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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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十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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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级单位干部和职工人人集资的几千元钱,看来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领导正发愁如何向集资的干部和职工交待呢?领导自从宣布他们部门成立了“秦丰果业公司”, 算是向市上交了差以后,所有事项一概没有过问过,连到公司来都没有来过一次。原计划过年时到自己下属公司拉一些苹果打点各方人土,这个小小的计划也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不意自己一夜醒来莫名其妙地居然成了被告。 
领导意外异常,又气愤异常,在市政府门口恰遇上了王长安,真格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时也忘了领导身份,上去揪住王长安的头发就打。
气虽出了,可是法庭还是要上,无奈,上级单位只好把王长安公司拆借的几万元钱还了。
以后,其它的一些单位和个人也摸着了这个门,纷纷把王长安以及秦丰公司告上了法庭。传票一张张地送到家里,多数情况下,家里是没有人的,即便有人,也不开门,门上的猫眼不知被谁恼怒地用烟头烧坏了。烧坏就烧坏,反正就是不开门。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传票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或者是夹在门外的把手上。
这个时候,王长安已经“皮”了,就象让签字就签字一样,让打欠条就打欠条一样,王长安上法庭也成了家常便饭,让上法庭就上法庭。有人拿着法院的判决书来找王长安,照样不起作用,法院执行庭的人偕同当事人一起来,也没有用。
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咬人,王长安反正没钱,谁又能奈何他。
  “没钱,公安局正给我要着呢。你先把这个拿上,我认,等公安局有消息再说。” 
王长安在法庭上老老实实地说。
二月二,吵豆子,娃娃排了一溜子,一个人一个半,气得娃娃没法办。
这是我小时候唱得一首童谣,在这一年的农历二月二这天,也正是传说中的龙王抬头的这一天。
我的女儿娇娇就是属龙的。
早晨,天刚蒙蒙发亮 ,房间里又阴又冷,“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李清照的词中这样写道,实事上也正如此,早春时节,钻在热呼呼的被窝里实在不想起床。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擂鼓一般,打开门,一群人立刻扑了进来。
那时,我和女儿已经习惯有人不断到家里来了,女儿一听到敲门声就赶紧躲到床后面,这个动作已经成了她的机械的条件的反射了,因为时刻担心着女儿,不想让那些要帐的人看见孩子,以免不测,所以我叮嘱孩子一有人来,你就象你爸爸一样赶紧藏起来。不过那天,孩子还没睡醒,缩在我的被窝里。门敲得急促而凶狠,我顾不上把孩子叫醒。
原来,是加油站的老板找来了。 
穿露裆裤一起长大的刘春生,介绍王长安用三万多块钱买了老虎沟加油站一个老板的一辆旧北京吉普,而且还给了一千块钱的汽油票。车一直用着,但油钱和车钱王长安都还没给过一分。
加油站的老板听到秦丰公司被骗的消息后,也赶到家里来了。
此前,加油站的老板打过无数次的电话,王长安一看是他的号码,就挂掉了。后来,凡是家里的电话,王长安就让我来接,我一听是来要帐的,就说王长安不在家,给挡了回去。加油站老板的电话当然也被我挡过好多次,他向我打探王长安的情况,我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加油站的老板终于恼了。这群人是他派来了。
他们来得这么早,肯定是想把王长安堵在被窝里。那些人进来后,端直地就冲进卧室里。他们忽地一下子撩开了被子。孩子光着身子暴露在外面,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长安呢,没在?”
他们把目光转向我,我说:“他早就不在家了?”
“他不回家?”
“不知道,哪一天才回来的,我根本说不准。”
“那他去哪?”
“谁知道?”
这群人肆无忌惮地四处找了一圈,发现王长安真的没在家。有一人便说,东西给他搬走! 他们四下一看,屋里并没有值得一搬的东西。其实,家里原本有一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过年时,婆母让搬到了她那里,说害怕有人急了要搬东西,当时我还觉得婆母把问题想得太严重,心想还不至于如此吧。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
那些人很不甘心。又有一人,终于发现了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把洗衣机给他搬走!”这群人闻声,轰地一下窜进卫生间。一台双缸洗衣机,又大又笨,实在也是不值得一搬。一群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有一人说:“不行给他砸了。”说着便有人操起什么东西,“咚” 地一声便朝洗衣机砸去。这时,孩子又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有一个脸长得特别长,下巴特别尖,而且很奇怪地往上翘着的人,突然从床上拉起了孩子,他拽起一条毛巾裹在孩子身上。
“把娃给他弄走,不相信王长安不出来。”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拼命地拽着这个尖下巴长脸的人,让他把孩子留下。
“王长安会回来的,我去给你们找他,把孩子放下,我现在就去找他,给你们找他。”我一声声地说着。
“找回来了再说。”长脸的人回过身甩掉我的手。 
女儿被他抱走了。孩子挣扎着,两只手挥着,两个小腿露在外面乱踢腾,大哭着。
啊,朋友,我讲到哪里了,每当我讲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总是有些颠三倒四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有时候,我甚至颤抖地说不出话来,我的手在哆嗦,嘴角在哆嗦,我的全身似乎都在不由自主地哆嗦。
孩子被带走了两天,后来还是刘春生出面替王长安清偿了油钱和部分买车的钱,孩子才回到了家。
无法想像那两天中间,一个刚刚八岁的小女孩是怎样度过的?她被长脸尖下巴的人关在哪里?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惊吓?
这件事,对这个孩子造成了怎样的心灵伤害,对她今后的人生将产生怎样的影响?我说不清楚,也不能预测。
我的故事,不是象是电视剧一样的虚假不真实,对我来说,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存在过,出现过的。都是我经历过,看见过,体验过的,在每一个,每一次的事件当中,我的心灵都遭遇到无以言表的煎熬与痛苦。
第八章 过年
    论起来,跟王长安结婚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过过一个象样的年,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过过年,基本上每年都是到东关公公婆婆那里去过年。
过年的场景一点也不令人快乐。
公公在床上躺着,勉勉强强地被搀扶起来,坐到桌边上。为了防止他的结核病传染,婆婆安排他用着一个专供他使用的小黑碗,他的手用筷子也不太灵活,经常把夹到手的一块肉掉到小黑碗的外面,婆婆要赶紧再给他夹回到碗里去。
被叫做三胖子的老三,“垮”地一下了把这块肉拔拉到地上,说道:
“你没看脏成啥了,还叫我爸吃哩?” 他狠狠地训斥着婆母。
“那是肉嘛,有啥脏的?”婆母嘟囔着。
“咋不脏,你没看桌子上都是些啥?”
“你说是啥?我都擦了几遍了,能有些啥?”
“这几时的粉条还在上面沾着哩。擦的啥嘛?”
婆母“咚”地一声把碗礅在桌子上。“那你咋不会擦哩?”
“好了!吃饭!吃饭,妈,你吃饭。老三,你少说些!”
在一家人个个象是火药筒一样的脾气面前,王长安还算是一个没脾气的人呢。他是家中的老大,他只有在他的老婆面前才恢复了他也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筒的样子来。
后来,公公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他连自己的小黑碗也找不见了,每吃一口菜都得要别人来给他夹,放进他的小黑碗里。他摸索着颤颤抖抖地再从小黑碗里很费力地转移到他的口中。
看起来真是让人揪心。
这样的年真是过得太没意思了,太令人揪心了。
后来几年,开车的瘦子老二娶回来一个没有工作的矮胖女人,这个女人说自己上学时一上课就睡觉,一下课就醒来了,所以学习不好,啥学也考不上,毕业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
但她却是一个社会经验相当丰富,处理现实生活问题很老练的一个女人,在这一点上,我自愧弗如。
人家虽然没有工作,也没有多少文化,但能把自己的男人管教的服服帖帖的。她左右开弓地煽男人的脸,男人却一声也不敢吭。这是她当着大家和他的男人的面说的,她的男人听她这样描述嘿嘿地笑着。别的人听了,也都不吭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婆婆说道:
“你打他干啥嘛,你又不挣钱,你不是还靠他挣钱嘛。”
矮胖女人说:“指望他挣钱?哼,不是叫他跟着我姐夫跑车,早把他先饿死了。”
的确,瘦子二弟也是个没有本事的人,运输公司倒闭以后,要不是矮胖女人的姐夫让他跟着跑“招手停,”他也是个啥都干不成的人。瘦子二弟住的房子也是矮胖女人的娘家给提供的。这样,瘦子二弟在矮胖女人面前先矮了三分,只好对矮胖女人的欺压逆来顺受 。不过,他的懦弱的性格使得他比较听话,矮胖女人说什么他就干什么,所以,在矮胖女人的领导下,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 
矮胖女人不让瘦子二弟管婆婆家里的事,公公看病了,吃药了,三胖子想当兵了,没当成,又要找人上技校了;甘肃老家的爷爷病了,奶奶去世了,过三周年了,后来爷爷也去逝了,要回老家找坟地了,给奶奶埋在一起了所有的家事,她都紧紧地看着不让他的男人出头。
矮胖女人从来都是只报忧不报喜的,整天抱怨她的日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今天说“招手停”让交警队罚款了,把一天好容易挣得钱都罚完了,还不够。明天说把一个老婆子从车上摔下来了,人家女儿找来让给看病了。天热了,拉不住人了,人都坐“摩的” 去了,坐招手停的人少了,挣不住钱了等等。——摩的就是摩托车。
要不就是说,房子漏了,雨下到屋子里了,刚好淋到快发好的一盆子面里面了,馍也蒸不成了,把半袋子面浪费进去了。想买块牛毛毡盖到房顶上,到街上一看,牛毛毡也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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