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荀顗身后,回答道:“家主,七公子每日只侍奉在荀令君床前,喂食奉药,至诚至孝,深得令君欢心,然而宫中御医来报,令君怕是撑不过这一年了。”
荀顗摆了摆手,愈发精致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衣影子退下,荀顗身后的两个侍女对此视若无睹,看起来被调教的很好。
荀顗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中有些沉重,荀彧对荀家的作用来说十分重要,有荀彧在,那两个哥哥肯定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然而若是荀彧撒手而去的话,荀家是肯定会经历一些动荡的,最关键的是,他太年轻了,资历太浅,有心人若是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的话,自己的处境将会很不妙,若是小七能在自己这一边的话……
就在此时,荀粲来到了这里,故地重游,他的脑中似乎回想起童年时与钟秀相处的美妙记忆,那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出现在了心头,只可惜此时桃花已谢,钟秀也不知有没有为父报仇……
荀粲看到荀顗的时候,只觉得荀顗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毒蛇一般阴冷,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哥哥了,经过了官场与战场上的历练,再加上勤奋的向贾诩讨教,哥哥如今的把握人心的能力或许比自己强多了……荀粲觉得自己能胜过荀顗的地方或许就是泡妞把妹的手段……
而且,令荀粲觉得惊异的是,哥哥的容貌似乎更加漂亮了,绝美无比,简直令人难以直视,他就像是一尊神诋一般,站在哪儿,就显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俯视苍生。
荀粲此时小心翼翼道:“景倩哥哥,你上次所言江哲之间计,是怎么回事啊?我对那江随云的观感挺不错的,那一手上品草书,令我十分钦佩。”
荀顗冷着脸,心里的坚冰却又悄悄融化了,在这个弟弟面前,他的那些理智与冷酷似乎总是无法保持,他淡淡道:“奉倩,江哲此人,切不可小视,若南楚重用于他,足以抵十万雄兵,此人用间,当真是神鬼莫测,你那南楚状元的名头若不是为兄动用天一雅阁,早就传遍北汉了,那句‘荀家七郎,才胜六郎十倍’也传到了我的耳中。”
荀粲一听,面色微变,他分析道:“若是我那南楚状元的名声真的散布开来的话,那我肯定会被魏王所忌,继而影响荀家,江哲这间计却是令魏王与我荀家离心,而后面那句话,则是让景倩哥哥与我离心……江随云此人,一介文弱书生,却如此心机深沉,阴柔诡谲……”
荀顗看了荀粲一眼,却略带讽刺道:“看来奉倩还没有被美色迷了心智,经过点拨,一眼便瞧出了江哲此计,不愧才胜为兄十倍呐。”
荀粲那温和阳光的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却是不自觉的用一种撒娇卖乖的语气道:“景倩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南楚的那些风流事?况且,荀家六郎,公子榜首,才是名副其实嘛……”荀粲故意卖乖的话,却是想消除掉荀顗心中的猜忌,他此时才觉得那江随云的间计太过恶心……
荀顗冷笑道:“颍川荀七,真谪仙也,竹隐先生的携美应考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北汉文坛之中可是还有一些你的仰慕者呢,那些人还总是问我,那荀七郎是不是真是你荀家的子弟啊,为兄全部都否认了,如何?”
荀粲微微沉思,呼出一口气,道:“六兄做得是对的,这样才符合六兄让荀家低调的原则,也避免魏王生疑,我知道,六兄你想做大事……只是如何证明我不属于荀家?”
荀顗心中一暖,觉得自己那枯竭的内心似乎又获得了生机一般,看来弟弟还是理解自己的,他淡淡道:“你尚未加冠,又如何能到南楚考科举?”
荀粲觉得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六兄真正的凭借应该还是那暗布在北汉之地的天一雅阁,毕竟这组织号称只要你出得起钱,就没有买不到的情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荀彧逝世
荀粲可以感受到景倩哥哥那一如既往的信任,事实上,他很能理解哥哥这样的行为,成大事者,若是因为感情而犹豫不决,那这大事绝对不成,但荀粲却无法做到像荀顗那样,因为他对感情还是很看重的,无论是与荀彧的父子之情,还是与荀顗的兄弟之情,抑或是与周彻的知己之情等等,他都无法抛弃。
荀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六兄,我在回家的路途之上,遇到了一个极有才华的小吏,姓邓名艾,字士载,希望六兄能通过关系拉到我们的阵营中来,荀家在军方的势力向来薄弱,有句话说得好,掌握军权,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六兄上次在算计关羽的过程中,拯救了大将庞德,与徐晃、曹仁将军也拉上了关系,我认为这很有先见之明。”
荀顗闻言,点了点头,道:“庞将军确实与我交好,毕竟是救命之恩,陈叔父之子陈泰与我更是总角之交,他也算是军中新锐,你说的那个邓艾我记住了,但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我也没办法让他出头。”
荀粲承诺道:“六兄放心,你弟弟不说才胜你十倍,但眼力是绝对继承父亲的……”
荀顗斜着眼看着拍着胸脯的荀粲,心中又柔软下来,在他的面前,能像荀粲放得开的人越来越少,他忽然又想起小时候兄弟俩一起胡闹的场景,顿时嘴角微露笑意,这笑容很倾城。
荀粲感受到兄弟俩直觉的隔阂慢慢消失,他的心中微微喜悦,又道:“六兄可知,明年便是伐蜀良机?”
荀顗听到“伐蜀良机”这四个字,隐隐抓住了什么,忽然鱼儿上钩了,他挥动鱼竿,却发现没有将鱼钓到,他微微皱眉,只是询问道:“奉倩对这天下大势有何见解,为兄近日的精力全放在汉帝禅让之事上了。”
荀粲正欲诉说,却听到空中一声惊雷,紧接着便是豆大的雨滴从空中落下,击打在桃树之上响声很大,溅起的水珠颇有一种难言的美感。
两人匆忙来到桃林之中的亭子里避雨,早有下人准备好了水果糕点,皆是精致无比,荀粲坐在亭中,倚着柱子,望着那点点雨滴击打着树叶,用他那十分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关羽命丧于孙权之手,刘备与关羽兄弟情深,定会为关羽起兵报仇!”
荀顗疑惑道:“那刘备怎么说也是割据西蜀的一方霸主,如何能这般意气用事,南楚与西蜀势弱,这两弱相争,岂不是便宜了我曹魏?不过奉倩庙算之术向来令为兄敬服,刘备若起兵伐南楚,却是必败之。”
荀粲这下子反而觉得惊奇,他知道刘备会被陆逊火烧连营,大败于夷陵,然后刘备死于白帝城,但六兄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荀顗思虑良久,又道:“此未必是伐蜀良机,不过那扎根于西蜀的魔教倒是很好的突破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肃杀之气,显然荀顗是知道荀粲遭到魔教刺杀这件事情的,这样的事情若不报复回来的话,它魔教估计会愈发猖狂。
荀粲的思绪急转,瞬间便明白了荀顗的意思,如今荀家的势力还没有积蓄足够,只有这三国纷争的局面才能让荀家浑水摸鱼,荀粲对此深深佩服,从历史上来看,当司马氏与曹氏争斗得不死不休之时,或许那时便是荀家最好的机会……
不过对于魔教的报复,荀粲是极力赞成的,如今整个三国武林之中就只有魔教、侠义盟与天一雅阁三大势力而已,荀家能暗中掌控两股势力,唯有西蜀的魔教,不属于荀家的势力范畴,当然要对它进行打击,更何况上次的刺杀事件令荀粲自己都感到郁闷。
延康元年六月辛亥,魏王治兵于东郊。庚午,遂南征。
秋七月庚辰,令曰:“轩辕有明台之议,放勋有衢室之问,皆所以广询于下也。百官有司,其务以职尽规谏,将率陈军法,朝士明制度,牧守申政事,缙绅考六艺,吾将兼览焉。”
蜀将孟达率众降。武都氐王杨仆率种人内附,居汉阳郡。
甲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邑东。
八月,石邑县言凤皇集。
冬十一月癸卯,令曰:“诸将征伐,士卒死亡者或未收敛,吾甚哀之;其告郡国给槥椟殡敛,送致其家,官为设祭。”丙午,行至曲蠡。
曹丕此时故作伐楚之事,实则却是巡演一般的性质,以体现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力,这个时候各地的祥瑞也搞得差不多了,可以说,此时篡位的时机已到……
而就在初冬来临时节,一代名臣荀彧却逝世了,这个为曹操立下汗马功劳的荀氏家主就这样离开了世间,追谥为敬侯,后又被追赠太尉。
荀彧死后,却带来了一些问题,按道理来说,应当是荀彧的次子荀俣继承荀彧的爵位,然后再成为荀家家主,但是荀氏玉令却在荀顗的手中……
于是,矛盾就此产生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世家多无情
荀彧之死,意味着昔日曹操手下五名最重要的谋士里只剩下贾诩一人健在,程昱也在延康元年的正月中离世,至于郭嘉、荀攸,则早就已经去世了。
荀彧在士林中的名声十分响亮,从早年被评为“王佐之才”,到如今如日中天的司马懿说“书传远事,吾自耳目所从闻见,逮百数十年间,贤才未有及荀令君者也”,可以说,荀彧的死,令所有敬重他爱戴他的人悲伤不已。
荀彧死后,家无余财,更显其清贫良德,他的葬礼也显得极其简朴素雅,据说是荀彧亲自要求这样做的,世人听到这样的说法,更加觉得荀彧的节操实在是太高尚了。
颍川书院的上百名儒生发自内心的为荀彧哀悼,毕竟荀彧退隐之后曾任书院的院长,常常给予一些发人深省的教导,更是厚待天资出众的寒门子弟,这样一来,荀彧的名声不只是在世家之中闻名,更是在寒门之中受到尊敬。
当然,荀彧的死也让某些世家觉得,荀家就此没落了,只看荀家拥有的土地,也不过就是颖阴祖宅周边的一些地方,虽然荀家似乎在商业之上的实力很强,与西域的贸易更是密切,然而在某些世家看来,经商不过小道,土地才是真正的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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