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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有意没多带人,一行几人匆匆行至坤宁宫。
进了宫室,萧清婉便叫明月找了自己几件家常旧衣,扶了郡主入内室更衣。自己便在堂上坐着,又吩咐宫人炖了解酒茶上来伺候。须臾,芳华郡主换了衣裳出来,脸上红红的,走来与皇后行礼,道:“臣女失仪,望娘娘不要见笑。”萧清婉让她坐了,笑道:“哪里话,还是本宫身边的人手脚不稳,带累了郡主。这几件衣裳,郡主穿去就不必还来了。待郡主走时,本宫再给郡主拿上几匹上用的绸缎,算作赔郡主的衣裳。”说着,也不待她答应,就叫宫人端了解酒茶上来。
两人坐着吃了茶,芳华郡主便说恐母亲挂念,要回宴上去。萧清婉笑道:“忙什么,宴席上吵吵闹闹的,戏才扮上,待散席还好一阵子功夫呢。这宫里才挖了一口池子,养了许多金鱼儿,倒不是那常见的种,本宫带郡主过去瞧瞧,也吹吹风散散酒。”赢芳华无可推拒,只得又随皇后出去。
才走到萧清婉所说的观鱼池边,忽有御前宫人走来,言皇帝有事要同皇后商议,请皇后过去。萧清婉便向芳华郡主笑道:“郡主且在这里自在玩耍,本宫去去便来。”说毕,径自去了。
赢芳华不敢阻拦,只好自家在池边立着。她不常进宫,于宫中道路甚是生疏,又天性怯懦,眼看四下无人,哪里也不敢去。跟着她的丫鬟便说道:“这皇后娘娘好生奇怪,她要去,也该叫咱们回去才是,怎么将郡主撂在这儿吹风?”芳华斥责道:“不许胡说,怎么能在背后说皇后娘娘的不是!”
她等了片刻,不见皇后回来,心觉无趣,便走到池边看鱼。其时天上日头和暖,照在池子上,引得池中群鱼上浮,芳华见那些鱼果然不是日常见过的,好奇之下探了身子出去,只要细细赏玩。也是天假其便,姻缘凑巧,她脚下踩着的石阶被往来打理鱼池的宫人磨得极是油化,她今日又穿着一双高低鞋,便踩不牢靠,身子一斜不曾立稳,整个人便滑进了水中。她不懂水性,只在水里扎挣扑腾。岸上她那婢女,唬得面无人色,连声高喊救人。
正在慌乱之际,忽从岸边窜出一道人影,跃入水中,游至芳华郡主身侧,将她捞起带向岸边。
那人才将芳华郡主抱到岸上,便有许多宫人并几列侍卫自四面赶来,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众人上前,七手八脚,为郡主施救,那人将两手压在郡主肚腹之上,略略发力。芳华郡主呛了两口水出来,方才悠悠醒转,普睁眼便瞧见一高大俊秀男子正环着自己,不禁臊得满面通红,又觉遍体湿透,被冷风一吹,便禁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便有宫人上前,拿了毛毡替郡主裹了,便搀扶郡主上了早已预备下的轿子,撺掇着郡主去了。
那人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一行人,发了会儿怔,就有一人道:“天气严寒,司徒兄衣衫都湿了,还是快去换了的好。”那下水的救人正是司徒仲,走来与他讲话的便是安王世子赢绥。
原来司徒仲今日也奉旨入大内赴宴,吃到酒阑,上的百戏杂耍又不甚新鲜。正自无趣之际,赢绥走来与他闲讲,就邀他出来走走。他当即应了,便同赢绥下了酒席出来,不想才走至此处,就听闻有人大喊救人,又看水中果有水花翻腾,情急之下不及细想,就跳进水里将那芳华郡主救起。
司徒仲得他一说,方觉身上寒冷,欲走去换衣,又有些不舍方才所见丽人,只顾望着池水发怔。赢绥见状,便笑道:“那是在下的堂姐——芳华郡主,几年不见,出落的恁般好了。”司徒仲听闻是她,这才如梦方醒,也不说话,匆忙往便处更衣不提。
一时,皇帝与皇后也得了消息,撇了酒席,都往坤宁宫而去。其时,穆秋兰已做主张,与郡主换了衣裳,生火盆烘暖了身子,又吩咐熬了姜汤与郡主灌下,又打发人去请了太医过来。帝后二人入内探视了一番,太医令王旭昌也赶了过来,望闻问切之后,便道:“郡主不过受惊过度,并无大碍,小医开个安神的药方,吃了便好。”说毕,就自去忙碌。
赢烈好不埋怨萧清婉道:“如何能把郡主一人丢在池子边,倒弄出这桩事来!”萧清婉道:“臣妾怎知才走开这么一会子功夫,郡主就栽进水里去了。这是臣妾的过犯,好在郡主无恙,不然臣妾真不知如何面对荣亲王与荣王妃!”才说着,荣亲王与荣亲王妃也早到了,二人心中虽知落入圈套,恚怒不已,却无可发作。荣亲王妃进去瞧了瞧女儿,见郡主安好,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却不肯再留,亲手与女儿收拾了,打发她起身,便出来同荣亲王一道与皇帝皇后做辞。帝后也不甚挽留,就送了他们离去。
待荣亲王一家三口离去,赢烈便向萧清婉笑问道:“又是你使的促狭?这般也忒大胆了,倘或郡主有个好歹,朕还当真不知如何与荣亲王交代。”萧清婉微微一笑,道:“臣妾哪来这么大胆子。臣妾原本只想将他们引在一处,使人撞见,让他们百口莫辩就是了。不曾想,郡主竟而落水,又为他所救,这真正是意出望外。臣妾想着,莫非他们也该有这段缘分?”赢烈笑道:“也罢了,余下的不必你我操心。那边宴席没散,还要过去。”说毕,又望了萧清婉一眼,道:“你发髻歪了,快些收拾了过去,朕且先行一步。”萧清婉听说,忙取了镜子来看,果然是有些松散了,便打发人喊文燕过来梳理,却一地里寻不见。
却原来文燕看皇后离席,宴上再无自己的差事,赶人眼错不见,就悄悄下来,溜到了御花园子里。那赢纬也早安了心,定下今日之约,眼瞅文燕出去,便趔趄着脚也要去。贵妃拉他不住,只得任由他去了。
二人在园子里会了,便一道钻进一太湖石下的山洞子里。那赢纬已是干熬了许多时日,见文燕今日打扮的比往日更显娇俏,一时色胆包天,也不管什么皇宫森严,老子厉害,就把文燕按在山洞壁上,乱扯她衣扣裙带,就要成双。文燕红着脸,一壁躲闪,一壁说道:“你且休忙,我先问你,你在这里要我算怎么个说法?几时我离了这儿,名正言顺了,才能同你好呢!”赢纬诞着脸,说道:“这有什么!我明儿就跟母妃说了,问皇后要了你到我府上去。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远水难救近火,你今日先与我救救急。”言毕,在她身上磨来蹭去。文燕转来转去,只是不肯让他成事。
正在两人拉扯之时,外头观风的小宫女忽然道:“皇后身边的宫女过来了!”两人登时唬得魂飞天外,赢纬连忙一溜烟的从另一面跑了。文燕慌忙打理了衣着,走了出来,却见来人是明月。
明月看见她,说道:“娘娘喊你过去梳头,你倒往哪里去来?倒叫人寻到这儿来!”文燕遮掩道:“不过走出来净手罢了,谁往哪里去了!”明月扫了她两眼,又探头往山洞子里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就罢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明月同文燕忙忙走回坤宁宫,萧清婉问了她几句;文燕回道:“因看娘娘不在;走去净手,就走开了。”萧清婉赶着赴席;不疑有他;就叫她重新梳了头;戴了冠,往畅音阁去了。
回至席上,座中王公大臣俱已得了消息,都在窃窃私语。中有几个知道底里的;皆笑而不语。皇帝便称荣亲王家中有事;先行离去;就揭了过去。
到晚间席散,萧清婉吩咐内侍省总管夏长盛料理此间事宜,自家回坤宁宫正殿坐着,等内眷一一进来磕头告去。待人散尽了,方才使人接了宸妃过来,在明间内与萧夫人、孟心蕊坐了说话。
那孟心蕊今日穿了一件葱白绫对襟袄,外头是绿遍地锦比甲,下头穿一件湖蓝的妆花拖泥裙,脖子上戴了一串萧夫人与她的白玉珠串,打扮的十分清雅秀丽。走上前来,就要与两位娘娘磕头行礼。萧清婉与宸妃连忙使人扶住了。萧清婉也还罢了,宸妃却与她是几年不见了,今日乍逢,心里悲喜交加,表姐妹二人抱在一处,涕泪纵横。萧夫人也在旁抹了把泪,还是萧清婉说道:“姐姐与心蕊,别只顾着哭,这入宫的时候是有数儿的,还是说说话的好。”就劝解开了。
宸妃拉着孟心蕊,上下打量了一番,含笑道:“比及我离家的时候,长得更好了。听皇后娘娘说,你现下在家帮着夫人打理家务,甚是劳苦,我这做表姐的,还该谢谢妹妹呢。”孟心蕊忙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夫人对我疼爱有加,我能为夫人略尽绵薄之力,都是该当的。再者府里大小事宜,也是夫人拿的主意,我不过在旁帮衬描补罢了,有何劳苦?”宸妃又向萧清婉道:“咱们是都到了这儿,再没法子的了。心蕊眼看着也大了,姨妈又去的早,咱们可要好好的为她挑上一房好夫婿,让心蕊风风光光的出阁,不使人看轻了她。”萧清婉笑道:“我也是这么个主意,就是没选定人家,也不知道心蕊自己个儿的意思。”言毕,就瞧着孟心蕊。
孟心蕊听两人谈及自己婚事,早红了脸,低头含笑,推摆弄手帕,不肯言语。一旁萧夫人笑道:“有两位娘娘做主,自然再好不过的了。但有一件,心蕊父亲那边,各样嫁妆还没置办齐备,心蕊也还不大,这事儿倒还不急。”宸妃也知府里那些事情,就道:“那再等等也好。”又问兰姨娘身孕,萧夫人道:“她身子还好,胎像也稳固,倒是劳两位娘娘挂心了。”
众人正说着话,外头宫人忽走来报信,称御驾正往坤宁宫而来,已在半道上了。萧夫人与孟心蕊慌忙起身,萧清婉叫人把预备下的礼物拿了出来,给两人带上,宸妃便送了出去。
这起人走了不过片时,御驾已到了门前,萧清婉出门笑迎了,同皇帝一道进来。
赢烈入内,不见萧夫人,便道:“你母亲已经走了?”萧清婉回道:“是,母亲说今儿已是叨扰了一日了,还是早些家去的好。她与父亲都出来了,家内无人,还有个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