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看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个家里,如果我帮不了你,恐怕就真的没人能帮你了。你若想好好地活着,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这句话原不过是柳雪涛的泛泛之词,她并不知道金蝶手里拿的是毒药,只是随便劝劝她让她把东西拿出来而已,谁知在金蝶儿听来,这几句话却正好戳到了伤心处,忍不住又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哭着说道:“少奶奶饶命……奴婢……奴婢是真的活不成了……”
柳雪涛见状,心中猛然一惊。想着这丫头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凭着她在张氏跟前这几年绝不会因为冲撞了自己就这样六神无主,全然没有一点自制力。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见紫燕和秀儿二人撑着伞寻来,一边蹬着石头台阶进亭子一边叹道:“主了怎么找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坐着?奴婢们在这园子里转了两圈才找到这里,还是因为听见有人说话才寻来的。”
柳雪涛却不多话,只慢慢的站起来让紫燕给自己披上了一件披风,冷声吩咐道:“秀儿,你立刻出去找几个人来,把金蝶丫头给我带回房里去,我要细细的问她话。”
金蝶闻言,大惊失色,忙跪行几步上前来抑着柳雪涛的脚哭道:“少奶奶饶命——奴婢甘愿一死谢罪,求少奶奶给奴婢个痛快……”
柳雪涛却趁机一抬脚,猛的踢到金蝶的左手腕,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只小巧的白瓷瓶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出小亭子去,一直滚到台阶下的青石板小路上,方才停下。
第114章 雨夜寻人
金蝶见事情败露,忍不住嘤咛一声低泣,坐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而柳雪涛反而越发的镇静,回头冷冷的看着金蝶,一言不发,似乎要用目光把她的层层伪装全部剥离开来,直接把她心里的那些事一件件的拉出来,在雨里淋个透彻。
丫头秀儿最是机灵,忙转身跑出去冒着雨丝把那小瓷瓶捡回来放在柳雪涛身边的石桌上,乖乖的站在柳雪涛身旁垂手侍立着。
紫燕看着金蝶儿的样子怜惜的叹了口气,说道:“金蝶儿,少奶奶是慈善的人,但也不会任人欺瞒,你只实话实说,有什么事儿都由少奶奶给你兜着。你只一味的哭,是没用的,到头来谁也保不住你,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不为你父亲想?你父亲就你一个女儿,难道你要弃他于不顾?”
金蝶儿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起来。
紫燕看了看柳雪涛的脸色,又往前走了两步,把金蝶儿从地上拉起来,搂着她安慰道:“你哭有什么用?那小瓷瓶里是毒药吧?你拿着这个想干什么?是谁指使你害人?她又让你害谁?你应该明白,若是少奶奶有什么事儿,柳家老爷定会要卢家上下几百口子人都不得好过。不如你实话实说,还能将功赎罪。”
“我没想害人……更不会害少奶奶……求少奶奶明察,我……我是想……自尽的……”金蝶一边哭一边替自己辩解。毕竟害人和自尽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纵然她想死,也不能连累别人,尤其是她的父亲。
紫燕回头看了一眼柳雪涛,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放开金蝶儿自己慢慢地起身和秀儿站到一起。
“你说你想自尽?为什么?”柳雪涛淡漠的问道。
“奴婢……不想活了,嫁给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生不如死!”
。
“你说花泥鳅猪狗不如?他不过就是贪恋你继母的美色起了歹心却又想做坏事没做成而已,你父亲都不介意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竟然去寻死?”柳雪涛不信这话,最起码她觉得金蝶的事情不只是这些。
如果这个丫头到现在了还不说实话,真是死有余辜了。身上藏着互药被主子翻出来,这罪过可大可小,若是她不能把事情都说清楚,柳雪涛已经打定主意把她送交官府处置了。
金蝶儿依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说一句话。
柳雪涛似乎没了耐心,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愿意说,我只好把你送到官府去了。你身上藏着毒药,必定是有原因的。你说你是要自杀,我又怎么信得过?说不得只好把你送到衙门里骈,让县台大人审问你了。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了,进了衙门……那些女儿家的名声什么的,你也别指望着要了。那些衙役们的刑罚可都不认人的。”
说着,柳雪涛起身便要走。
“少奶奶!”金蝶儿猛然惊醒,决绝的扑上去再次抓住柳雪涛的裙角,哭着说道:“我说……我都说……”
雨声潇潇,后花园子里这座掩映在桃树丛中的小凉亭里,金蝶儿把自己被张氏和花泥鳅二人合力作践的前前后后都说得一清二楚。
柳雪涛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早就想到了张氏有跟别的男人来往,只是没想到是比她自己还年轻的花泥鳅。不过这大院里的仆妇们经常偷偷地议论张氏媚人的功夫如何如何好,想必那花泥鳅也是禁不住这样的女人勾引的。况且,张氏原本就有些积蓄,人又长得妩媚,花泥鳅不过是个粮铺的伙计,一个月三四两银子的月钱,贫民贱骨一个,和张氏往来,他也不算吃亏了。
只是,他们两个为了让金蝶闭嘴为他们保守秘密,却强行把她给糟蹋了,实在是畜生行为。
柳雪涛是个现代人,她从不以为张氏应该恪守妇道为卢家死了八年的老头子守节,但她却对强奸一事极为痛恨,此时恨不得立刻就把花泥鳅和张氏捆起来一顿板子打死方能解恨。
紫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柳裴元治家极严,柳家的两个姨奶奶都是谨言慎行的,所以紫燕从小到大耳闻目睹的都是规规矩矩的事情。听了这话又羞又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说什么好。
秀儿年纪虽小,但已经懂得人事。原本她就对张氏极为瞧不上,此时听了这事儿更是气愤不已,再看看金蝶儿形容憔悴伤心欲绝的模样,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红着眼睛悄悄地瞟了一下石桌上的那个小瓷瓶子,心里一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柳雪涛跟前,哭道:“求少奶奶救救金蝶儿姐姐吧,她……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已经这样了,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做鬼也怨气冲天?”
紫燕年纪长,想的事情多一些,但也不忍心看着金蝶儿去死,于是也帮着求情。
“唉!”柳雪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秀儿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只知道哭的金蝶儿,站起来后又弯腰把她拉起来。
金蝶儿几乎已经脱力,自己根本站不稳,需得靠在秀儿的身上才行。柳雪涛便吩咐紫燕:“她这个样子恐怕撑不住的,又淋了雨,衣裳都湿透了。你去把卢之孝家的叫来,带两个嘴巴紧的婆子来,再拿些干净的衣裳和被褥送到那边的临月阁。再吩咐小厨房,就说我淋了雨,要一大碗红糖姜水来。”
紫燕答应着,撑着大伞急匆匆的往前面去叫人准备东西,柳雪涛叫秀儿搀扶着金蝶儿,自己撑着伞三个人去了园子里的临月阁。
不多时,紫燕带着两个婆子过来,柳雪涛吩咐她们给金蝶儿换了衣裳,又给她喝了些姜糖水,又叫园子里的花匠送了一个炭盆来把金蝶儿的头发烤干。
诸事收拾利索之后,柳雪涛便吩咐卢之孝家的说道:“这几日你亲自守着金蝶儿,吃的喝的我会让秀儿给你们送过来,没我的话,无论谁都不许见她,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你们务必看护好了金蝶儿丫头,她若有半分闪失,你们一家子都别活了。”
卢之孝家的听了这话,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忙躬身答应着:“少奶奶放心,奴才已经谨遵少奶奶吩咐,用心当差,亲自看着金蝶儿,不让她有半点差错。”
柳雪涛点点头,说道:“行了,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丫头刚刚冲撞了我,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怎么罚她,若是被她寻了短见,我心中的气却难以平息。你们好生在这里守着她,一会儿等她散了热,便把她悄悄地挪出去,挪到……挪到之前大奶奶住的院子里去吧,把原来芳菲住的屋子收拾一下,让金蝶儿在那里安置。回头我自会处置于她。只是你们都给我悄悄地,不许惊动任何人。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卢之孝家的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曾经被柳雪涛扣过月钱,也挨过板子,自然不敢再起什么毛刺儿,如今都是柳雪涛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再无半分不敬之心。
从园子里出来时,柳雪涛又吩咐了看园子的花匠:“园子里放了重要的东西,打此时起,把园子的大门给我看紧了。等会儿卢之孝家的带着人从里面出来,你们就把园门上锁,任何人没有我的话都不准进院子。若是叫我知道了你们私自放谁进去,立刻家法处置!明白么?”
花匠们见惯了和蔼可亲的少奶奶,却不想这位年轻的主子拉下脸来的时候一样的叫人害怕。几个花匠忙答应着,恭送柳雪涛出来之后,立刻把园门关上。
柳雪涛带着紫燕和秀儿回了自己的房里时,天已经快黑了。一路走来,她都在想着如何惩治张氏和那个该死的花泥鳅的事情,既能保住卢家的名声,又要把这一对狗男女给惩戒一番。想来想去也终究想不起个万全之策,于是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连碧莲进来问她晚饭想吃什么都没听见。
“少奶奶?”碧莲又喊了一声,柳雪涛方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您哪儿不舒服吗?”碧莲试探着问道。
“没有。只是想事情想住了。”
“刚厨房打发人来问您晚饭想吃点什么。”
“随便弄点吃的也就罢了,整天家吃饭,哪儿那么多东西想吃呢。”柳雪涛没什么心情,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歪在榻上,似是听雨声,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碧莲不敢多问,悄然退下去跟厨房的人说话。
柳雪涛便问着紫燕:“卢之孝家的把事情办的怎样了?”
“他们已经悄悄地挪到内宅正房院去了,因为那边的房子闲了半年,所以空荡荡的。奴婢刚叫秀儿悄悄地过去瞧了,那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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