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貌丑,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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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貌丑,臣惶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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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没出来了,可别给日头晒坏了。快,跟皇叔去府上看看,千万别落下个什么症状,伤了这张俊俏的脸。”

我甩甩已然酸疼的两手,抬眼和前方慈相探询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摆摆手,示意我上车。

我这才在周遭一片浓情蜜意中上了马车。

“慈相好走。”诸位大臣又跟慈相道了别。

我坐在马车上长叹了一番,祖祖辈辈,做了多少天的谏臣,就窝囊了多少时间,而我,今天也要展开自己全新的窝囊生活。

我不抱怨。

爹……你好,你……很好。

马车缓缓前行,外面还是热闹得很,毕竟,福王爷很少露面。

“美人哥哥回来记得找我玩啊——”孩子气的声音在马车后面叫的响亮。

我掀开帘子,向后望去,一个伟岸的身形在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我深吸了口气,放下帘子,随手捡起一个包袱打开,掏出一包炒豆子。

转身,那个给我惊喜的箱子在一边儿躺得老实,我坐了上去,伸直了腿往后一靠,把豆子一个个地往嘴里丢。

我认识福王爷时,他已经是个傻子。

年初,我爹不知被那个方向的风抽了,竟然大办寿辰,以他的人缘,本该无人相贺,可那日偏偏敲锣打鼓,来了一群王公大臣。我很低调地躲在屏风后面,看他们板着脸与爹说着客套话。这时,一个穿橙色锦缎束素衫的男子跑进堂中,蹦跳着,拉拉这个大臣的手,摸摸那位侍郎的衣摆。各位大臣不动声色,肃穆而立;我爹神色淡淡,只是看着。

他就这么在这厅堂里转了一圈,突然,像发现宝贝似的朝屏风走了过来,一张脸笑得如花似玉,向我伸出手来,“美人哥哥,来。”

我使劲儿咽了几口吐沫,摇摇脑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个状况。

瞥了瞥周围的各位大臣,他们各个瞠目结舌,不比我镇定多少。

“美人哥哥,一会儿去我府里坐坐吧。”他拉了我的手,摇晃着。

我抬头看眼前这堂堂七尺英伟男儿竟然像个孩子般的顽痴,突然灵光一闪——这便是福王爷伏福。

对了,当时也是抚城王帮我“解围”的。当时满朝文武皆木然地看着,抚城王也是如方才这般挺着肚子急急走了过来,轻松地将我扒拉开去,然后又一把福王爷将搂在怀里说:“这样乱跑,摔了可如何是好,还是臣送您回府吧。”

福王爷挤出个笑:“有劳皇叔了。”

爹曾说过,伏福是先皇的长子,自出生之时,便封为太子。太子长当今皇帝伏庆两岁,他过十岁生辰之时意外坠湖,获救醒转之后,便痴痴傻傻。

先皇对这个长子非常爱护,直到全国名医都说“太子之疾实在无方可医”,这才转封伏庆为太子,改封伏福为福王爷。

爹还搂着我的脖子,悄悄对着我的耳朵说:“当今皇上和福王爷的关系有些微妙,福王爷那次坠湖也许不是意外。”

这件事的真假我是无从判断,但从那日看来,关系微妙确是不假。

这也难怪,毕竟先皇临终前,将统领扈都一半兵权的兵符交给了福王爷,而不是当今皇帝。

要说这扈王国的兵符分配,着实有些意思。

开国皇帝认为从古至今,从逼宫篡位,到起义投敌,各种叛乱多半是从皇族内部挑起来的,究其根本,是权力惹的祸。于是开国皇帝立下规矩,太子必须确立为长子,从出生之时即予册封,之后严加管教,什么蠢材都能□成“明君”——明日之君的简称(这句话是本监国推理得出的,原话当然无处考证,史官可没本监国心思这么细密)。其余儿子则或是封侯或是赏地,并平分兵权,一旦有人篡权就群起而攻之。

扈王国总共辖五区——西部符区,东部孔区,中部扈都,北部唐区,南部宋区。当今,除扈都,其他四区兵力兵符分别由四位掌辖的侯爷与当今皇帝各持一半。扈都区域最为广大,可兵符却不在皇帝手中,而是由抚城王和福王爷各掌一半。

为防不测,开国皇帝还设有一招暗棋,各区兵将中均有相当一部分暗兵同时受一暗将调遣,暗将共有五名,由开国皇帝秘密选定,暗兵由暗将选择编排,藏入各区军中;此后,各种身份由父传子,子再传孙。传说中五员暗将只听命于五将令,这五将令便由皇帝掌握。

这扈都的兵符,先皇心疼福王爷是个傻子,怕不受皇帝待见,所以赐予一半,容易理解。

另一半给抚城王,确实有段故事。

据说,抚城王和先皇是一母同胞。

那时候,抚城王是抚城侯,先皇也还是皇帝。皇帝总担心抚城侯存有他想,有些提防。

一日,皇帝突生暴病,就要不久于世,正准备立下遗诏。

史官笔都研好了磨,刚要落笔,皇帝突然一蹬腿儿,从龙床上跳了起来。

史官以为皇帝诈尸,赶忙钻到了桌子底下,不停哆嗦着:“皇上啊,臣写您的艳史只为赚点儿外快,您仙去可千万不要带着我啊,我第六十房小妾还等着我拜堂呢。”

皇帝立刻拔下床边的宝剑,让史官先去了。

怎么就活过来了呢——皇帝这边儿正纳闷儿呢,那边儿有人报说抚城侯正在开坛祭祖,一遍遍诚心祈祷上苍,声声念着要将自己献给上天,替皇帝受难。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皇帝病愈之时,抚城侯突然病倒。

皇帝一听,两行清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然后就去慰问功臣,赏这个赐那个,没少破费,特封他为王,可终身居于扈都,还顺带着把兵符也给了他。

再说说这个福王爷,先皇也赐给他不少好东西。他在宫外的芷铎殿富丽堂皇,堪比皇城。他平日很少外出,待人却极为大方,经常将一个个斗大的夜明珠、澄澈晶透的连成玉随手相送。

自初见后,我就受过他不少好处,他也常来我家里做客——没有一次是空着手,依我爹的性子,看我交了这么个体面朋友,本该乐得胡子满天飞,可他却偏偏拱着手,只做不知。

车行了许久,已然出城。

豆子吃得多了,我肚子有些胀——想放屁。

爹说了,吃喝拉撒,人之常态,有屁就更不能憋着。

其实我爹这个人,这一生,几个字足以概括——打嗝放屁说梦话。

虎父无犬女,说放咱就放——

多么绵长悠远的屁啊,悄无声息地就放了,别说惊动不了车外的绝代哥哥,就是马车里有个人,也听不到。

俗话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

“臭死了!”

唉,您说对了,这个屁臭的绝对够水准!

唔,谁在说话?

我转着脑袋,在车里望了一圈儿,没人啊。

屁股下“咚咚”作响。

啊——

我跳了起来,掀开箱子,然后,吃了更大的一惊,再然后,手抖了更大的一下。

“嘭——”箱子又合上了。

“咚——”又是连贯的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监得国家,监得君

我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一包豆子骨碌碌地撒了一车。

本监国整个国家监得,福王爷都砸得,区区一国之君能奈我何?

我在心里念叨着:上述句子逻辑似乎有一些问题,但说起来却是琅琅上口,看来本监国的文学功底已然如鱼得水如履薄冰了!公子多情,本监国就快与你并驾齐驱比翼双飞了!

一颗小心肝儿倏忽喜乐起来,在胸膛中兜了个转儿。

本监国从容起身,心里复又坦荡荡起来。

车外,绝代哥哥高声唱着扈都最近流行的小曲儿《奸|情买卖》,我却无心欣赏。

我镇定地掀开箱子盖儿,箱里的老兄和方才那位一样晕得香甜。

小皇帝眼珠子咕噜了一下,我立刻改了懒散模样儿,在一旁跪得端庄。

小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又惊又怒,未及他责怪,我煞有介事道——

“臣貌丑,臣——”

经典台词儿还没说完,他已扑腾着爬了起来,一把将我灭了口。

我紧盯着眼下宽大的手掌,忘了怎么喘气儿。

那方掌心像是点了火,我的脸开始烫了起来。

他也绷了一张脸,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距离这么近,此番他是第一次竟然没有惊叫着闪躲。

好像沉默了一年那么久。

可能见我憋胀的样子太过丑陋,他终于放开了手。我紧着吸了两口气。

“朕恕你无罪。”他言语冷静,起身不失优雅。

想起水杏儿说我从来没有女孩子的娴静,我突然有些悲伤。

他在马车一侧刚一落座,我便字正腔圆地说道:“臣以为不可——”

他龙目圆睁,压低了嗓音:“若想朕诛你九族,你就再大点儿声儿。”

我乖巧地闷了声音:“皇上,您此刻应在宣德殿上朝,现在却藏身此处,甚为不妥。”

小皇帝歪了头,悠然一笑:“爱卿,方才你砸了朕的头,该如何是好啊?”

我一惊,立时疲软下来:“皇上圣明!不知皇上此番微服出巡,所为何事?”

皇上脸上写满了无奈,双眼盛的尽是幽怨:“扬思啊,我还是放不下子姜——”

多情总比无情苦,小皇帝这遭算是栽了。

我起身挪到他身侧,拍拍他的龙肩,大着胆子说: “铭宣,你放好了一颗心。有我在,没有你追不到的男人!”

他即刻扬起脸来,一丝惊诧闪过,不语。

我笑脸相迎,试探道:“方才是误伤,您就忘了吧。”

见他木然地点了头,我继续说道:“你计划出巡多久?朝堂之事如何安排?我是否即刻知会慈相?”

他答得严肃:“朝堂之事我自有安排,你千万不可告诉他。”

然后立刻换了一张面孔,很是欢快:“我还想顺道去拜访公子多情。”

我一颗心扑通着跳得飞快,想到可以沾小皇帝的光与良人相见,不由得又羞又赧。

车外一声将我强行拉回了现实。

“老爷,方才唱的是我改编的小曲儿《打狗棒儿》,您觉得怎么样?”

绝代哥哥声音极好显摆,但凡琢磨点儿新玩意儿就要现上一现。

我并没留意他刚刚唱了些什么,却也不好敷衍作答。

“恩,不错。听得出是改编自——那首贼有名儿的——哎呦,话到嘴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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