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纯白的鸵鸟毛,越夹越多越夹越密,不说走起来,便是站立不动时,细长的鸵鸟毛也微微颤动。
“就像天上仙子。”那日试装时珍珠咽着口水说。
我见筝已安放好,便上前去坐好。大大、三三随后坐在我身后两侧。
戴上指甲,随手向筝拨去试音。又装做不经意的看了眼众人,七哥见我搬来了他的筝,且惊且喜,还有半分怀疑。四姐嘟囔着嘴不满的看着我,嘿嘿,小妞,想跟我比美?我不发力便不发力,发大招时谁也挡不住!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没唱呢。
筝的声音如流水般响起。
大大,三三听了我的前奏,见不是以前排练的歌,不敢贸然接手,便停了音。我手如流水眼望琴弦,想起当初在远道是客里学筝只学会了这一曲,便没事弹了唱给心里的他,今日他又刚巧在眼前,命运这东西真奇怪。
唱了半曲,琴箫加入,更添几分哀愁。
我眼前又略过了许多人的脸,清风明月的,苏明婉的,林羽墨的,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直至一曲终了,收了琴筝,还觉箫声悠悠缠绕在耳边。
虽满屋寂静,却尚觉余味。
我凝神恍惚了片刻,平定了心,才从曲中走出。一笑回去看大大,三三:“你两人听三分便知八分,这曲子加得比我弹得好多了。”
大大,三三忙起身肃立,身边转来一人掌声,我笑转回头,七哥目光深远的看着我:“我倒不知九妹会筝,今日一曲胜往昔许多。”
“因为今天是……是七哥的筝好。”
前方传来大笑:“好!九儿一曲让人耳清目明!我这两个女儿能唱会跳!才貌双绝!好!”
众人忙又举酒恭贺,一时谈笑声声。
我含笑走回自己桌边,四姐指着正要出门的大大,三三说:“咦?这好像是老七的人!”
正跟我碰杯的老七听了忙说:“我早就将他们给了九妹了!正所谓好琴配好曲,好马配良将!对不对,九妹?”
我朝四姐举举杯:“对,我们三人是个组合,就叫……大翼传奇。”
七哥听了大笑:“好好!大翼传奇!”
五哥见我们说得热闹,举杯走来,也笑说:“九妹今日可是唱高兴了,喝高兴了,一会儿小心醉了。”
我见五哥也来,便不再理会拉长小脸儿的四姐,举杯朝五七碰去:“来来,干了再说,你九妹酒量好着呢。一会儿还能骑马驰骋,到时候你们都追不上我。”
谈笑间隔着几人缝隙看去,凤羽白端坐如初,浅笑着低头去饮杯中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
☆、心悦君兮
饭吃到后来,果断变成了拼酒。
大翼传统,有贵客来必以美酒相敬。大哥二哥自不必说了,两人拼得热火朝天。三哥上前与凤羽白不知说些什么,边笑边喝。
我偷眼朝六哥看去,他又不言不语,半点看不出来异样。
五哥自已一人边吃边喝,时而看看场中歌舞。
父皇那边围着老四,老四嘀嘀咕咕朝父皇耳语了什么,父皇听了便哈哈大笑,慈爱的摸上她的头。她偷眼瞟了眼旁边的凤羽白,又忙一低头羞红了脸往回跑。
这个凤羽白!到哪儿都勾搭人!
正眼中飞刀时,一边的老七凑上前来:“看什么呢,这半天酒也不喝,菜也不动了。”
我忙笑笑:“累了,也吃得差不多了,有些困了。”
“我看哪,分明是喝醉了。脸这样红。”他眼波流转朝我两颊上看来,我忙摸摸脸:“怪不得这样热。我要先走,父皇会不会怪罪?”
“去吧,问起时我帮你遮掩过去便是。回帐中睡会儿,晚上还有一顿呢。”
我见没人注意,便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轻风凉爽,周身的热气便散开来。周围安静了,头脑也不像刚才那样乱哄哄了。走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让人牵来马,向草原深处溜去。
凤羽白怎么到大翼来了?
他如果眼睛没瞎,应该还是能认出我来的。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传说中的喜怒不行于色,他已经修炼到第十级了?
他是如何回忆我,带着笑还是很沉默?这些日子,苏明婉有没有让他不寂寞?
我使劲夹了夹马肚子,马越跑越快,随着上下颠簸,便把头脑中他那明明笑眼甩在身后了。
一颠簸,屁股有些疼,酒有些上头,忙找一河边停了马,放它去喝水。自己站在河边欣赏着在水中的倒影。
瞧瞧,啧啧,美呀。宛如谪仙说得是不是我啊。
鸵鸟毛的灵感不错,下次再有节目,弄个孔雀毛的蓝绿裙子,哇噻,那样可比这套奢华呀!
这套走得是清纯路线,那套是异域风情,配个蓝绿的眼妆,头上戴着孔雀毛的装饰,里面蓬蓬的衬裙,然后一根根大孔雀毛华丽铺张开,这个设计太好了!
嘿嘿嘿,我弯腰朝河里的自己笑起来,心里说:小四,你完败了。
正搔首弄姿左右摇摆间,河里多出来一张绝世容颜:“美了这么半天,还看不够?”
凤羽白的眼睛就算在河里还是那么闪亮闪亮,我一个措手不及的转身,便与紧邻在身边的他四目相对,一时觉得距离太近有些不妥,又往后退去,却忘了脚下是河边。他一把拉住要掉进河里的我,将我牢牢搂在身前,嘴角又荡起好看的弧度:“绫罗,好久不见。”
腰间的力道传来,我靠在他胸膛前颇有些情思迷乱。这一声久违的“绫罗”却又硬生生让我想起了许多新仇旧恨,我站稳脚跟双手朝他胸膛抵去:“太子殿下这是在叫我呢,还是在叫苏明清?”
他暖暖的笑声在我头上传来,我怕被人看见我俩如此形象,便手上用力,他借着劲放开了手。我离他几步站定,左右看看,无边的大地四下茫茫,脚边河水潺潺。
小白喝足了水,在一边安静的站着。
“你的马呢?”总不会是跑着来的吧。
“摆剑牵着吃草呢。”他随手指指远方,我朝他手指方向看去,天地一线,好远处才见一个小点儿。
吃什么草,大冬天的,地比脸都干净,是给你放风呢吧。
见他仍笑意满怀的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起来,站在他对面觉得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他又不说话,我整整裙摆,故做轻松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到这里来了。”
“我送你来的。”他言简意赅,说完就乐得欣赏我的惊诧。
我也很配合的瞪大眼睛:“你?你怎么……怎么送来的??”
“还能怎么送,做马车,从倾城到大翼,快马加鞭昼夜不休也要跑上三天。”
见我还等着,他又闭口不说了。该死的!你这性格怎么这么别扭!我索性闭了口不问。又着实难耐,想了一想,与他斗什么气,下次见面不知何时,索性一次问干净了。便理顺了气接着问去:“我记得,我好像是吃错了药,晕了。怎么遇到太子殿下的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媚眼如丝。”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冷了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又盯我一眼:“绫罗这一句太子殿下,听来着实刺耳。”
媚眼如丝?我突然想起那时那刻,那按着我脉搏的冰冷手指:“相思……那天找的人……是……谁?”
凤羽白不再说话,只牢牢盯着我,表情如秋之湖平静无波,眼却如春之风波光潋滟。
我还没想明白他随即又向我走来,双手牢牢按住我肩膀低声说:“是我。”
顿了顿又说:“……是我解了你的媚眼如丝,是我见了你肩上的段字,是我送你来大翼。”
“是我查了你的银票找到你,是我七夕夜戴了面具去见你,是我派了相思在你身边。”
“你要问这都是为什么,是因为我……我心中放不下你。”
我半张着嘴愣住不语,心中还在百味杂陈时他的嘴已经覆盖上来。那冰冷绵软的唇带着探索与渴望,越吻越深,越吻越炙热,环着我的手臂也越收越紧。他的话在心里盘旋又盘旋:因为我,我心中放不下你。
我心中,放不下你。放不下你。
心中有什么东西“嘭”的一声猛然打开,我垫起脚尖,伸手也牢牢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回应过去。凤羽白,凤羽白,这个名字在我心中叫了一千次,一万次。一千万次。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恋恋不舍分了开来。
我靠在他胸前,见他胸膛一起一伏,无声的笑了。
他将下巴靠在我肩上,轻轻对着我的耳朵说:“上次就这般勾引我。”
我笑着将他搂得更紧些:“你说的上次是哪次?”心里想起赏月园地下暗室那一晚,不觉好笑起来。
“是……抱你洗澡时。”
“洗~澡??”我愕然推开他:“我什么时候跟你洗过澡??”
“不然你以为你的媚眼如丝是怎么解的?”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当然是,难道我没……难道那不是梦……”我回想着自己掉进河里那个梦,原来是,原来是……
“是你把我脱光光了?”
“嗯。”
“那你什么都看到了?”
“对啊。”
“我脱光光的跟你抱在一起?”
“对啊。”说完他又想了想,然后走上前来再次揽我入怀:“确切的说,是我抱着你。你吃了千消百逝丹,发汗排毒,是要晕睡几日的。泡在水里洗净排出的毒,便能不受毒汗反噬。不若那次,我也看不到你肩上的段字。想不到大翼段家秘密找寻了许久的女儿,竟然是你,绫罗。”
一时相拥无声。我想,我只能说,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阳光照在他身上,反射出亮亮的光,当了太子果真衣饰华贵,这料子叫什么,摸起来软软的,贴上去凉凉的,看起来又挺括有型。型男。我又使劲搂了搂他的腰,真结实,真踏实。
正陶醉间,苏明婉的脸煞风景的跳了出来。我周身一紧。
“怎么了?”他轻轻抬起我的脸。
“我想起了……苏明婉。”
他默不作声。我也觉得浓情蜜意之下提起那人很破坏和谐,便笑了笑说:“有一天她找我来的。”
“我知道。”他将我耳边乱发缕了缕:“她除了跟你提苏明清之外,还跟你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