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放不成了。”五哥装做遗憾的叹口气:“那些马可喜欢她了,每天追着她不放。操练的兵士辛苦一天后,最爱做的事就是围成一圈儿看段木枫驯马了……呵呵不对,应该叫……马驯段木枫……”
“五哥!”我再也承受不住,哭着跪在他身边:“五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把七哥怎么样了……以前你不在的时候,只有七哥对我好……你别害他……”
“傻丫头,快起来。”他拉扯我起来,又细心的给我掸掸身上的灰尘:“不是说了么,去别国游历了。你还要不要他帐中的酒?九妹,展颜说你不能喝酒了,又是怎么回事?”
“五哥,你是不是把七哥杀了,泡在了酒里?”我眼前还是五哥,却又分明不是:“五哥,扎木扎达年纪还小,什么也记不得,你就饶了他们吧。”
“你倒是谁都关心。”谢天谢地,他终于拉起我的手往回走了。“九妹,跟五哥说说你在北国的事,听说你被凤羽白劫走了,又被展颜抢了回来。展颜对你如何?他要是因此看轻了你……”
“他对我好!”我忙答:“他为了我,把他的妃子杀的杀,关的关,他说他,他说他只喜欢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拼命为展颜说起话来。
“九妹。”五哥站定,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如今我们兄妹谁也不用怕了,知道不知道?”
我忙笑着点头。
可是现在,五哥,我最害怕的人,就是你。
64、情之所致 。。。
我浑浑噩噩回了帐。展颜斜身倚在床蹋上;手举着半杯酒;正品得独具其乐。见我回来;将脚从床边拿下;挑挑眉毛说;“说完体己话回来了;”
屋里异彩流金;他黑衣里的金线与屋子巧妙融为一体;显得他尊贵无比。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如此亲切有安全感。我上前几步紧紧拉住他的胳膊,“皇上;今天咱俩睡一个屋吧。”
“哟,”他声音夸张的提高,“老六你这个样子搞得朕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见我神色不对,他收了揶揄,微微皱眉:“怎么了?不是和你五哥去说话了吗?”
“我害怕……”我木然说:“我就是觉得害怕……我特别特别害怕……”
五哥说得太形象了,那几个人的样子在我脑中来回盘旋,脑补得异常恐怖,跪着的,抱着的,惊恐的脸,折断的腿,还有,还有在驯马的四姐……怎么叫马驯段木枫……我想都不敢想……
五哥还一个劲儿的叫我去取七哥的酒,我更不敢去了……难道我打开酒坛子,就能看到七哥的头在里面泡着么……
一只大手在我背上轻拍:“别怕别怕……朕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不、用、怕。”
五哥疯了,五哥没有人性了。
“皇上,咱们现在就走吧?”我抬起头:“我不想在这儿呆了,一刻也不想呆了,咱们去绍国吧。”
“你遇到了什么事?”展颜眼中闪过一丝犀利,薄薄的嘴唇弧度更加硬朗:“你害怕什么?”
我拼命摇头,又死命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心里纠结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皇上,咱们明早再走。段九想求你一件事。”
月黑风高夜。将军夜引弓。
一身黑衣的将军没有佩弓箭刀枪。
展颜说,莫说是个小小马厩,就算全大翼的兵都在眼前,也用不着他拔剑。
我出来时没想过自己还能用得上夜行衣,便在一堆浅白淡青中挑了一套墨紫色的衣裙,将长裙掀起在腰下打了结,走起路来,伶俐许多。
一路跟着展颜左闪右避,根本用不着轻功,我就安安稳稳趴到了马厩后的土包前。
大翼的兵……遗憾的同时我也有些欣慰,如此一来,救段木枫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难的是以后的事……那马车的底部暗箱够不够藏一个人,五哥若是执意不放人,我又怎么脱身。
展颜说,一切有他,只管放心。
“在这儿等着,最多一刻钟,朕就回来。”
我隐在黑暗中点点头:“小鼻子小眼睛的,个子同我差不多高。”
展颜点头,消失在了黑暗中。
寂静的夜,无边的黑暗,有些让人遐想。
我抛掉白日脑补的那些恐怖画面,想着一会儿将段木枫安置好,怎么也要去趟七哥的帐子。五哥总是提那些酒,就让展颜帮我看看,到底是……还是……难道是……
我激灵一下汗毛竖起。
我不是想到了酒坛子里被分尸的七哥。
而是感觉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动。
还没等我回过头,一只大手牢牢按住我的嘴,鼻子里传来一股刺人的味道。昏迷前,我悲哀的想,难道五哥已然疯成了这样么……
冷。
潮湿。
又潮又冷。
有几次,我明明醒过来了,可是随着脖颈后的一只手狠狠点来,就又沉沉睡去了。
这次醒来,直到感知到了身上的疼痛,也没人再来点我。
身上的骨头每节都疼。仿佛是美国大片里被注射了异能量的人马上要变身一样。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五哥看出来我是冒牌的了?我顺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望去,这小屋子四周都没有窗,脚下的潮湿传来,这是什么地方?展颜呢?
半空中“吱呀”一声,高处一扇门打开,随之进来的光也微微弱弱。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眯着眼朝门外看去。背投的光烘托得站在门口那人光芒万丈,神圣无比,华服广袖,异彩纷呈。她施然而下,顺着一级级台阶走到我面前来。
跟她自上而下的还有一人,那人将屋中各处又加点了火。门关上,屋中更亮了。
见我愣在那里,那女子摸出手里的鞭子在我面前摇摇:“……你知道么……我想这样抽你……已经想了很久了……”
见我想跑,她身后那人上前一把别过我的双手。苏明婉将鞭子在我脸边蹭蹭:“绫罗,还是段九?”
火辣辣的感觉传来,一定是破了。我含着泪讨饶:“太子妃,您一定是误会了。我在北国安份守已,不敢打别的主意。”
她嘿嘿笑起,声音依旧轻灵剔透:“好一个安份守已……我随着他南征北战过尽艰险,你被他送去北国养尊处优。可是,可是到头来,他心里想的还是你!凭什么!凭什么!”鞭子一下下落在我的头上,身上,我死死低下头,咬紧了嘴不出声。
“你没话说了是吧。你上次骗过了我,我以为一个媚眼如丝已经把你解决了。可是你好本事,还是有办法勾引到他,将他勾引到大翼去,让他不惜放下一切去抢亲!他放着爹爹哥哥的兵马不要,放着他自己的名声不要,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你!都是你!”许是打累了,她一把扔了鞭子,捂着脸气得呜呜哭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恨他恨得要命!我真恨不得他就死在外面,别回倾城来!可是我……我听说他带着兵一场又一场的打仗,又惦记得不得了……我偷着与墨将军跑出了城,几天几夜不合眼,终于追到了他的军中。我放□份去抚慰三军,为他把能做的事做了,不能做的事也做了!我以为他会感动,我以为他会有人心,可是他,他只是在外人面前装着对我好!私下里碰都不碰我!爹爹每次问我何时会抱上外孙,我都有苦难言!凤羽白,他羞辱我至此!都是因为你,你个……”
我刹那间忘了疼痛。她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骂人的词儿卡在那里,我却内心狂喜,翻来覆去想着那几句话。她说他不碰她,他不碰她!
“那相思的孩子怎么来的?”我仗着胆子问。
“你果真是什么都知道!我截了往来北国的消息,你慌了是吧。都是我傻……我以为趁他酒醉让相思装成你,他就会……我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他果真什么都不在乎,有了孩子不在乎,没了孩子也不在乎!他的心,到底是冷到什么程度!”
往来北国的消息?怪不得……怪不得他一个字也不带给我……
见她四下又找回了鞭子,我吓得想躲。身后那人手上加力紧着抓住我。“怕了是吧?”苏明婉举鞭在我眼前晃晃:“你放心,我今天不抽你了,我要留着你慢慢抽。我受的气,都要尽数撒在你身上。”说着嘿嘿笑了一会儿,又抹抹眼睛:“他从前喜欢姐姐,我当姐姐的替身也就罢了,我认!如今,如今……”
见她怒气又起,我再也不敢说话。她却凄凄惨惨无力垂下下手:“……算了,是我糊涂,我明知他心意,还逼着爹爹去求皇上,用苏家的人、苏家的兵去逼他。我就是要逼他,我就是要!我想了他那么多年,他就得是我的!你想与他暗度陈仓,休想!”
“苏姑娘,他本来是喜欢你的。可是他腿坏了后,见你不再理他,他才伤心的。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想着你,就是有些气你当初心狠抛弃了他,他才这样的。”她有所动容,我更是胡说一气。
“……对了苏姑娘,以前还在赏月园的时候,他就说,说姑娘你画的画,做的诗,都比苏大小姐要好上许多。”
“真的?”她眼中花火一闪:“他真的这样说?”
人总是这样的,明知是假,心里期盼的东西,也愿意相信。见有回路,我更是不遗余力:“那阵子他叫明月去找姑娘,姑娘没有理他。他知道后难过许久。”凤羽白,对不起啊,先保命要紧。
苏明婉咬了咬嘴唇,摇头叹气:“……小时候人人都围着我转,只他不。我去围着他转,想方设法告诉他我喜欢他,可他对我却与对别人并无二致。他腿断了,你当我心里好受吗?我比谁都伤心!我每夜每夜抱着被子哭。可是没有用,爹爹怎会让我去嫁一个……我知道,我也不求,我只是心里想着,以后不管嫁了谁。我的心里都有他。”
“听闻他当了太子,腿也好了。我可真高兴!我不顾女子该有的矜持,去求爹爹。后来皇上赐了婚。我当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我大婚,被他掀起盖头,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我心里有多高兴!他说他的腿还没有全好,不可行……于是我们便分居而睡……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当了他的妻,他是我的夫君,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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