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半天才拱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和胖胖的一条左前腿,小灵狐累得吐着舌头喘气,转而抬头望屋顶,想到那个想放它血的无良之人还在上面吹冷风,心理平衡了,歇口气继续努力将剩下的三条腿往外蹬。什么人嘛,居然连它这么可爱的灵狐都捆这么紧,哼,跟屋顶那个一样没眼光!
浴池内,东方玉撒下一包赤火干花,在铺着光滑皮毛的汉白玉石椅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寒毒已经开始发作,倾巢而出的寒气迅速将热量和温度从她身体中抽离,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痛刺激着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个细胞,真是疼啊。
东方玉皱皱眉头,难道是因为最近一直有人格外关心所以连带着这副身子骨都变娇弱了吗?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她一向坚强隐忍独自面对所有危险,以后可能还要面对更多,不该起了心依赖别人的。
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对吧?东方玉在流动的温泉水中继续运功,却止不住有点小小的心虚。这浴池是慕容洛谨特意命人新建的,从不远处的泉眼里引来一道水流再从池子底部的小孔流出,保证每时每刻水都是热的。偏偏这屋子比泉眼高出不少,能造出这样的浴池,不用想也知道费时颇多耗资不菲。但不得不说,很舒服,甚至这浴池的深度和里面那排石椅几乎都是为东方玉量身定做的,不管站还是坐,温热的泉水都正好可以漫到脖子。
虽然知道她的寒毒没有嫌贫爱富的不良品性绝不会因为这浴池的奢侈就有所收敛,东方玉仍是为慕容洛谨的心思感动了一把,然后纤手一挥,毫不留情地将人赶到房顶上望风去了。
可是,东方玉露出一抹苦笑,人倒是乖乖走了,可那两道怨念无比的目光还真是让人难以忽视,如此炙热如此强烈,几乎要化为实质穿透屋瓦再将这纱帐烧出一个洞来直直逼视着东方玉,带着伤痛和怒火质问她:“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唉,真是个傻瓜,东方玉默默叹了口气,她现在冷得几乎僵硬,连扯扯嘴角都觉得困难,还是好好撑着再熬一段时间吧,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寻烦恼呢?
只是可惜,没法看到慕容公子那张小媳妇儿似的俊脸了,相必还在生气吧?
东方玉闭上眼睛,努力地运功抵抗寒毒,眼前又开始浮现那年雪山深处的场景。明明是冰天雪地,明明是大片大片刺目的惨白,却有年幼的鲜血,从痛到撕裂的心肺中悄然渗出,漫上喉管,在吞咽不下之时无声地喷洒出来,溅出妖冶的鲜红,宛若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每一片卷曲的花瓣都在愤怒和不甘中苦苦挣扎,求生。
求残酷现实面前,那点微乎其微的生的机会。
寒潭之下,小小的身子早就没了知觉,却撑着不肯放弃。她在赌,赌苍天会不会让她就这样满腔怨怒的死去。
想她曾经杀了那么多人,估计苍天也有些看不过眼吧。
可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先放弃。那多没出息?
东方玉嘴角浮起浅浅的苍凉笑意,重新感觉到的疼痛提醒她,最难熬的子时已经过去,她又平安度过了一个月圆夜呢。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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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明月如玉盘,高挂天际,洒下一地清冷月光。
屋顶上,慕容洛谨手握玄铁笛子临风而立,玄色长衫在夜风中轻轻扬起,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静静地站在屋脊中间,好似月下仙人,如玉俊颜,剑眉斜飞,那双平日里黑而明亮的眼睛却微微阖上,凝神听着四周动静,方圆三十丈内,哪怕一片叶子悄然落下都不会瞒过他的耳朵。
可是,为何听不到一点下面的声音?
慕容洛谨眉头微蹙,再次屏息凝神,可是,除了那只讨厌的灵狐偶尔唧唧叫两声,东方玉一丝声响也无。要不是他现在功力更佳能捕捉到东方玉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他几乎要忍不住下去看看这小家伙是不是悄悄离开了。
明明痛苦万分,为何不让他来帮忙呢?难道他真的这么不喜欢自己?慕容洛谨叹了口气,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算着时间,玉儿应该快熬过去了吧。有什么话,也要等他好一些了再说,怎么能在这时候分神呢?自我反省并为东方玉开脱一番后,慕容洛谨专心致志继续望风,突然,
“吱——!”
一声尖啸骤然响起,好像夏日里劈开黑沉沉夜空的一道闪电,穿透力极强地透过房顶直刺慕容洛谨的耳膜。
玉儿出事了!慕容洛谨脸色丕变,来不及多想,脚下用力直接从屋顶上跃下,下落的过程中铁笛一挥,顺手划破那碍事的纱帐,毫无形象可言地落到浴池里,紧张地抓住那个身形摇晃好似遭受重创要倒在池子里的纤瘦小人儿来回查看,急声开口:“玉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这次出什么问题了?玉儿,你——”
焦急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向处变不惊的慕容公子,好像瞬间被人施了定身术,就那么愣在了原地,连微启的薄唇都忘了合上。此时他头脑中一片空白,因为极度惊愕而瞪大的眼眸中映出那个被一团粉红纱帐胡乱裹着略显狼狈的小人儿,是如此的美丽,且魅惑。
几乎在一瞬间夺去他所有的理智,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见慕容洛谨一副被雷劈了似的表情,东方玉觉得眼角都抽不动了。她不过是休息得差不多了想要起身,突然间那小小的一个白团就嚎了这么一嗓子,声音之凄厉,调子之诡异,连东方玉这个两世以来久经杀戮见惯各种奇怪事物的人都被这小东西肥胖外表下的惊人爆发力给震得脚下趔趄。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人突然从房顶跃下,身形旋转铁笛破空,粉红纱帐兜头一罩,然后是一叠声的焦急询问和,上下其手。
全部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她反应过来,那人的爪子已经放到了她胸口。
东方玉黑线,她可以大叫非礼么?
此刻,持续呆愣中的慕容公子心跳如擂鼓,天呐,到底是怎么了?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玉儿吗?好疑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呀看,眼前人那白皙细嫩的皮肤,精致如画的眉目,小巧的琼鼻,粉粉的嘴唇,如此完美,分明就是他的玉几啊。
可是,玉儿不是个男子吗?为什么眼前这人却粉雕玉琢一般美得像仙子?那带着水珠的纤细脖颈泛着可爱的浅粉色,调皮的水珠正顺着线条优美的锁骨滑落。夜明珠的光芒下,那人白皙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雪肌玉肤在粉红纱帐的包裹下更添了几分诱惑。慕容洛谨微微低头,胸前大片诱人的美景若隐若现,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此刻他的手,正放在,咳咳,不该放的地方。
半晌,慕容公子终于从震惊过度的呆愣状态中稍稍回神,感觉到手掌下滑腻温软让人着迷的触感,下意识用手握了握。
接着,他听到自己近乎白痴地呢喃出声:“这个,是真的么?”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
轰!
东方玉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似乎全身血液都冲到了脸上,仅存的那点儿好脾气也随着慕容洛谨这一无赖动作和白痴问话彻底消失。捏个毛的捏!老子的又不是硅胶,还用得着你来验真伪吗?
“你说呢?”东方玉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盯着慕容洛谨骨节分明的漂亮大手,思考着这要朵下来,是做成泡椒凤爪呢,还是做成红烧猪蹄呢?
阴测测的声音终于让慕容洛谨拉回了一点儿流失的理智,他抬眼看着东方玉,在那双让他魂牵梦萦不能自己的美丽眼睛中,看到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自己。慕容洛谨眨眨眼睛,似乎还是难以置信,声音都有点飘渺:“你,你是,玉儿?是个,女,女人?”说着又动手感觉了一下,喃喃地道:“好像,是真的……”
说这话时,慕容公子脸色惊异眼神纯净,似乎只是很单纯地在确认东方玉到底是不是个女人,连手下的动作都没有一丝情欲色彩,可是东方玉一张俏脸已经烧得几乎要冒烟了,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只爪子切丝油炸了,不然还真是便宜了这个流氓。
东方玉深呼吸几次,平复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气血不足有些晕眩的感觉,也没发现慕容洛谨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染上几分幽暗,只是咬牙开口:“慕容公子,你能把你的爪子先拿开吗?”
他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冲动结果了他,这个混蛋无赖臭流氓!
慕容洛谨再次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黑耀石一般的眼睛明亮而无辜,似乎才发现自己的手放的地方不对,可是,可是感觉很好不想放手怎么办?
对上东方玉冰封干里的眼神,慕容公子使劲儿咬了咬嘴唇,极为不舍地缓缓收回手,还恋恋不舍地将目光停留了好一会儿。嗯,是真的。真的是玉儿,玉儿她真的是个女人,不,准确来讲,也就是个小小的女孩子,嗯,是真的呢。
几句话在慕容洛谨脑海里颠三倒四地过了一遍,他突然反应过来死死抓着东方玉的肩膀,脸色古怪至极:“玉儿,你不是男人,是个女孩子,嗯?”
那声小心翼翼地“嗯”听得东方玉心中微疼,想笑他发射弧太长了点又觉得他这样其实很正常,遂只是点了点头。肩膀上的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痛,估计要青紫一片了。
“东——方——玉,你是个女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慕容洛谨脸色骤变,声音愤怒中带着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狠狠抓着东方玉的肩膀似乎要捏碎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理亏在先,东方玉只能默默忍受,那人怒吼着化身咆哮帝,眼中各种情绪汹涌而出以至于眼神复杂到让她有点心惊,下意识很没出息地想逃开,可是悲催地发现她还没有完全从寒毒发作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现在根本跑不了……
她之前来没来得及从浴池里上去慕容洛谨就从天而降了,刚刚也只是被纱帐兜头罩下胡乱一裹而已,现在被人凶狠地抓着摇晃,粉红色纱帐很快零乱不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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