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霄又点了点他的唇,然後和衣在他身旁躺下,「你这辈子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和我在一起,等我找到了赤血子,医好你的伤,我会让你幸福得忘了那句玩笑话。」
「你要自己去?」
「当然!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而且我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一定可以找到赤血子。」叶无霄有些激动地说。
「可……」清歌欲言又止。
「嗯?」
「到云霞山……再快……也要五天的时间吧……」
叶无霄手环抱著清歌,信心满满地道:「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它的!」
「五天……十天……再加上寻找赤血子的时间……」清歌声音渐微,「只怕……我等不到你回来……」
「清歌!」叶无霄猛地抬起身,俯视著他,「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清歌眼眶一热,眸中聚起了水气,「……别去……好不好?」
「清歌……」
「我……宁可你这几日陪在我身旁……」才一说完,泪水溢出眼眶,在颊上滑下一道道泪痕。
「别……别哭。」叶无霄急道,从未见过他这般流泪,就连被病痛折磨时,也不曾见他流下一滴泪,「清歌……清歌……」唤著他的名,舔拭他的泪。
「陪著我……好吗?」清歌脸上已露出了哀求。
「……」叶无霄见状,终於不忍地点头。
清歌在得到他的承诺後,微微一笑,很快地,疲倦袭来,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梦乡。
再度睁眼时,屋外已是昏暗一片,房内火盆里的柴火偶尔发出了劈啪声响,房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枕边依稀留有他的气息,可再无他遗下的温度。
不加思量,清歌便已明白了一件事。心轻颤著,难言的酸楚涌上,他闭上了眼眸,眼角滑落一滴泪。
霄……骗了他……
4
黑色骏马载著一名脸色憔悴眼神却精锐的男子,披星戴月地奔驰在官道上,此地扬起的沙尘未落,便见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已映在了遥远的前方。
比预计的时间快了些,第四天上午,叶无霄便已赶到了云霞山脚下。
不眠不休的赶路,饶是有「千里马」之称的名驹黑云,也累得几乎口吐白沬。
在山脚寻到一处水潭後,叶无霄便将黑云轻系在水潭边的大树下,然後取下马背上的包袱及马鞍。
「黑云,这几天辛苦你了。」
黑云从鼻间喷了口气,似在回应他。
叶无霄从包袱中拿了个乾硬的馒头,来到近潭边的草地上坐下,边啃著馒头边拿著那本残破的书册出来看,翻到赤血子那页,书上画著的地图十分简陋,可这对叶无霄来说,却是一条光明大道。
「清歌,别怪我不辞而别,」忆起堡中的那人,心头不禁五味掺杂,「我狠不下心来看你一日比一日的虚弱,更不可能眼睁睁看著你的生命消失而什麽都不做,我一定要找到赤血子来救你。」
解决掉手中的馒头後,叶无霄起身,对著正在喝水的黑云道:「黑云,我自己一个人到山上去,不知道要花多少天的时间才能下来,你的绳子我没有系紧,若是遇上什麽危险,你可以自己松脱。」
「嘶──」黑云回应,像是明白了他的话。
抚了抚黑云後,叶无霄便转身快步往山上行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无霄在山路上遇上了位樵夫,眼神一亮,趋步走向他。
「老丈,安好。」
樵夫抬头看了看他,「年轻人,怎麽一个人到这山上来?」
「我是来找药的,不知道老丈有没有见过有一种叫『赤血子』的果子?」
「赤血子……?」樵夫想了想,然後摇头,「没听说过。」
「是吗……」叶无霄想,既是灵药,知道的人便不会太多,「那五连峰该往哪条路走比较快?」此刻他们正站在山路岔口,若是走了冤枉路,只怕会耽误医治清歌的时间。
「年轻人,你今天要上五连峰啊?」
樵夫诧异的神情,让叶无霄不由得问:「有什麽问题吗?」
「今天可不是什麽好天气,随时都会下雨,而且五连峰山势陡峭,若再加上下雨这路可就更难走了,一不小心可能会跌进山谷,你还是改天天气好时再上山吧。」樵夫劝道。
这怎麽行呢,时间可不容他浪费的。叶无霄心里虽是这样想,口上却道:「我会注意的,老丈,你还是告诉我五连峰往哪走吧?」
「就左边这条,右边这条虽然也可以到,不过得饶上一大圈。」樵夫为他指路。
「多谢老丈了。」叶无霄道完谢,转身以轻功往山上掠去。
瞬间无踪的身影并未让樵夫感到惊讶,他只是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许久,然後叹道:「希望上苍保佑他平安。」
5
樵夫的话果然没错,还没接近五连峰,便感到沉沉水气,没一会儿,大雨落下,将山路弄成一片泥泞。
然而再怎样的大雨也无法浇熄叶无霄一心只想找到赤血子的信念,当他见到地图上所画位在五连峰中峰的巨石「祭神台」时,心中的喜悦更是到了极点。
按照图上标示,往祭神台的正後方走九百九十九步,便可发现赤血子。
叶无霄当下往巨石後一站,望著远方看不见的目标,一步步地跨了出去。
……九十九,一百……
……三百六十七……
……
四百八十……
七百……
……
八百九十二……
……九百二十三……
……
九百九十五……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
数到第九百九十七步时,路被几株高大的树丛挡住,叶无霄急躁地拨开它们,一脚踏上第九百九十八步──
「怎麽会……」叶无霄面色倏地一片惨白,惊惧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一……一定是我算错了……」
叶无霄立刻转身往回走,强自安定心神,「一步一尺,我再走一次,这次不会有问题的……」
再次踏上第九百九十七步时,紧邻身前的,依旧是那树丛,叶无霄没再拨开,只是又转身重走一次。
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次,叶无霄的脸色是一次比一次苍白与绝望,最後,他跪倒在路的尽头。
「为什麽……为什麽──」叶无霄嘶哑呐喊,心碎地望著脚边的悬崖深谷,哪有什麽第九百九十九步,分明已早一步到了尽头。
「是谁……到底是谁对我开这麽个玩笑……」乾涩的嗓音再也掩不住他身心的疲累。
无声的泪和著大雨急遽滑落,早已湿透了的身躯剧烈颤抖著,心被狠狠地揪紧,却更像是被四分五裂,怎样都是痛……
悲痛地在大雨中哭了好一阵子,叶无霄终於抹了抹双颊,和来时的信心相反地,站立的姿态显得萎靡落魄,从怀中取出这几日来他视若珍宝的书册,决然地将它丢入深谷中。
「这第九百九十九步,我自会尾随著清歌,在他还安在时,我伴他一日是一日。」
当他一转身时,忽感一阵晕眩,连日来的劳心劳力、废寝忘食,早耗了他过多的体力,先前只因一股寻找赤血子的热血在支撑著他,现在那股劲消失了,疲惫却迅速急涌而上,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深谷底忽地发出一声沉沉的低鸣,叶无霄还来不及警觉将发生的事,地面已动了起来。
「糟!」叶无霄想稳住身形,可剧烈的晃动让他已虚浮的双脚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往崖边一倾,掉落山崖。
「清歌──」
凄厉的呼唤在深谷间阵阵回盪,浓烈的不舍断人心肠……
6
外边正下著入冬後的第一场雪,屋内升起的炉火又多了几个,乾热的室内,一点都感受不到外头的寒冷。
「姊姊,霄……还没有消息吗?」泛青的唇无力开閤著。
「还没,他们只在山脚下找到了黑云,还问到了个樵夫说曾看见他往山上走去,可是之後……就没再见过他下山了。」花清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著清歌骨瘦如柴般的手,内心的疼惜已是无法形容。
在叶无霄离开後的日子里,清歌呕了好几次血,大夥儿都心知肚明,清歌离去的时间将近了。
「姊姊……若是我等不到霄……你替我告诉他……我……爱他……如果……如果真有来生……我……还要再……再与他相逢……再次……和他相爱……相守……」清歌断断续续地说,紧皱的眉头似在隠忍著极大的痛楚。
「你……你自己亲口告诉他,说不定他明天……不,是等会儿就回来了。」花清惜红著眼眶,爱怜地看著他。
「但愿……」清歌身子猛地一阵剧颤,接著咳了几声,清惜见状立刻从床旁移来水盆,清歌头一倾,喷出了一口血,血的颜色竟是异常地红艳晶莹。
清惜轻拍著清歌的背,心里极慌,「今天已经三次了……」
清歌难受地喘息著,眼眸眨动,睫毛轻颤,「姊姊……」
「嗯?」
「好暗……」
「……什……什麽?」清惜不安地问。
过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麽,清歌微微敛眸,「……我……看不见了……」
震惊、骇然、绝望──
花清惜感到肺腑间有股极大极重的压迫,逼得她直想放声尖叫,可她却只能用力捂著嘴.咬破唇也不敢发出一声,想放声大哭,却只能默默地任流水直流……
叶无霄……叶无霄……
你到底在什麽地方?
为什麽还不回来──
7
「叶无霄,你这木头人,我说我喜欢你,你是真听懂了还是在和我装傻?」少年气红了脸。
听懂了,只是……你这人笑闹惯了,我怕此刻的你也是在和我闹著玩。
「霄,你这是在亲我吗?怎麽动都不动的?……喂喂,你当自己是小狗在舔人哪?我教你。」
我……我又没和别人亲过,哪知道该怎麽亲吻?──倒是你……为什麽这麽熟练?
「霄,你有了我之後,可不能再找别人喽!」
你是我认定的人,我又怎会三心二意?
「霄,在一起三年了,你说……我们成亲好不好?……好啦,我知道不可能,说说都不行吗……」
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成亲能让我俩永世不分,那成亲又何妨?
「霄,我是龙你是凤耶,那是不是代表我武功比你行,所以排在你前头?……什麽?你的意思是说我脾气暴躁,所以才被称为龙喽?……你还点头,看我不劈了你!」
瞧你怒气冲冲急跳脚的模样,这样还不是脾气暴躁吗?可是,我就是爱著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