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看着胡氏璀璨一笑,她的双眸有意无意的飘过胡氏另一只完好的手,笑意中的寒冷让胡氏浑身颤抖了起来:“我……当然……相信……大小姐……是无心……的……”
她不想另一只手里的骨头也断了,她当然相信了。
胡氏半点都不怀疑,只要她说一句不信,只怕这只手也要毁在了无忧的手中。
听了胡氏的回答,无忧满意的站了起来,对着满院子闻声出来的下人道:“你们可都听见了,四姨娘都相信无忧是无心之举了,所以我不希望有什么话传了出去,若是谁敢挑拨我和四姨娘的感情,我定扒了她的皮,再将她扔出去。”
这话已经是极重:只有一种人才会被扔出去……死人。
作为苏家的嫡长女打死几个奴婢算不上什么大事,死了也是白死,没有人会为多嘴的奴才抱屈的。
“你们记下了没有?”无忧声音不大,但是瞧见刚才一幕的下人皆颤声答道:“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春荣,你还不扶着四姨娘回院子去,四姨娘身子骨虽然好,但也经不起这般的忧伤呀,这些天,就让姨娘莫要再来给母亲请安了,我担心四姨娘的身子骨吃不消。”无忧点了四姨娘身边的大丫头,然后转身不再理会胡氏这个跳梁小丑,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被人当了枪使,自己却还不知道,这样的蠢人,不踩她,踩谁?
无忧安排好了胡氏的这一切才进了苏夫人的内室,本来她是很不想浪费这些时间的,比起救治苏夫人,这胡氏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可是无忧知道,若是苏夫人听到下面的人胡乱嚼舌头根子,怕是又要气了,担心自己落得个苛刻姨娘的名声。
无忧自己虽对这些不甚在意,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觉得人活这一世,总得是为了自己而活,过分看重那些个虚幻的名声,只会反被其束缚,可苏夫人这辈子最看重的便是体面和名声,她又岂能在苏夫人病中给她添乱抹黑?
想了想,只得罢了,所以又费了点心思,现在苏夫人绝对不会气了:人家四姨娘都说相信她是无意的,母亲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何况这么些下人都是亲耳听见的,做不得假。
胡氏被春荣扶着跌跌爬爬的走了,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的,而此刻无忧也见到了苏夫人。
苏夫人本来一个好好的人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纸片儿,那张脸丝毫没有血色,如冬天的白雪,苍白的怕人,双目紧闭,满头的青丝散了满枕,无忧心中说不出来的凄凉,她握着苏夫人微有些凉意的手,低低的唤了声:“母亲!”
看来苏夫人也就是一口气吊着了,无忧心头一疼,眼泪几乎落下来,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咽下:她没有哭的时间,现在没有什么比救治苏夫人来的重要。
而无忧也没有错过,在苏夫人身边伺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夫人身边的老人……宋嬷嬷。
她倒是忠心!无忧心中冷笑:反常即为妖,全院的下人都去了院子里看戏,她还坚守岗位,不是对苏夫人忠心不二,就是对苏夫人心怀不轨,这事她可要好好的查查了。
“宋嬷嬷,母亲的这几日都这样吗?”无忧为苏夫人搭了搭脉,眉头紧蹙,脸色沉了下去。
“夫人这几日的精神都是这般,不过小姐不要担心,夫人不过是小产,应该没什么大碍,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宋嬷嬷眉梢挑了挑。
无忧却只做浑然未闻,似老僧入定般不说话,红袖,绿如有心说些什么,无奈心中酸楚难忍,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这时忽然听到一声长长松一口气的声音,娇娇弱弱的:“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
无忧抬了眼,淡淡道:“二姨娘有心了,这么晚还来看母亲,想必和母亲也是姐妹情深吧!”
江氏的这话,落在无忧耳中格外刺耳,也不知这江氏是说苏夫人小产得好呢,还是身子无甚大碍得好。
瞥了一眼江氏,再瞥了一眼宋嬷嬷,见宋嬷嬷似乎见到江氏的出现而松了一口气,无忧眼底一冷:难不成这宋嬷嬷真的有问题?
无忧只装着没有看出什么,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早已泛起了滔天大浪,因苏夫人生死未卜,她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心惶惶反倒不美,只待苏夫人度过此劫,她便彻彻底底的整治一番,将府上这些神神鬼鬼的全部清除干净才好,看谁以后还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怪。
不过,这收买宋嬷嬷的人真是好手段,竟然连母亲的陪房婆子都给收买过去,这般心机绝对不是那个小门小户的胡氏所为,会是谁呢?
瞧着江氏较好的面容,无忧心头算是明白了一份,或许她还真有这份能量:娘家的哥哥在贵妃娘娘的枕边风之下,终于成了侍郎,而她还有个争气侄儿,高中状元,她现在的身份还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因为相府的位置在那里,她再尊贵,还是比不得相府的千金,所以这女人才借这次机会,想要除去母亲,好给她腾地方……小产而亡,每年不知道多少女人就因为这个死去,而母亲年纪在这里,也不会引起谁的怀疑,她的心思果然玲珑,可是她算漏了自己学会了行医,而且成了女神医吧!所以才费心准备了今天的这一切欢迎她,不过自己的不按常理出牌似乎坏了她的事,怕是心里恨不得掐死自己吧!
无忧心里将各人的厉害关系想了一遍,发现最具嫌疑的人依旧是江氏。
江氏见无忧面色不虞,又出声劝道:“大小姐只管放宽心,夫人福大命大,一定会转危为安的,您说是不是?”
无忧瞧了江氏一眼,似笑非笑:“二姨娘说是就是吧!”想套她嘴里的话,是吧?可惜,她一句都不会说,让你整日惶惶不安,难以入眠,凭什么害了人还可以这般无耻的坐在这里装无辜?
这时,只听得苏夫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该是母女连心,她知道无忧回来了吧!
果然,苏夫人伸出手来,胡乱的抓着:“无忧,无忧,我的儿……”声音凄惨,无忧眼圈一红,心中一紧,顾不上江氏还在这里,慌忙起身,却因走的太急,一下子就要倾了下去,只好用手扶住床沿,却触动了手心的伤处,刺痛难忍,立刻松了手,一个踉跄,险欲摔倒,绿如手疾眼快,忙上前一步扶住,却瞧见无忧手心骇人的伤口,面露忧色,“很痛么?”
无忧咬牙摇了摇头,鬓角却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江氏坐在椅上,看着无忧神色不对,心中一动,低声问:“大小姐怎么了?”
无忧站直身子的,淡淡道:“没什么,进门的时候遇到恶奴,被打了。”泼脏水,谁不会,这伤就由江爷背着吧!
江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心中暗恨江爷办事不利,蠢材一枚,明明说了只要挡住无忧就好,他怎么就动手了,动手就动手了,怎么还闹得这么大?
江氏瞧着无忧波澜不兴的样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发现现在的无忧更加的难以对付了。
无忧不管她的神色青白,而是握住苏夫人在空中胡抓的手掌,紧紧的抓住,还未说话,泪珠儿已经如雨点般落了下来,哽咽道:“母亲,无忧回来了。”
苏夫人听了这话,睁开了双眼,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无忧,无忧……我的无忧……”
“母亲,无忧在呢,无忧回来了,你的无忧回来了……”
无忧瞧着苏夫人似喜悦,似凄婉的目光,只觉得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扯的难受,如同被人生生插上了数不清的针,每撕拉一下,都要牵动每一根神经,痛到麻木。
苏夫人惨白的双唇上下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眼光扫到江氏的身影,而又闭了起来,无忧瞧得分明:“母亲,你什么都不要说,无忧心里明白!”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眼射出犀利的光芒,看的苏夫人双眼一热: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才长成了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只这么一眼,就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
苏夫人虚弱的笑了笑,对着红袖吩咐:“去将五小姐,六少爷叫来,我有话说!”
红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情几分为难:夫人真是病糊涂了,那院子她和绿如去了多少次了,根本就见不到五小姐,六少爷。
无忧这时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王大爷的宝刀,递给红袖:“红袖,这是御赐宝刀,见刀如见圣上,那个不长眼的若是挡了你的路,你尽管砍了他的脑袋便是,有什么错,小姐我给你挡着。”
红袖心头一喜,虽然不知道这刀是怎么来的,但是小姐这话不异于一颗定心丸:谁也不敢拿圣物开玩笑,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定然是真的。
无忧的眼睛余光瞟过江氏,果然见她的脸色难看,一副要昏倒的模样:无忧就是故意的,要接无虑,无悔过来,她多的是办法,可她偏偏用了最具震撼力的办法,她就是让有些人知道,她已非昨日阿蒙,想要动大房,最后掂量点。
苏夫人似乎也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想开了,定然是王大爷不舍无忧在外,才给了她御赐宝刀防身,她拉了一下无忧的手,对着无忧道:“让人都散了去,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这时候,只要苏夫人能心情好点,就是再多的要求,无忧也没有不从的道理,忙对着众人吩咐:“你们出去吧!二姨娘,我们母女也该说说体己话了,这一年多未见,好些话想说。”
江氏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退出去的时候,给了宋嬷嬷一个眼色,无忧瞧在眼里,也不说话,只当做不知。
众丫头随即退了出去,她们刚刚可都见识了无忧的手段,谁也不想惹了无忧,宋嬷嬷却仍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忧的目光就冷了下去,“宋嬷嬷莫非是没有听见我的吩咐?”
宋嬷嬷看了一眼苏夫人,又看了一眼无忧,陪着笑脸道:“小姐,婆子我伺候夫人久了,对夫人的心事算是知道一二,现在夫人病了,身边可不能少了人,虽然小姐成了神医,可是谈起伺候人的差事,还是婆子好一点。”
无忧本来心情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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