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是瑞香丸,功能解毒,只不知对不对症?”林书桐一脸讶异地瞧着我,随手挑了一个蓝色的小瓷瓶:“咳,咳!你刚才用的什么暗器?我没看到你出手。”
“死马当活马医,有吃比不吃好。”我假装没听到,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倒了三颗到手里,喂到他的嘴里:“够不够?不够再吃。”
“咳,足够了,多了也浪费。”林书桐眸中现出苦笑。
“能走吗?”
“试试看。”
“行了,咱们快离开这里。”
我把剩下的药塞到怀里收起,弯腰拾起火折子和干粮。林书桐的短剑滚落下来时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我伸手取了冷无香的佩剑,砍了一根树杈,递给林书桐当拐杖。
想想不解气,回过头,恨恨地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无香——靠!算计我!我说怎么这么好心给我送大氅来御寒?原来是让我当靶子呢!这才搀扶着林书桐蹒跚着向密林深处走去……
67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猎狗追逐下拼命逃生的兔子?虽然明知道不可为,但生存的欲望却仍迫使着它拼命逃窜,直到耗尽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气?
现在的我和林书桐,感觉上就是两只被追逐得无处藏身的兔子。在茫茫林海雪原中拼尽最后的力量,去寻找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林书桐教我边走边用树极扫去身后的脚印,以湮灭掉经过的痕迹。
没了那件亮眼的大氅,仗着林间暗淡的光线和崎岖的地势,一时倒也没人发现我们。
可既便是如此的费尽心机,拼命奔逃了不到二十分钟,身后已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办?。。”以我们的龟速,逃是肯定逃不掉了。
“藏起来。”林书桐沉声回答。
他剑眉一篷,微一偏头,已指示我扶他躺到一个凹陷山腹里。
这狭窄的山路从林子的边沿穿橘而过,另一边不足一丈远,便是陡峭而悬空的山岩,底下天雪河的巨浪拍打着岩壁,声势骇人,几乎要翻卷而上。
我拾了些树杖胡乱地盖在身上,紧紧地靠在林书桐的身边,摒住了呼吸聆听外面的动静。
这种伪装手法,实在是太过低劣,稍微细心一点,应该就能发现。我可不敢对它抱太多的幻想——只祈求因天色暗淡,会保我们逃过一劫。
“林大人,昭王妃,你们在哪里?出来吧。”
“认识吗?”我用眼神询问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
“哈!我看到你们了!”那人压低了声音,哈哈大笑着朝我们走了过来。
林书桐伸手环住我的腰,轻轻摇头示意我别上当。
“别躲着啊,昭王派我们来找你们来了。”
“你是昭王府的侍卫?”清朗的男音从树枝的缝隙间递了过来。
“子枫!”终于来了个救兵!我激动万分,不假思索从藏身处一蹦而出。
“小心!”
“小雪!”
没等我弄明白什么事,“刷”地一声,一柄薄如纸的利刃已夹着寒意扑面而来。紧接着是“叮”地一声轻响。
我下意识地后仰身子,只觉得头顶一凉,一大络柔软的青丝已飘然坠地,仿如一团黑色的乌云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底,教我彻底地寒了心。。
在这间不容发之间,江子枫已纵身跃了过来,长剑一扬,架住了黑衣人的薄刃弯刀。刹那间,一片“叮叮当当”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你没事吧?”林书桐娘阶着冲了出来,他冲得太急,一个不稳,几乎跌倒在地上。
“没。。”我惊魂甫定,慌忙伸手接住他下坠的身子。
耳边“哧哧”声乱响,随着利刃破空之声,十数杖羽箭贴地疾射而来。
“小雪!”在江子枫的惊呼声里,林书桐搂住我在雪地上翻滚盘旋,狼狈万分地躲过一轮攻击。
“恩师,你受伤了?“江子枫足尖轻点,已似一只大鹏,轻盈地跃了过来。
他长手一挥,将一柄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似水银泄地,寒芒暴长,已将我们三人的身形全都笼罩在他的保护之下。
只停顿了这片刻,林中如鬼魅般又涌出两个黑衣人——却正是最初追逐我和林书桐的五人之中的两个。
“咦?”江子枫轻咦一声:“左边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面熟得很哪!”
“有什么稀奇?他们是昭王手下的人。”我撇着嘴角,心底悲愤。
“我看昭王不像那种人。”江子枫边御敌,居然还有时间同我斗嘴!
“你又知道他是哪种人?”我怒目而视。
“咳咳,先别争”,林书桐斜躺在地上,低声问:“子枫,你打发得了吗?”
“打不了也得打!”江子枫含着笑,面色却显得有些凝重:“小雪,你扶着恩师先走,我来断后。”
“咳,不要恋战。”林书桐当然明白,其实我们留在这里,江子枫要分心照顾我们,反而容易连累他,到不如先走为上策。
当下也不跟他客气,攀住我的臂,站了起来。挣扎着搂住我的腰,两人扶捞着往林间走去。
“恩。”江子枫已无暇回头,低应了一声,且战且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暮地一声长笑,一条黑影从林间电掠而来。他迎面一掌,竟是运足了劲当胸一掌狠狠向我击来。
“小雪!”江子枫惊呼一声,飞身来救。
说时迟,那时快,林书桐脚跟一旋,已和身扑在我的身上,紧紧地护在我的身前。那沉重的一击,便结结实实地落在林书桐的后心。
“啪”地一声巨响,如击败革,林书桐“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股血雾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滑落。他顾长的身子已如一只破碎的布娃娃,随着我一起,飞出几丈远,向着天雪河下直坠而去。
“大哥!”我只来得及狂呼一声,鼻中闻到浓郁的血腥气,耳边风声呼呼,眼前的树影蒙上一层暗红如幻境般急掠而过。紧接着身子一沉,已随着他一起直直地坠入了冰冷的天雪河中。
“恩师,小雪!”江子枫狂吼一声,紧追在后,竟不假思索纵身跃了下来。
此处山势陡峭,地形险要,河流上下游的落差极大,加之这一段河床狭窄,水流湍急,当真是惊滔拍岸,卷起干万点水花,水声夹着风声怒吼阵阵,声威摄人。
我挣扎着从水底浮了上来,借着水的浮力,林书桐的身子反而比在陆地上要轻得多。
死死地抱住秣书桐,只一瞬间,已被水流冲出了很远。那片密林一眨眼功夫已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此时他已陷入晕迷,我一手从他身后穿过,挽在他的腋下;另一手划动水花,顺着水势游动。
张眸四顾,一颗黑色的头颅在我身前不到两丈处载沉载浮,拼命挣扎。
“子枫!你受伤了?”我大惊,拽着林书桐奋力向他游了过去。
“没。救。。我不。。会水!”江子枫仍在胡乱地扑腾,挣扎着迸出这句话。
“不会游你跳下来干嘛?”有病!
我气得快抓狂。
林书桐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身边强敌环伺,难辩敌友,正是极其需要人枚援之时。
他到好,自找死路!没能力还想英碓救美,把这唯一的生机也断送了!死了活该!
正气恼之间,一个巨浪打来,已将他卷入河底,瞬间不见了踪影。
“子枫!”我惶急地大喊,回应我的却只有呼啸的滔声,四面是一片茫茫的水乡泽国,渺无人烟。。
潜入水中这个念头我根本就不敢去想。
莫说我现在手里还拽着个昏迷不醒的林书桐,总不可能不顾伤者,去顾他那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便是我独自一人,没有任何救生设备,如此湍急的水流,乱石暗礁又随处可见。除非我想找死,否则,绝不可能潜到水中。
现在唯一可以祈求的是,他身怀武功,也许在水里憋气的时间能长一点,命好再遇上个渔民什么的,看能不能保他一条性命?
这段水域却该死地处在皇家围场,谁有那个天大的胆子来此捅鱼?况且,天降大雪,希望自然是非常渺茫。。
“不管了!让他去死好了,这个傻瓜!笨蛋!猪头!”我心中凄惶,一片茫然,恨恨地痛哭着,怒骂着,心痛着,焦急着。。
脸上不断有液体滑落,早已分不出是泪还是水。。
也不知道到底顺着水流飘了多远?好容易到了水势平坦之处,我游到岸边,生拖活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书桐弄上了岸,已累得快要虚脱。
我象一条死鱼般仰躺在洁白的沙滩上,眼中的泪早已流干,脑中乱纷纷的,明明已精疲力竭,精神却异常地亢奋。
哈!贼老天,你就折腾吧,都已折腾到这份上了,看你还怎么折腾?我苏秦不信邪,偏还跟你扛上了!
68
四肢百骸里都透出酸痛,倦意排山昏海般席卷而来。真想就此躺在地上,先美美地睡一觉再说。
睡,就意味着死亡。
而我,还不想死。
对,不能就此放弃,更不能被老天爷打倒!
放弃了,岂不正合了君默言那臭小子的意?至少,我得留一口气回去,看看那家伙怎么解释?死,也得明明白白吧?
况且,林书桐和江子枫都还等着我救呢!我死了,他们不是更没有了希望?
给自己做足了精神动员,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岸边走去。
风平了,河水温柔地拍打着河床,全没了刚才风助水势,巨浪滔天的威风,宛如母亲在摇着她至爱的小宝宝。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一轮上弦月清冷地挂在天际,挥撒着冰冷的银辉。
月色,使山峦,树木,河水。。全都披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显得蒙胧了起来。这个世界,竟是那么的宁静与详和。
四周寂静得吓人,我踩踏在盈寸深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偶尔有树叶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啪嗒一声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湿透的衣衫被冷风一贯,竟好似结了冰一样坚硬,变成了薄薄的利刃。每走一步,都在切害着我的肌肤。我咬牙忍受着,蹒跚地行走,左右张望,寻找一个可以御寒的庇佑所。
前面的沙滩上,隐隐约约有一个暗影横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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