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到他都不敢认了,不过他一口一个的绫罗,又让我觉得亲切许多。他给我讲了许多打仗时的趣事,我听得津津有味。有一次听着听着还睡着了。
清风还是那样瘦,瘦得跟杆竹子似的。年少时的酷劲儿少了些,却不同着明月叫我名字,直到我问他可还如以前那般叛逆,有没有又跟哪个女孩打过架,他才忍不住咧嘴一笑。
墨将军虎虎生威。绫罗?绫罗绫罗?围着我转了几圈,他“啊”的一声捂着头坐在椅上:“我错了!我早该想到的!嫂嫂!小墨给嫂嫂行礼了!”我嘿嘿笑个不停,他又一轱辘站起来对着凤羽白作揖不止:“大哥,太子,殿下,你藏得也太深了……怪不得天影一队都整天围在未名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无影现在是未名宫的总管大人。未名宫的小丫头们对她很亲,都叫她影子姐姐,没人的时候,我也叫她影子姐姐,缠着她打听些八卦消息,她便把那些小丫头们如何背地里暗恋凤羽白的事讲给我听,听着听着,我总觉得是回到了年少时光,见到了赏月园的那个自己。
除了上朝,凤羽白就一直都在未名宫里。看奏折,写字,翻医书,想事情。下午半天常常有官员求见议事,我便带了影人出宫去玩儿。坐着马车跑上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十里街我从不下车,只是隔着帘子在街上望会儿,买些一时兴起看上的小玩意儿。
远道是客还开着,掌柜已经换作了别人,那些伙计也全都不认识了。福祥顺的桂花酿还是那样香,当街就闻得到,我不敢喝酒,便常常买些桂花糕带回去与凤羽白一同吃。
凤羽白夜夜同我睡在一处,我俩身着薄衣,像两只勺子那样,他从后面抱着我。每每我心有余力时,便使出各色招数勾引他,亲他,搂他,抱他,挠他痒,舔他耳朵,对他吹气,趴他身上耍赖。他被我一通折腾下来,总是眼睛分外的亮晶晶,然后更用力的把我抱紧,呼着气在我耳边轻声说:“绫罗,你故意的。”
这不废话么。
往往一圈儿下来,两个人都甚为疲惫,我晕晕沉沉睡去,他轻拍着我,低声向我保证:“你放心,绫罗,我会把你治好的。”
我只是受不了大喜大悲,并不是Hold不住男欢女爱,你这样谨慎,有必要么。
我很不服气。
就算是死,我也要风流的死。这个道理当年亲你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70、小白番外 。。。
这样的日子我很满意。
直到有一天从梦中哭醒。我梦到我死了。
这一哭;把一直以来的融洽气氛都给搞坏了。我有些抱歉;寻思着编个什么谎安慰一下凤羽白。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他镇定的拍拍我的肩;“傻丫头;总将事藏在心里;难怪会做噩梦。”
他给我讲了个长长的故事。
有一个孩子;叫小白。
小白小的时候是个万人迷;大家都喜欢他。他很得意;可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喜欢他的同时;还有些敬畏他。为什么本该敬畏他的青先生和竹先生,都那么的,不怕他。
他跟两位先生学书本,学医术,后来跟着学武功。无论他学什么,都学得特别快,特别好,因为他很聪明。
自打认了字,他就定期接到宫里的秘信。看了信,他才明白自己的身世。原来,他是皇子,他的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是怀他的时候,被皇后下了毒。
母亲瞒着父皇。这毒若得解,便保不住孩子。二选一的题目,母亲舍了自己,保下了他。父皇悲痛欲绝。
他小小年纪,便懂得了低调隐忍,懂得了厚积薄发,懂得了荣辱不惊,懂得了喜怒不露。他更加努力的学书本,学武功,父皇嘱咐他,他不同于别的孩子,他的心里要装着家国天下。
小小孩子的一颗心,究竟能有多大。装满了家国天下,便没有多少地方可容得下儿女情长了。
从小围在他身边的女孩不计其数。每次父母带他外出去别人家做客,或是倾城孩子有什么活动,他都被无数女孩围着一整天。这些人里,有一个姐姐诗做得好,画也画得好,他很是钦佩。
他叫她清姐姐。
清姐姐大他三岁,是孩子们的头儿。比清姐姐长得漂亮的女孩儿有很多,可是没有人比清姐姐还有才气、有傲气。小白自诩自己是个文人,理所当然的对才画双绝的苏明清充满爱恋。
可是清姐姐后来,嫁给了二皇子,做了皇妃。
小白的心里很是黯然了一阵子,清姐姐是他心中的一个梦。现在这个梦破灭了,他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父皇告诉他,倾城里有些人,他要牢牢抓住。一个是他的弟弟林羽墨,父皇既然将他放在林府,那对林老爷自然是放心,林羽墨久在外不归,是父皇为了牵制林府,当然,也是为了给他磨练出一个骁勇善战能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小墨与小白,本就是一家。他对小墨真是当了亲兄弟一般。林老爷林夫人看在眼里,感怀无比。
还有一个大将军,叫苏明扬。
苏家是绍国第一大家,根基盘固,半手遮天。苏明扬是苏家独子,有了苏明扬与林羽墨,如同身附双翼。未来的一场夺位之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父皇早就为他培养了两只亲兵。天踪,天影。两只亲兵各队五十人,都是千万人中选出来的佼佼者,人人可独挡一面。由两队首领领衔的无影无踪阵法,更是快刀利剑,以百对一,瞬间可将人斩杀成肉沫。
他只等着自己羽翼丰满那一日,务必要给清姐姐一个惊喜。
即使她做不了他的妻,能远远看她一眼,能让她夸自己一句,也是好的。
他的武功都是竹先生所教。先头的数年,竹先生教他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他一一练得差不多了,竹先生又单花了三年,让他修习一套特别的心法。后来他知道,竹先生拿手的,是举岸琼林,还有一两招特别狠辣的,叫独花秀木。
既然能做自己的师父,肯定是父皇找来的高人。他勤勤肯肯的跟着青先生学医,学书,跟着竹先生不分昼夜的练武。他想,若是当时娘的身边有这么一位高手,或是自己懂些医术,就不会被恶人害了。于此,更是上心。
举岸琼林练到一定程度时,再向上就异常的难了。那些招式,以他的资质,掌握起来倒容易,只是毕竟还是年少,内力不够,总是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他是一个要强的人,他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的不完美。尽管两位先生都说了,以他现在的身手,天下已无人能及了,日后重要的不是掌握多高深的武功,而是如何理政,如何权衡各家势力,如何当一个帝王。
这么些年,二皇子三皇子斗得早就如胶似漆了,自己要迈过去的坎,不止一个。除了宫里的,外面各地的官员,他都要记在心里,谁可用,谁是谁的亲信,谁爱吃甜,谁喜吃辣,谁好女色,谁又爱财。这些大大小小的事,虽说有人帮着,也要他一一过目才行。
眼见着自己成人之礼就快到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小白心里着急起来。
他在众多女孩中选了苏明婉。当然,这里面也藏了些他自己的私心。
苏明婉喜欢他,他早就知道。可是他不喜欢她,这小姑娘太爱出风头,控制欲太强。自己也是一个控制欲强的人,怎么能容一个同样的人在身边。
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摔断腿的剧。
不出所料。
不出所料,她果真跑得远远的了。这下子倒好,自己的周围,真的清静了。自己可以不出屋的练武听学了。
只是,自己怕这消息吓着清姐姐,寻思了几天,还是托明月去给清姐姐带信。宫里自然要避讳,想来想去,要借苏明婉去皇子府看姐姐的时候,帮着捎带进去。只是一首诗,以前和清姐姐常玩儿的藏句诗,诗中只想说:羽白安好。
苏明婉躲之不及,连话都不想听一句。
也罢。他心里叹,她是你的清姐姐,你又何曾是她的什么人。只是阴差阳错,收了个丫头在赏月园。
他将她唤作绫罗。在诗社大家玩闹的时候,清姐姐就自称绫罗。
她不在自己身边,能叫叫她的名字,也算好的。
没想到这丫头倒有趣得很。初见她,她也如一般女子那样傻看着自己。小白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痴迷目光,若是不被他迷倒反倒让人奇怪了。可是这丫头眼中,除了那种仰慕,还有多一半儿,是怜悯与同情。
这让小白觉得很有趣。
自己活了这些年,到哪里都是人群里最耀眼最让人羡慕的那个,被人同情,还是第一次。
派出去一拨又一拨人了,谁也打听不出来这丫头的出身。天下还有他凤羽白打听不出来的事儿,这也算是头一遭。
好在这丫头不烦人,姑且留着吧。不然母亲那边若再派人来,可就不止一个了。
这丫头身上有许多小白看不透的地方。有时候看起来傻呼呼的,不过她若傻,怎么会在香秀阁赚着每月十两的银子,还知道上来就先把钱要回自己兜里。又怎么能就着一个湖扯出无为之道来,还忽悠着母亲一见面就给了她几个银元宝。
直到听说她与清风吵架,才看出她的真性子来。这丫头看起来老实,性子暴着呢,一点儿亏不肯吃。也难怪她会被苏明婉打。可是你说她厉害吧,她又是哭得最凶那个,仿佛受了多大的欺负。
不过这事儿,确实委屈她了。小墨同自己说完,小白便笑了,想不出平素有主有仆恭敬无比,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还说她总不离开自己,总照顾自己。这让小白心里稍感安慰,自己本来还想着即使腿断了好歹有以前情分在,那些小姐们也会来看上一二眼的,谁想到她们真都如此决绝,还不抵个丫头重情重义。
就这么一感动,小白就将白玉簪给她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自己的人冤枉她了,总要安慰安慰才是。莫说是羊脂白玉,就算比这再好十倍的,他凤羽白又怎会当回事。往后这天下都是自己的。可是,就是她的一块帕子,小白却看不够。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