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牛敏锐地察觉到了,果断地埋头苦吃,唯恐被两个孩子给抢了去,开玩笑,虽然口粮难吃,但总比没有强,想抢?没门!很快吃完后,丸牛挑衅地瞥了两个孩子一眼。
此时,两个孩子原本完全可以冲着大人撒娇耍赖要吃的,毕竟他们才两三岁,可是他们只是咂吧着嘴巴,默默地站在桌边,并不出声。
其他人都吃完了,可是莫黛的碗还是满的,刚刚是因为饭食太过粗劣让她难以下咽,可是此时此刻,她是从心理上食不下咽了。
“把我的分一半给孩子们吧!”莫黛情不自禁地说道。
闻言,在座的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惊讶,因为惊讶,他们都一致看向莫黛,就好似在确认她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发神经说笑的,毕竟以往的莫大溪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在莫无云三兄弟以及许韶林的印象里,莫大溪非但不会说出这种话,反而会抢夺家里其他人的饭食,还美其名曰,她是女人,需要更多的力气去干活赚钱养家。
莫黛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也没管他们,径自拿过两个孩子的小碗,将自己碗里的黑面糊糊分别倒进两只小碗里,自己只留下小半碗这才呼噜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两个孩子都很怕莫大溪,因为莫大溪动辄就打骂他们,为此,他们从不喊莫大溪娘,而莫大溪也因此愈发打骂他们,如此已然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这会儿,虽然莫黛将饭食分给了他们,可他们愣是没敢吃,害怕那又将是莫大溪打骂他们的引子,只怯怯地看向各自的亲爹,寻求保护。
莫黛的嘴角不自禁地抽扯着,正想再劝劝两个孩子,却听莫无轻讽刺地哼笑了一声:“哼,装什么好人?家里如此穷困潦倒,还不是因为你莫大溪好赌贪酒,不务正业!”莫无轻的眼神里尽是轻蔑,看得莫黛眼皮直跳,又听他说道,“小羽小翼过来这里,三爹带你们去山脚下捡树枝当柴火。”
两个小的深深地看了桌上的黑面糊糊一眼,虽然不住地咽唾沫,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莫无轻出了门。他们本想带上丸牛一起出去,可莫无轻怪声怪气地呵了声:“那可是某人带回来的金贵之物,咱们可惹不起!”
许韶林见莫无轻又与莫大溪闹僵,担心莫大溪会一时牛劲犯冲对莫无轻大打出手,之前也出现过好多次了,于是赶紧打圆场:“无轻,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大溪啊,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嘴臭点儿,其实心里一直是想着你的……”
“鬼才想她!”
“你给我闭嘴!”
许韶林瞪了莫无轻一眼,莫无轻红着眼,背着个大竹筐,牵着两个小的出了门。
“大溪啊,你千万别跟无轻置气啊,他现下怀着身孕……”
许韶林依旧在絮絮叨叨地替莫无轻说情,莫无云默默地收拾碗筷,莫无风则诺诺地站在许韶林的身侧搀扶着他,从始至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莫黛看着桌上的两只装满黑面糊糊的小碗,想着两个小的临走时流连在小碗上的依依不舍的眼神,又想着莫无轻愤恨的呛白,还想着莫无云冷漠疏离的神情,莫无风胆怯畏缩的态度以及许韶林沉重又无奈的叹息,心里一时间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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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少想多做
莫无云拾掇好灶房内的活计,便同许韶林说要到镇上的武夫人家接点浣洗缝补的活儿。莫无风本想跟着去,但许韶林和莫无云均表示他才大病初愈,不宜过度操劳,让他在家里老实呆着。
莫无风向来不会忤逆兄父的安排,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忐忑不安地憋闷在心里,于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莫黛默默地叹了口气,拜托,无风小哥儿,她也很忐忑的好不好?
她一孤女,不,是一孤魂初到此莫名其妙的世界,她的心里才真叫抑郁难平,惶恐不安!家里穷没关系,若是家人的关系和睦也就罢了,偏此身体的原主还是那样一个不堪的货色,害得一家老小对待自己要么战战兢兢,要么冷淡疏离,要么痛恨厌恶,敌人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这样的家,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丸牛依偎在莫黛的脚边,小眼神很是不屑地扫了一圈这个破家,小短鼻子哼了哼:想那么多作甚?既然觉得没意思,何不离开算了?反正他们也不待见你!
其实丸牛的心里才不在意他们待莫黛如何,它在意的是他们待它并不如何,它可忘不了那俩孩子对着自己流露出的*裸的食欲眼神是多么得可怕!
莫黛愣了愣,是呀,她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家,反正若非她自个儿回来,这一家老小想来是当她已经掉落悬崖死了,于他们来讲,少了一个时常折磨他们的莫大溪,只会让他们觉得生活更顺遂了……
想至此,莫黛不由地觉得心里有些发堵,眼睛也有些酸涩,或许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缘故,纵然她并非莫大溪,她还是觉得难受。观莫大溪以往的作为固然可恶,但落得家人都跟自己反目的下场,即便是再怎么十恶不赦的人也会觉得悲哀吧!
“爹,我,我去后院瞧瞧,顺便把杂草清理一下!”莫无风终究是找了个破绽百出的借口以躲开同莫黛独处的尴尬场面。
院子里,莫无风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局促不安地站在许韶林的面前。
许韶林并不清楚儿子的意图,皱着眉头回道:“现下不过早春,哪有什么杂草,你老实在屋里呆着……”
“爹!”莫黛出声打断许韶林的话,“让他去吧,早些时候不是一直在屋子里养病吗?现下出去走走也好!”
许韶林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向莫黛,不过他看到的只是莫黛的背影,此刻,她正朝正堂内走去。
“罢了,你去吧,不要呆太久,当心身体!”许韶林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
“嗯,好,好的!”莫无风欢喜地转身朝后院跑,灰白色的旧袍子罩在他身上更显其身形瘦弱单薄。
莫黛将正堂内的长凳矮凳都搬了出来,而后从柴房内找来斧头和一些碎木块,开始动手修整那些缺腿受损的板凳。
许韶林看着莫黛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拄着拐杖进屋端出一个盛放针线和碎布头的簸箕,坐在正堂的门槛上,缝补破掉的衣服。
莫黛发现,自己现下不仅力气大了,好似动手技能也有了质的飞跃,脑子里想到的,手上自然就会成活儿。不出半个时辰,她已将家里的板凳桌子修整完毕。
修完后,她又到灶房去查看情况,昨晚被绊了一跤,她仍心有余悸,想来是灶房内的摆设太过杂乱的缘故。
一进灶房,莫黛发现,情况虽然不如她想得那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锅碗瓢盆什么的均被洗得很干净,但灶台及摆放杂物的木桌全都乌漆抹黑的,尤其让她受不了的是,灶房的房顶以及各个旮旯角全都布满了黑乎乎脏兮兮的蜘蛛网。
不是说这个世界的内务都是由男人操持的么?
莫黛不清楚别家怎样,但被莫无云三兄弟操持的结果在她的眼里显然是不及格的。不过,她不是不能理解,当一个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所有的心思皆在为粮食所苦时,谁还会注意到这些细末枝节?
莫黛挽起衣袖,将灶房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直到将一大缸的清水全部用完方才停下动作,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扫了一眼干净的灶房,心里方觉差强人意。
丸牛一直趴卧在一个盛放了麦秸的柳条篮内瞅着莫黛的动作,不时地哼哼上几声,很不看好莫黛的此种吃累不讨好的作为。
许韶林虽然一直埋首缝补衣服,但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莫黛。
从昨晚开始,他便觉得莫大溪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当时心急儿子莫无风的病情,并未在意。今日再看来,莫大溪确实是与之前不同了。先不说昨晚莫大溪救了莫无风是事实,便拿今早的事情来看,她居然想要把自己的吃食让给两个孩子,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现下,她居然主动将家里的桌凳修整好了,还进了她之前从来都不愿进的灶房,并将其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
“爹,缸里的水没了,我去村头挑水。”莫黛挑着两个空木桶出了门,丸牛扇了扇大耳朵,不屑地哼了哼,她想干活就干吧,累死拉倒!
“啊……哦,好……”
许韶林愣愣地看着莫黛轻巧地担着空桶出门,欣慰欢喜与担心害怕一起涌上心头,前者为着莫大溪明显变好的趋势,后者为着这变化是否只是一时的。
不过,不管莫大溪怎样,终归都是他的孩子,不仅仅是儿子的妻子,她也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啊!四日前,他从杏林和桂花那里得知大溪掉落悬崖时,他当即便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心里的绝望程度不比妻主莫阿花以及大哥许韶华去时少。昨晚,当大溪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天知道,他当时多么激动欢喜!
大溪啊,莫要怪无云他们,其实他们心里也是希望你能活着的,否则,他们两日前便会听了族长的意见为你准备后事了。妻主在一家之中那可是天一般的存在,若是天塌了,这家也便不成家了!
许韶林一时间百感交集,眼角不觉流下泪来,他抬袖拭去,三十二岁的清俊面庞早已因终日的操劳而爬满细密的纹路,颧骨因瘦弱而略显突出,肌肤蜡黄粗糙。他放下针线篓,抬手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腿,接着继续缝补衣服。
丸牛趴在柳条篮内,小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麦秸,那女人做事的效率很快呀,为何去了这么久还不回?好无聊啊好无聊!
莫大溪家位于村西口,与云姆山挨得最近,而村里唯一的水井却是位于村东口的。莫黛不想太过招摇,故意绕了道,多走了近一倍的路程才来到水井边。
村里人大多起得早,有什么活计也是早早做完,挑水什么的,更是天不亮就将水缸挑满,莫无云便是如此。现下已是巳时初,莫黛估摸着水井边已经没人了,然而,当她到时,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挑了水打算往回走,于是便和莫黛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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