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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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月公子-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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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那人挣了一挣,却因要|穴被制一点气力使不出,惊怒地道:“好,好,你是算计我来着!” 

  李醒一臂仍是紧抱着他,一手晃亮火摺点了床前的烛火。 

  烛光下,怀中人眉如远山目似寒星,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 

  江无夜。 

   

  “无夜……”他轻喟出场,烛影摇摇,如梦似幻的一幕,李醒忽然回过手来重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登时肿起五道红痕。 

  江无夜惊得睁大了眼,不知道他是否失心疯了。 

  “我不是做梦!无夜,你是活的!” 

  他将怀中人抱得死紧,一双手上下游走乱寻乱摸,确定怀中人确确实实是存在着,不是他又夜来一梦! 

  江无夜醒过神来,脸上冷冰冰的,一双眼里象是要喷火。便是冰块儿,恐怕也要在这怒火下面烧毁化尽了。李醒却丝毫没看到一般,捧起他脸来四处乱亲乱吻,江无夜怒不可遏,冷声厉喝道:“放手!” 

  李醒松了一松手,却没有放开:“无夜……我要是不弄这些动静给你看,你就狠心一直不出来见我!你……你明明是没有死,却一直看我,看我这样念你成狂!无夜,你好狠的心!” 

  他语气里几多凄凉,江无夜身子僵了一僵,别过脸去不看他。 

  “无夜……无夜……”李醒声音低了下来:“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心中……并不是,并不是……”他声音里充满伤怀萧瑟:“其实……知道你还活着,我便……也没有其他奢望。你不喜欢我,以后……以后我不再烦你便是。” 

  他说到做到,伸手在江无夜背上轻拂,解了他的|穴道:“你……你走吧。” 

   

  江无夜怔了片刻,反手重重一个耳光打过去,他手上劲力既大,李醒也没半分闪躲抵抗之意,鬓边的头发都散了下来,低头坐在床上,竟不发一言。 

  江无夜气得手都颤了起来,说道:“李醒你……” 

  李醒垂头道:“其实你活着……便好,其他的……过去的事,我也不会再寻你纠缠。” 

  江无夜气到极点,心倒是沉了下来,声音里全是冰冷:“你装病寻死的骗我现身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样的话么?” 

  李醒缓缓摇了摇头,黑发散乱,脸色苍白,嘴角边一缕血丝分外刺眼:“无夜……五年前的事,在我是刻骨铭心,在你……可能是风轻云淡。只是,知道你还活在世上,我便别无所求了……虽然,虽然你心中并没有我……” 

  江无夜截了他的话头:“你说我心中无你?” 

  李醒抬起头来:“你并未遇难,这几年来……我却以为你不在世上。前些日子……还是多谢你来探我……” 

  江无夜狠狠一把扯了他头发向后拉去,李醒迫得抬起了头来,双目无神,嘴唇上咬得渗血。江无夜心中一时百味杂陈,用力向那薄唇上吻了下去。 

   

  四 夕阳无限山 

  风轻叶动。 

  花落无声。 

  记忆中矫健的身体,变得苍白消瘦。江无夜手下的劲力松了一松,李醒向后仰倒,眼睛闭合,似是对身外的事再不留心。 

  “醒月……” 

  江无夜的手慢慢抚过他的脸庞,指掌下嶙峋的骨……他这五年来,过的日子,他怎么会不知晓。 

  可,他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醒月,把我忘记了,回家去吧。”江无夜的声音在夜里清冷遥远。 

  李醒呼吸平稳,似是听而不闻。 

   

  那是江无夜最后一次见到李醒。 

  过了约摸一个月,手下人来报,李醒已经离开了渔村,但也没有回家乡。 

  当时他只是轻轻唔了一声,好象听到的不过是移货入仓或是又收了一笔帐之类的小事。 

  但是此后再也没有李醒的消息。 

   

  时光如水。 

  流年暗换。 

   

  江无夜有时候会有些恍惚,这在他是十分难得。他的事情已经不象前些年那样忙碌,生意也好,帮门也好,都慢慢能放下。 

  他在静夜里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月光在起了雾山野间,象是弥漫的,流动的银纱。 

  他想起李醒,那在月下吹笛的人。真是人如玉树清响醉人。 

  但是那个人,现在却再也找不到。 

   

  醒月…… 

  思君如满月,日日渐清辉。 

  醒月,你知道我是深爱着你的吗? 

  知道为什么在寒江湍急的大浪里我还能九死一生的撑下来的吗? 

  知道我暗暗的买走你所有寄售的竹器,却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可是醒月,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你向往的和平宁静…… 

  醒月,你在何方?是不是已经将我忘记了? 

   

  (题外话:曾经有人说过,情到浓时情转薄。 

  正是因为两个人都如此情浓,所以看起来,才都变得凉薄了吧。) 

   

  李醒: 

   

  只有爱,其实是不够的。 

  我是全心的爱着无夜,但我发现,我并不了解无夜。并且,我也不知道,无夜是不是爱着我的。 

   

  那一夜无夜走后,再也没有来。虽然我仍然是日渐衰弱,但那在夜里会响起的叹息声,是再也没有听到过。 

  我其实仍然可以等下去,告诉自己,我一直在等待的,是值得的,是终有一日会等到的。但我觉得,五年都等不到的,再五年是不是能等到? 

  或者,无夜会怜悯我这样折磨自己,还会再来。 

  不,那样等来的,再不是无夜,也再不是我要的。 

  半个月之后,我离开了渔村。 

   

  不知道要去哪里,有天有个很落魄的相师要给我摸骨,我想,算是给他一顿晚上的饭钱好,于是让他摸。 

  他说,公子年纪不大啊。 

  我嗯了一声,随意地说:“我已经二十六了,不算年青。” 

  那相师就笑,露出不全的门齿:“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活得已经很久啦,三年五年就觉得是一生一世那么长。其实到了四十开外的时候,反而会觉得象是没什么可回想的,人的半辈子过得飞快啊。” 

  他说我骨骼好,但之前命道坎坷。我笑,他又说,我手心温陷,可见心地也是好的。拉拉杂杂的一堆,他说我下半辈子一会过得不错。我起身来道个谢,给他一锭银子。 

  那天晚上我没找到客栈投宿,赶夜路的时候,救了一个小孩子。说是孩子,也许不合适,他看上去也已经十二三岁了,那些追杀他的人手段十分狠厉,有个中年汉子虽然已经左支右绌,仍然死死护着他。我其实是敬佩那个汉子的英烈,才出手救的那个男孩子。 

  那个孩子直到我掩埋了死者,和他告别,都不说一句话,只是死死拉着我的衣摆不放。 

  能惹这样的追杀的人,应该不是普通来处。只是江湖上的事,这些年我都没有留心。我温言问他,有没有什么去处,我护送他去。他摇头,直到我没了耐心转身要走,他才哭出来,说要和我学功夫。 

  他不肯说名字,我也不强迫他。 

  他跟着我一直漂泊不定,一直有隐约的杀机尾随,有时便避过了,有时就不得已而还手,杀人。后来,我们隐居起来,我专心的教他功夫。 

  山中岁月易过,有天我在河边垂钓的时候,他练完了剑,跑来洗脸,我看着当年细瘦的孩子变成英伟的少年,轮廓分明,长身玉立,不觉失笑。 

  他跟我辞行。我其实不太愿意他去,他当年所逃离的那一切,现在选择了回去。 

  送走了他,我觉得好生空落。 

  笛子许久没吹了,已经落了灰。 

  剑也很久没有拔出鞘了,不知道有没有生锈。 

   

  我离开了隐居多时的地方。 

  然后听说了武林中新崛起的少年剑客,亦正亦邪,一把剑酷似当年李醒月。 

  我只是笑,坐在当年消息最灵通的楼上,听着四面风声。 

  毕竟是我抚养的孩子,象我也是自然的。 

  不过,他不吹笛。 

  我没有教过他。 

  自从离开那渔村,我再没有吹过笛。 

   

  秋风又起,他名声更响,我其实一直在后面尾随,虽然当年我冷着面让他离开后不许再回谷,但是我不放心。 

  我不能让这个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那一天,他遇了险,我手里扣着的飞针要掷出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剑横了进来。 

  他没事,我的针也没出手。 

  救他的人,我认得。 

  无夜。 

   

  时光好象没有在无夜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仍然雪白,尊贵,黑衣如夜。 

  无夜看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对他那样呵护照顾。然后,替他报仇,为他遮风蔽雨。 

  有一天,我看他靠在无夜的怀中,无夜哺他一口酒。 

   

  我想,我可以离开了。11B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李醒 

   

  半壶酒,醉卧凤凰台。 

  天上月圆,遍酒清辉。 

  剑不知道丢在哪里,笛子却还系在腰间。我半靠着廊柱,吹了一段,觉得气弱不堪,便放下了。 

   

  无夜。 

   

  你活着,也过得好。 

  就够了。 

   

  居然又遇到当年那相师。仍然是那个破布的幡,穿的青袍也没变样子,坐在人来人往之处。 

  朦朦胧胧还记得,曾经跟他说过话。 

  不知不觉坐了下来,相师又伸手来摸。 

  这次仍然是那些话,公子年纪不大啊。 

  我笑,已经三十了,不惑之年。 

  那相师又笑,说的话也似曾相识:年青的时候,三年五年就以为是一生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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