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含泪的眸子如夜明珠一般熠熠生辉,带着水一般的无辜与纯情,马齐的心下一惊,猛地推开她,他做不到,他的骨气不允许他做这种趁人之危的勾当,吴雅身子一晃,扶住一根竹竿狂吐不止。
“喂,吴雅,你怎么样?”马齐一惊,连忙过去拍她的背。
吴雅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呕吐惊醒了,明明胃中所有的食物都已经吐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干呕,呕得她几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吴雅!吴雅!”马齐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样?”
吴雅深呼吸,才逐渐止住了干呕,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我没事,以后再不敢喝这么多酒了!”
马齐也松了一口气:“今天醉了,就别在这儿看着了,反正小二们也都熟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吴雅点头:“好,那咱们回去吧。”
吴雅已经吐得没了力气,也知道在这儿也只能是添乱,便半倚在马齐身上,往家走去。
与商业区的热闹繁华不同,傍晚的居民区已经是晚饭时令,家家炊烟袅袅,一派安静祥和。三五个小童拉帮结伙在胡同里横冲直撞,唱着稚嫩的歌谣,与炒菜的嘶啦声交相呼应,更显得平实安宁。
马齐不禁又一丝满足,若是吴雅永远不会皇宫多好,他只要每天傍晚陪着她漫步在这样平静的小路上,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抓小偷,站住,你个小偷!”几个小孩子从他们身后冲过去,最前面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身后紧紧尾随着几个小孩子,没几步就摁住了小叫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饼子,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我让你偷,我让你偷!哼!”
几个小孩子羞辱了他一番,才一哄而散。小叫花瘫坐在饼子旁边,满脸沮丧地看着已经被踩坏了的杂粮饼子,咽了咽口水,伸手捡起便要往嘴里送。
“哎!”吴雅一把打掉他手上的饼子,“已经很脏了!”
小叫花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已经真的饿坏了。
吴雅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个小叫花,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女孩,破破烂烂的衣物和脏兮兮的脸蛋都遮不住她那双灿烂的大眼睛,吴雅心疼地将她扶起来:“姐姐家里有吃的,告诉姐姐你多大了?”
小叫花伸出双手,一手伸出一个手指,一手伸出两个手指,吴雅试着问:“十二岁?”
小叫花点点头。
吴雅皱眉,看她的小个子,会以为她才八九岁的。
吴雅笑笑:“好,跟姐姐回家吧。”
马齐还是有些担心:“这个人的底细咱们都不清楚,你怎么就敢收留她?”
吴雅不以为意地笑:“王妈也不知道我的底细,还不是收留我了?小姑娘多可怜,不会说话,就到处被人欺负。”吴雅伸出手,要去牵她的手,小姑娘却猛地收了手,在裤子上慌乱地擦着。
吴雅一把拉过她的手:“没关系,不会脏,一会我给你洗个澡,我就也能洗手了,好不好?我可喝醉了,你要扶着我!”
小姑娘点头,紧紧地握着吴雅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马齐走在两人身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决定有些莽撞,吴雅终究还是个善良的人。
王妈看见这么个瘦弱的小姑娘,也是满眼的怜惜,连忙拿了两块糕点出来让她先垫一垫。小姑娘接了用油纸包好的糕点,便狼吞虎咽起来。
“别那么急,小心噎着了!一会儿还要吃晚饭呢,你就先垫一垫,咱们好去洗个澡。”
等小姑娘吃了两块糕点,王妈已经将热水准备好,吴雅跟着她一同进了房间,谁知刚刚褪去她的衣服,吴雅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下来。且不说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单单她那细嫩的皮肤上布满了几十道伤痕,新伤摞着旧伤,伤口有的已经有些红肿,吴雅眉头皱紧,是谁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吴雅擦干眼泪:“不能放在热水桶里洗了,伤口遇到水会感染!”吴雅用浴布浸了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又给她洗了头,擦了擦她的小花脸,才笑着说:“好了,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吴雅的这句话竟然让小姑娘猛地一惊,瑟缩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吴雅有些诧异:“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小姑娘怔怔地看着吴雅的眼睛,半晌才用手指沾了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写:“不要接客。”
吴雅顿时就懂了,她的反应和她身上的伤痕都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一定是从青楼里偷偷跑出来的,她身上的伤痕也自然是老鸨调教她所做的“努力”。吴雅伸手安慰她:“放心,咱们不接客,这里没有青楼,也没有逼你接客的老妈妈,好不好?”
小姑娘扁扁嘴,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吴雅拍着她的头,却没有哄她,只是借她肩膀让她哭泣,这样一个不会表达的女孩子,谁知道她的心里压抑了多少委屈呢?
吴雅要来一坛烈酒:“我用酒给你擦擦身子,这样你的伤口才不会感染,不过可能会有些痛,要忍着一点,好吗?”
她安静地点头,吴雅的酒沾在她身上,引起她一阵战栗,却仍旧只是紧咬着嘴唇不出声,强忍着痛让吴雅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吴雅看在眼里,知道她是个坚韧的小姑娘,这么小,就尝尽了世间的沧桑。
吴雅用了一天的时间,用纸笔跟她进行沟通,逐渐了解了她的过去。
她叫云箫,原本是个县令的千金,两年前县令到新的地方上任,不幸路遇劫匪,父母都在那次劫难中去世了,她也被卖到了青楼,老鸨训练了她一年多,准备让她开始接客,她不肯,就偷偷跑了出来,流落街头几个月了,直至遇见了她们。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自从被劫当天,她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吴雅把她留下了,跟着她一起住在马齐的府上,王妈比吴雅更心疼这个瘦弱的女孩,给她置办了好几件漂亮衣服。马齐暗地里将女孩的事情上报给皇上,也得到了消息说两年前的确有个姓林的县令死在上任路上,便不再计较。
吴雅觉得自己最近嗜睡得很,只要有点时间,无论白天黑夜她都可以睡着,已经是仲夏时节,她却会是不是地冒些冷汗,显得格外的虚弱。最近的起居几乎都要由云箫来置备。吴雅有些难为情,还真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云箫的确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仅包揽了服侍吴雅的全部工作,还时常帮着王妈下厨房,每日晚上,王妈便教她舞剑,云箫笑着跟吴雅写说她要好好学会了剑法,随时可以保护她的安全。云箫已经将吴雅当做是自己的亲人,是她给她第二次生命,所以对她很感激。
吴雅今天的精神很好,便跑到客栈去看查看账目,马齐不放心,便跟着她一起去。
“你是整个直隶的管理者,别弄得跟我的跟班一样好不好?我有云箫保护呢,你真的可以不用来的!”真的搞不懂,为什么马齐执意要让云箫留在家里,他却跑过来陪她。
马齐笑而不言,他其实只是希望多跟她有些接触,自从这个云箫进了家门,就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吴雅,害的他几乎一天也跟吴雅说不上几句话。“你最近身体似乎都不太好,要不要去找个郎中给你看看?要不我跟皇上说说,让他给你派个太医过来?”
吴雅撇撇嘴:“不要跟我提太医,我对太医过敏!”吴雅现在还是没办法完全原谅玄烨对呆头鹅的做法,可惜她都没有办法可以联系到他,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吴雅的主题客栈仍旧是一派热闹景象,几桌食客正举杯畅谈,看见马齐进来都未免有些拘谨,纷纷站起身沉默致意。
吴雅扬了扬眉,一脸的不耐烦,用胳膊肘拐了拐马齐的胸膛:“看吧看吧,你把大家都吓到了!”说着,吴雅扯开一个灿烂的笑脸:“大家不用拘谨啊,该吃吃该喝喝,总督大人是来串门子的,你们就当没看见就是了!”
吴雅直走向柜台,账房先生忙端出这几日的账目来让她核对。这个账房先生吴雅教了有半个多月,才让他学会了复式记账法,否则吴雅看着清朝这诡异的账本就觉得一个头五个大。
吴雅的账目还没算完,就听见二楼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吴雅无奈,怎么会吵起来呢?只好往二楼走去,一个小二已经被一桌客人数落得面红耳赤,吴雅挤出笑脸:“各位,小二不懂规矩,我来给诸位道歉了!”
“呦,这不是传闻中的美貌老板娘吗?我们哥儿几个可久仰你大名了,不跟我们喝一杯,我们可是不会放你走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刀疤男端坐正中,满眼色迷迷地将吴雅从头打量到脚。
吴雅对他的眼神厌恶到了极点,可是她要做生意,总不能就因为一个眼神赶走这桌客人啊,只好勉强赔笑道:“好,那我吴雅就敬诸位一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请各位爷见谅了!”
“只喝一杯就想走?过来让爷香一口,爷肯定让你一辈子记得爷的好!”
“您多花点钱,我就会记得你的好!”吴雅转身准备逃跑,却被两个人一把揪住,刀疤男冷冷地开口:“少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上你个骚货是你的福气!”
“放开我!”吴雅奋力地挣脱两人的束缚。
“叫的真好听,老子非让你在老子身下狠狠地叫个够!”刀疤男站起身揪住她的衣领,吴雅有些恶心,奋力地推开他,冲着楼下大喊:“马……”
吴雅的话被刀疤男的大手捂了回去,她有些害怕,怎么办?吴雅一时情急,一把咬住刀疤男放在她嘴边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得他大叫了一声,便一把将她推开,吴雅一时没有站稳,便往身后倒去。
马齐刚刚从二楼的楼梯走上了,便看见这样一幕,顾不得许多,便猛地冲过去接住了她,吴雅朦胧中看见马齐的身影,才放下心来,陡然昏迷过去。
“吴雅!吴雅?”马齐更是心惊,也顾不得几个壮汉看见直隶总督抱着老板娘时面面相觑的模样,他打横将她抱起,面色冷酷地甩给刚刚的刀疤男一句话:“限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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