇子歪一点,看个究竟。有人来求婚了,就躲在珠帘的后面,很阴险地观察动静。可我看到的〃闺房〃,阴惨惨地,紫色和绿色的光交织,地上都是瓜子壳,里面还有个布帘子,两个姊妹花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头发染得不知是红是黄,她的脸我都不敢正眼瞧,一是因为她的妆画得太浓,二是因为我看她一眼,就觉得自己是来曝光的。她穿的衣服虽然也是丝的,却是黑色的半透明装,脚上是几米厚的松糕鞋。她们更像丫鬟。    
    在我看来,小姐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而丫鬟才各式各样,才会胖,长痣,长青春豆。〃小姐〃的称呼被误用了,我买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叫人,又不能喊售货员〃丫鬟〃,只能随着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喊她们〃师傅〃,或者〃姐姐〃。    
    我说向往的小姐,是在古代。因为小姐整天什么工作也不用做,绣绣花,吃吃饭,睡睡觉,应酬接待一下求婚者,就可以得到工钱,买胭脂花粉。活泼的小姐可以把案子上值钱的摆设,全都扫到地上,原因只有一个:〃闷死了闷死了!〃家长从来不因为她打破了东西而骂她败家子。就算小姐出走,只要回家,父母还是要给她置一大堆嫁妆,打发她上轿子。当西式的小姐也可以,半夜里在爬满葡萄藤的阳台上伸个懒腰,一个哈欠没打完。就看到一个美少年在阳台下颂情诗。    
    其实女孩们,都有过小姐情结。谁没有在家里无人的时候,在镜子前披着枕巾晃过?可是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小姐了,也没有人因为她装小姐而让着她。    
    


《舌头的战争》 Ⅰ古典小资

    古典小资    
    放暑假了之后,一下子多出了许多时间,我整天把自己搁在床上,或仰或趴,觉得这和我浪费的许多暑假一样,非常没有意义。我想啊想啊想,觉得最有意义的还是古人的生活:移移山,擦擦泪,写写诗。    
    说到写诗,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假文酸醋的女青年,每次看完《红楼梦》之后都要写爱情诗,满篇都是些吓死人的比喻:“贾宝玉呀贾宝玉,你的辫子为什么那么粗,系着我的心,爱上层楼,爱上层楼……”要么就是一些惨烈的抒情:“要不要我要刀子把心窝子剜出来给你看?新鲜的血淋淋的心肝代表了我对你的爱情。”每首诗都用“啊!”开头,兴致勃勃地把我和我的贾宝玉肢解得乱七八糟。    
    我抓起一把草纸就开始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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