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落定脚,便听下面走来一人站在我刚才站过的地方:“谁在那里?”一把火折子亮起,正照在那人脸上,三哥段木杉双目精光乍现,手向腰间的长刀摸去。
我口鼻被人捂住,头动不得,只眼珠向下看去,此时六哥也从里处出来,边系着衣带边站在三哥旁边左右巡视。两人脸上皆是杀意重重。
我大气不敢喘,身后那人也是一动不动,所幸我俩所站的地方离地甚高,又是半壁突起,火光也照不到此处。
正寂静胶着间,又一声“嗵”!三哥忙将火移至脚下,只听六哥轻笑道:“原来是壁上落石。吓死我了。这不,刚才那块还在这儿呢。我就说嘛,谁能没事来这儿。”
三哥将火折子递给老六,捡起两块石头仔细看着,正比对间,又一块落石落下,老六一蹦而起:“三哥!不是要地动吧,既然没人,咱们快走。”不等老三说话,便拉着他快步而出。
听得两人脚步声出了洞,那人也慢慢放了捂着我的手。我心里一松。又想起一事:不好!我的马还在外面!下意识的回身去拉身后那人,那人却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轻声说:“放心,马我藏好了。”说完,又带我飞身下来。一路引着我出了山洞。
洞口的芦苇又整齐遮掩着,我心里一凉。
那人在洞口处左右听了一听,回身拉我:“他们走了。刚才我在公主后面进来的,进来后将芦苇摆好了。公主放心。”
“你是谁?”我朝他看去,那人三十来岁,普通士兵的装扮,脸也普通得没有一丝特征:“你是五哥的人?还是七哥的人?你怎么知道洞里有人?”
那人带着我快步往山后走去:“一会儿公主骑着马还如往常般回去,只说溜马来的。小人总在不远处保护公主,请公主安心。”
嘴里说话脚下不停,将一山缝中绑在树上的小白牵出,扶我上马,我还想再问他,他却飞身而起,几下没了踪影。
我怕夜长梦多,忙狠夹马肚,小白吃痛飞奔起来。直到看见白色的大帐群,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帐外,下马时才发觉刚才骑得太快,浑身颠簸得骨头疼。
晚间吃饭时却又见了扎达扎礼两兄弟蹦蹦跳跳围在大哥身边,见了我也并未说话。三哥还如往常般谈笑饮酒,老六还如往常般默不作声。只是我,想起老六那声音,又浑身不自在起来。想那暗中保护我的人到底是谁,便朝皇帝和几个哥哥身后看去,却又分明都不是。
看到七哥身边,又见七哥也正看着我。便向他举杯强笑了一下。七哥见我朝他举杯,也笑着还举,一口便干了。
我摇摇头,看看杯中满酒,正想着是干还是不干,五哥眼神又飘过来,在我和老七身上转了两圈,便又低头吃起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册封大典
回到帐中,左思右想,心里还是放不下。
万一两个小孩哪天说了出来,三哥六哥还是会怀疑我。早做准备的好。下了决心,便让人去请五哥。五哥来后我把众人都遣了出去,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五哥蹙眉不语。
我又问那暗中保护我的人是谁。
“不是我的人。”五哥摇头沉思:“难道是老七的?老七向来不理会这些事……”
“那会不会是父皇的?”我忙问。
“不会。”五哥想都不想回答。
以往他说过的话又在我心里掂量几分,我站起来直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五哥,你那些瞒着我的事再不说,等三哥六哥发现了杀我灭口,以后想说怕是也没机会了。”
见他还犹豫,又加把火:“五哥与我多年未见,怕我来路不正,如此防备也好,说不定我就是个假的呢,就算是真的,这十几年我在何处做过何事见过何人,父皇虽未细追究,五哥却是不敢深信的。三六之事五哥存在心里,将来终归是自己手里一砝码,关键时刻也有用。既然五哥不愿与妹妹坦诚相待,妹妹也不留五哥了。”
他听了这话,又将我拉至椅上坐下:“傻妹妹,你不用来逼你哥。我心中最重之人,一是娘亲,第二便是你了。娘亲我想孝敬,来不及了。便把所有亲情放在你身上。想是对你好,便是补偿娘。也不枉你多年飘零。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只是你日后要因此伤心难过,或像五哥这般时时充满怨恨,可又别来怪我。”
终于要说了,我点点头。“五哥,有什么事兄妹相商,也比一个人藏在心里强。”
五哥深吸一口气:“娘是父皇最小的妃子,性格温顺,因此多得些父皇疼爱。大妃便常常不服。大妃八子早丧,不知在父皇跟前说了什么话,父皇便怨起娘来,慢慢淡了恩宠。”
“邱知礼之乱时你不是被甩下车的,是被父皇亲手扔下车的。父皇说邱知礼与娘有染,说你是娘与贼人的孩子,活该被乱马踩死才解心头之恨!”
靠,禽兽啊。有什么气你朝大人出,就算你当了乌龟王八蛋,也不能这样对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啊。
“那他为什么又在我肩上刻上段字?”
“是为了让邱知礼知道,死的是谁的孩子。父皇想让那人伤心,可你根本就是父皇的孩子,他却不信。最伤心的就是娘,眼睁睁看你被扔走,又被父皇威吓,一惊一痛,落了心病。”
我那可怜的娘,不就是宫斗中被人算计的那个么!“所以娘就一病不起,就这么走了?”
“娘日日哭泣,当年我也就四五岁,恍恍惚惚中知道娘为什么哭,又不敢多问。直到娘临走才跟我说了始末。从此后我便成了没娘的孩子,在父皇面前如履薄冰般长大,总怕父皇迁怒于我,话不敢多说,事不敢多做。嘴上要叫他父皇,要对他恭敬,心里却恨他!九妹,这十多年来,我总是梦到娘搂着我哭,这回找到了你,我真的高兴!以前五哥保护不了你和娘,这回五哥长大了,当年对咱们有恩的,咱们报恩。有仇的,势必不能让他好过!”
“不对啊,五哥。”我想起什么:“按你那么说,这回我找回来了,父皇也应该再杀了我泄恨才对啊,为什么又对我这么好?”
“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越是对你好,越要防备。他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会不会是他后来知道误会了娘,现在想补偿?”
“不知道。”五哥恨声说:“现在补偿又有什么用!这回有了三六之事,倒要好好叫他看看,最疼的儿子是什么样。这事,你以后不要再提。对他们还和以前一样。”
娘是被大妃害的,五哥恨大妃,大妃死了,大妃的三个儿子还活着,还有一个是内定的王,五哥与三哥……我看着五哥脱口而出:“五哥,我怎么帮你?”
五哥微微摇头:“九妹,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近几日别去远处,出门我不在身边时就叫老七陪着。一会儿我送个人来,你留她在身边伺候,你的吃用都让她盯着,以防有人下毒。听说了么,父皇还要准备赐你封号呢。等两国来使到了,就要给你行册封礼。”
“近几日宫中忙碌,那暗中保护你的人是谁我还要查清楚,你自己万事小心。老三那边我找人看着,若是起了疑心,自会告诉你怎么办。”见他说得郑重,我便不作声的点点头:“册封?四公主可有封号?”
“没有。正是奇呢,也不知打得是什么心思。难道真是良心发现?我可是不信。”他见我傻傻看着他,微微笑起:“你也用不着瞎想,既来之,则安之,凡事有我,你就唱你的歌,骑你的马,怎么高兴怎么来便是。”说完,摸摸我的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来了个瘦小的妇人,说自己是五王子派来伺候的。我见那人都三十朝外,心想五哥送她来必定是因为她有她的好处,也就吩咐了众人要以礼相待,珍珠一众人问了她的名字,都恭敬叫她青姐。
我见她岁数大,也跟着众人叫她青姐。她推辞了片刻,便不再提起,只是将我喝茶喝水的碗都仔细嗅嗅。
连着几日便不太敢出门,只找了大大,三三来练练弹唱。老七没事也来坐坐,指导一下。一来就带点儿好酒。好酒喝了不上头,却爱睡觉。闲来无事,便晚间多喝点,一夜睡得酣畅。
清晨是被一阵号角声吵醒的。我吓得一下子坐起身来:“什么情况?快去看看!”
珍珠不一会儿跑回来气喘呼呼:“公主,两国来使到了!正往皇上帐子里迎呢!”还没等我穿好衣服,一个老嫫嫫抱着衣服进来:“公主殿下,皇上命我给公主装扮,并教公主册封礼仪。”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啊,我喜滋滋笑起来:“老嫫嫫,那你给我化个漂亮点的妆。”
她微微笑起:“老身给人梳妆一辈子了,包管今天公主是整个大翼国最漂亮的女子。请公主先更衣,册封礼午时在礼帐举行。”
她将手中的衣服伸展开,喜庆的大红色中夹杂了金线银线,绣成了不同图案在身上,光是在手里就流光异彩。“哇,好漂亮!”身边几个小丫头悄声惊呼。
那老嫫嫫满意的在我身前比了比:“好衣服打扮人。不是老身背后嚼人舌根,这衣服还就得九公主端庄大气撑得住,那四公主小鼻子小眼睛的,穿上也看不出美来。”
我抿嘴一笑。
等脸上涂抹完毕,已是日上三竿。匆忙学了一遍如何走如何跪如何接旨如何谢恩,又嘱咐大大、三三两人再练练商量好的调子,便被人引着朝礼帐去了。
一路侍卫两立,守卫森严。到了礼帐,早有群臣等在那里。见我到了,响起鼓乐声声,有人引我跪在帐中礼台前的软垫上。
头上帽子又大又沉,垂下来红的彩的各种珠玉,就连眼睛上面也有一小门帘,看人极其不易,我便垂了眼一心等候。
礼乐毕。
父皇在众人簇拥下坐了上首。有人来宣读圣旨。有的没的将我胡夸海吹一通,什么贤良聪慧,什么品貌出众,云云,听得人脸红。后说赐号玲珑公主。
玲珑?嗯,这名字不错。
宣读完毕,便经了许多人手,一道道传下去。再给父皇磕头谢恩。一套下来,腿早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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