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看了看屋子里纷乱的众人,又悄声笑道,“我之前就听说这家戏班子新来了有名的旦角叫什么豆蔻的,只是可惜一直没机会听她的戏。既然
今儿他们已经来了,我倒是想悄悄地过去看看,只是怕父亲知道了又骂我胡闹。 ”
李氏悄声笑道,“你还是这么顽皮。他们那样的人我们如何见得?未免失了身份。 ”
柳雪涛偷偷地抬手捏了李氏一把,笑道,“就你假道学,他们也是人,如何见不得? ”
安老夫人抱着泓宣说笑了一会子,因泓宣要找母亲,一直往薛涛这边挣,安老夫人见柳雪涛只顾和李氏说悄悄话,并不理会孩子,于是笑道,“你们姑嫂俩见了面就说不完的话,好歹也同我这老婆子说几句吧。 ”
柳雪涛和李氏忙笑着转过身来,碧莲上前抱过泓宣,笑道,“小少爷交给奴才了,二位夫人只管说话去吧,今儿大好的太阳,奴才带着小少爷去外边玩儿。 ”
碧莲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不再是之前那副憔悴的模样,虽然比不上原本的红润,但也没什么大碍了。柳雪涛见她这般喜欢孩子,心里又隐隐的觉得酸涩,于是笑道,“我这儿正愁着没个可靠地人托付呢,你要带他去玩儿自然是最妥当不过的了。 ”
泓宣倒也乖巧,由着碧莲抱着他出去了。
一时又有别家的夫人来了,李氏扶着安老夫人去迎接问好,柳雪涛便悄悄地从后门出去,一个人悄悄地往李氏说的那个小院子走去。路上偶然遇到送东西的下人见了她只当是这位姑奶奶有什么事儿去后面,不敢多问只是一个个儿福身请安,柳雪涛也不多话,只点点头往前走。
拐了两道弯后便到了东北角的小院跟前,抬头却看见大管家方孝耘站在那边角落里正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柳雪涛心头一愣,心想他这会子不在前
面伺候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呢?
想着有些蹊骁,柳雪涛便忙闪身躲在角落里,刚站定脚步,便觉身后凉风一吹,有人猛的拉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把,整个人不由得往一侧歪过去。顿时魂飞魄散,刚要惊呼,忽然又有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待要挣扎时,身后之人却低声说道,“夫人莫怕,是为夫在这里。 ”
柳雪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侧脸瞪了身后之人一眼,低声斥责,“你要吓死我啊? ”
卢峻熙悄声说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些闲杂人等是你一个诰命夫人能见得么? ”
柳雪涛一撇嘴,冷声哼道,“你一个四品朝廷命官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 ”
卢峻熙还要说话,却见那边方孝耘和那人已经说完了话,正转身往这边走来,于是他忙把柳雪涛往怀里一拉,二人都躲到了墙角里去。
待到方孝耘离去之后,二人方又慢慢地出来,柳雪涛悄声问道,“你来了多久了?听到了些什么? ”
卢峻熙回道,“我也是刚来,因为江上风发现你的大哥和大管家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说了些话之后,方管家跑这里来找云家板子的云老扳,而他又恰好发现经常出入那家胭脂铺子的那个女子今儿也来了,他一个人盯不过来,所以我来瞧瞧。 ”
“啊? ”柳雪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胭脂铺子里卖笑的女人也来了?那种人怎么会来参加柳家的寿宴? ”
卢峻熙鄙夷的笑道,“官宦世家多的是藏污纳垢之处,你当那些诰命夫人一个个儿都是干净的么? ”
柳雪涛瞪眼,“你说谁呢? ”
卢峻熙忙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哄着,“乖,你先回去,好生盯着的兵部尚书高玉媳的那个好儿媳妇。这儿交给为夫了。 ”
柳雪涛更是惊讶,“兵部尚书家的儿媳妇? ”
卢峻熙点点头,又悄声叮嘱,“一定要沉住气,不可打草惊蛇,明白么?”
柳雪涛忍着心底的激动,点点头说道,“放心吧。 ”说完,转身要走时却被卢峻熙猛的拉进怀里,于是推着他啐道,“又没正经了? ”
卢峻熙坏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笑道,“夫人,你今儿的妆扮真是好看。 ”
柳雪涛抬手捏了捏卢峻熙迷人的笑脸,回了一句,“相公,你今儿也是风流倜傥,潇洒迷人。小心待会儿那些小戏子见了你一个个人饿虎一样扑上来,可别怪夫人我没提醒您。 ”说着,趁卢峻熙愣神之际猛的推了他一把,逃离开去。恨得卢峻熙在墙角里咬牙跺脚的,发誓晚上回去要好好地收拾她。
柳雪涛悄悄地回到前面去,果然见高玉媳的夫人孙氏带着儿媳梁氏婆媳俩坐在安老夫人对面吃茶聊天。安老夫人身边坐着颜祖同的夫人孔氏,孔老夫人正在同安老夫人坐在一起说着柳皓波的女儿雅心的事情,颜家已经拖了媒人上门提亲,雅心和颜家少爷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柳家的议程。如今双方是
准亲家,所以话格外的多,也格外的亲热。
孔老夫人见柳雪涛从后门屏风之外转过来,忙起身见礼。她一起来,屋子里品级比柳雪涛低的夫人还有各商家的夫人奶奶们也都跟着起身见礼。柳雪涛忙还礼不迭,众人又说了些客气话后落座。
柳雪涛虽然是诘命夫人,但也是女儿回娘家,在这里也要起半个主人的作用,好歹要帮着李氏招呼众人,于是她便坐在了兵部尚书高玉媳夫人的身旁去。
高孙氏倒是和柳雪涛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夫人,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但她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而柳雪涛则比她儿媳妇还要年轻美艳几分,两个尚书夫人虽然品级差不多,但一比之下便见了高低。
五十多岁的尚书夫人如何比得上二十来岁的尚书夫人前途无量呢?你再怎么伸展也没人家的未来光明啊。况且京城的贵夫人们一个个儿都知道柳雪
涛的名头,都知道这女人是个极其富有的主儿,哪个不更高看她一眼?是以高孙氏在众人艳羡称赞的目光中暗暗地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柳雪涛因想着卢峻熙的叮嘱,便有意无意的多跟高玉媳的儿媳妇梁氏多说几句话,梁氏也是仰慕柳雪涛已久只恨无缘得见的人,她的娘家又跟孔德昊的夫人是同族,都是直隶梁家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儿。所以说起话来更熟悉几分。
梁氏见柳雪涛身上穿着的玫瑰色银线绣缠枝莲花灵芝纹对襟猎子乃是今年最新花样的宫缎,衣襟上的扣子乃是用珍贵的南洋珍珠制成,色泽也是罕见的粉色。于是艳羡的笑道,“夫人这件衣裳真是好看,这样的缎子是贡缎
吧?宫里的娘娘们也不过就是穿这样的衣裳。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
柳雪涛笑道,“瞧大奶奶说的这话,我们是什么人,怎么敢跟宫里的娘娘们相比。这缎子瞧着跟贡缎一般,其实不是的。那贡缎绣的是金丝,我这衣裳绣的是银丝。这就有很大的区别呢!我不过是五品的诰命,哪里就敢穿贡缎呢。 ”
梁氏忙笑着赔礼,“瞧我真是糊涂了,怎么竟忘了例制。夫人这衣裳上的珍珠怕是南洋珠吧?瞧这么大得一颗,难得的一样大小,还有这色泽也是罕见的。 ”
柳雪涛笑着摇头,“这个我也不懂,这是一个世家叔叔叫人送来的一匣子珍珠,我瞧着穿珠花用太大,做项链吧,我又懒得带,所以就叫人穿了孔儿钉到衣服上当扣子用了。大奶奶只说我呢,我瞧着大奶奶唇上的胭脂颜色很是好,红润又有光泽,不只是用的那一家的,大奶奶说给我,回头我也叫人去买来用用。 ”
梁氏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低了头笑道,“我们哪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街上的胭脂铺子里卖的罢了,我这会儿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哪家的,等回头家去问了家里的采买,再打发人去跟夫人说一声? ”
柳雪涛见她这般遮掩,心中顿时有数,便不再追问。
不多时家人来通知说戏班子的人已经准备就绪,请老夫人示下是即刻就演起来呢还是再等等。安老夫人便侧头问了李氏客人来了多少,李氏回十有八九都来了,还有几家没来的也已经打发人送了寿礼来。安老夫人便笑呵呵的吩咐道,“那就开始演起来吧。 ”
家人应了一声下去吩咐,不多时对面的戏台上果然响起了锣鼓,屋子里众人的说笑声渐渐地低下来,大家都专心去听戏。
安老夫人寿辰,来祝寿的女眷多于男客,所以戏台便搭建在内宅,在前厅另设了宴席招待一些晚辈后生,后面开戏,前面的男客们自然也要凑热闹,柳明澈便叫人在戏台的一侧另外收拾出几处厢房来,设了帐幔屏风与女眷们隔开,也好一同看戏。
卢峻熙和柳明澈,夏侯瑜,周玉鹏等十几个江南商家的少年子弟坐在厢房里吃酒聊天,讨论着京城几大戏班子里各家的拿手好戏,不时的发出阵阵笑声。
江上风原本是盯着柳皓波的,这会儿柳皓波已经同众人一起去听戏吃酒,他也倒出空儿来。只专门注意着戏台后面帐篷周围的动静。
一顿宴席下来,众人吃喝玩乐,个个都是酣畅淋漓。柳雪涛也陪着吃了几杯酒,一时面憨耳热,便悄悄地起身,躲到后面去歇息。翠浓和香葛近身服侍着,打了洗脸水来伺候她洗了脸,又重新匀了脂粉,将那件玫瑰紫的银鼠对襟襟子换下,令拿了一件藉紫色湖绉撇花蚕丝棉的袄来给她穿上,因怕外边有风,香葛又命小丫头拿了手炉来用锦帕包了,放到自家夫人的怀里。
柳雪涛又吃了一碗秋梨煮的蜂蜜水,方叹道,“还是去前面坐坐才好就回去。 ”
丫头们答应着,又陪着她往前面来。刚要入座,柳雪涛却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梁氏不知去了哪里,因微笑着问旁边的一位少夫人,“怎么高家
的大奶奶也去洗脸了么? ”
旁边的夫人听她问,便环顾四周,笑道,“没注意呢,刚直听见她说屋里闷,相比是出去走走了。 ”
柳雪涛点点头,便对香葛吩咐道,“你到外边去我们的马车上找一找,我平日里用的那一盒高丽参膏可曾带着,若有呢,给我拿过来。我这手一经水,回头要皴裂的。 ”
香葛忙应了个‘是’,转身去了。
柳雪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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