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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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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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挨得她如此之紧,他把她置在怀中,两张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泾陵公子紧紧盯着,紧紧盯着。忽然间,他觉得飘口好生堵闷,这殿中实在人太多了,弄得空气都不流通,令得他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他右手紧紧地握着酒樽边沿,不知不觉中,一声‘啪’的脆响传来,那青铜樽竟被他抓得扁扁的,酒水哗地一声溅了他一袖。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卫洛和义信君身上,没有半个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义信君把袍服披在卫洛的身上后,双手搂着她的细腰。他低着头,打量着卫洛的小脸。瞅着瞅着,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来。只见他头一低,竟在她的眉眼处印上一吻,清声笑道:“今番来新田,最欢喜的,莫过于得到了你!”

他的声音很大,这是宣告。

众人都可以听得见的宣告。

一殿之人,有的摇头,有点不置可否,更多的是在哧笑。

可是,不管是摇头的,不置可否的,还是哧笑的,都没有发现,他说到卫洛时,用的是‘你’字,而不是‘此妇’。

卫洛注意到了。

瞬时,她的眼睛中迅速地浮出一眶泪水。

她不想流泪,她一丁点也不想流泪。今天,在这个场合,她就算马上死了,也不可以流半滴泪。

于是,感觉到了义信君的宠溺,也感觉到他这怀抱有点熟悉和亲近的卫洛,当下头一埋,便把整张脸埋在了义信君的怀中。她轻轻蹭了蹭,把那如串珠一样止也止不住的泪水蹭在了他的胸口上。

义信君伸臂紧搂着她的细腰,感觉到她的亲昵,他哈哈一笑,把卫洛一搂,转身便向自己的榻几走。在他的身后,议论声中已变大了几分。

“此轻贱之妇也!刚离旧主,既无泣容,也不拜别,还直言说,成为陌路人。咄!此妇殊无情义!”

“然也,刚脱旧夫怀抱,便搂新人欢笑。真是无情无义的妇人!”

“以两城换一薄情之妇,义信君亏矣!”

“瞅他满脸欢容,喜悦不胜,竟似不知此妇无情。咄,毕竟一弄臣耳!”

“噫,幸公子泾陵舍去此妇。”

这些低语声,绝大多数都是骂的,指责的。

不过,这些话,卫洛自是浑不在意。不止是她,连义信君也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他美艳的脸上含着笑,桃花眼也不再向众人频频抛去。他只是专注地搂着怀中的卫洛,低着头嗅着她的发香。而卫洛则深埋在他怀中,还时不时把脸蹭一蹭,虽然看不到表情,却是动作娇嗔慵懒。

这一幕,很刺眼!

泾陵公子盯了几眼,便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低下头来……可是,饶是他低下了头,那些私语声也不绝于耳。明明应该是顺耳的话,可他就是越听越烦躁,越听越烦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一仰,把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饮了一半,流了一半。那一半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汩汩流下衣襟,当他放下酒樽时,整个人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淡淡的,懒懒的向榻上一倚,接过侍婢新递上来的酒樽朝众人一晃后,哈哈笑道:“不过一妇人耳!诸位何必太过在意?今日诸位为贺泾陵而聚,欢时易过,且饮此杯!”

他的朗笑声,引得众人把注意力从卫洛和义信君身上转开了。当下,众人一一举樽,与他共饮。

第146章 原来是故人

饮了一会酒后,一贤士站了起来。他冲着信义君皱眉说到:“此妇薄情,实碍人眼。请置后。”

他要义信君把卫洛放到暗处,别刺了他的眼。

义信君闻言脸一冷。

这时,卫洛在他怀中动了动。她悄悄地抬起头,将脸伏在他的颈间低低的说了两句。

片刻后,义信君眼皮微抬,盯着那贤士,声音朗朗地说道:“比如宝剑,主人珍之重之,自会遇敌时发清鸣!比如宝马,主人惜之爱之,自会遇敌时舍身救主!士为知己者死,妇亦应为知心人而钟情。公子泾陵视她如礼物,她自也视之如路人。此理天经地义,公何怒之有?”

义信君这番话说起来咄咄逼人,言辞精到,那贤士竟是一愣,半晌找不到反驳之词。

而且,他这一席话,声音朗朗,清楚之极,人人可以听到,一时之间,本来还在低声议论的众人也是一怔,停止了交谈。一个个皱眉寻思起来。

隐隐的,他们也感觉到不对。觉得丈夫对妇人薄情,实是天经地义,妇人却不能对丈夫薄情。可是,义信君以宝马和宝剑相比,又以士相比。这一番道理,竟是头头是道,众人虽想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说起来,此女容色倾城,纵比不上士,比之宝马宝剑还是可以的。照啊,宝马宝剑也是对有心人才誓死相报,为什么这倾城妇人不可以这样呢?

一片安静中,泾陵公子威严俊美,含着笑容的脸瞬时一僵。

他右手一紧,握着酒樽的手开始用力,用力,直到那手青筋暴露,酒樽不胜重力发出滋滋轻响。

半晌后,小胖子吴公子哈哈一笑,嘎嘎说道:“义信君好利舌也,所言甚是有理。”他说到这里,转眼瞅向公子泾陵,嘻嘻笑道:“对妇人忠情,公子泾陵不屑也。今以一姬换得两城,才是可欢喜之事。今年祭祀,公子可以不愧先祖了。公子以为然否?”

泾陵公子低着头,明亮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一抹阴影来。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地说道:“不过一妇人而已,诸君何必过于在意?”

他说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

他转过头,沉沉的双眸盯向义信君。这一盯之下,他的眉心便跳了两跳。他连忙眼睛一抬,使得自己看也不看义信君颈部以下。

四目相对,泾陵公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淡淡的说道:“昔日君在我府中之时,泾陵不知君有大才也。今日再见,实为君欢喜!”

他嘴里说着欢喜,可表情却丝毫没有欢喜。

而且,泾陵公子这番话,分明是揭短!

随着他这句话一出口,众人便频偏向义信君看去,三两成群地询问起义信君的出身来历来。泾陵公子这话一出,心中郁躁消去了少许。可是,紧接着他便暗恨起自己来:这样的话,怎是我堂堂公子泾陵会说的?想到这里,他迅速眉眼一敛,竟是不愿与义信君那双锐利的桃花眼相对。

卫洛也是一僵!

卫洛愕然抬头。

她的墨玉眼中依然浮肿,眼中泪水汪汪,此时,这双眼实是瞪大到了极限。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义信君,死死的盯着。半晌半晌,她才颤抖着,欢喜着,喃喃地问道:“你,你,你是素?”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表情很小心很小心。似是生怕自己声音一大,便惊吓了眼前的人,也似是害怕自己所听到的,竟是错觉。这时,众人的议论声,嗤笑声又大了两分。

义信君看向卫洛,朝她露齿一笑后,伸手把她的头按回自己胸口。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泾陵公子,清笑到:“谢公子看重!然,苍天造人,其意难测!伊尹何人也?当他身为奴隶之时,谁能想他也有成为再想之日?我于贫贱卑微时,才不能显,亦不能为公子所知,实属寻常也。”

义信君声音朗朗地说道这里,便低下头,看着呆若木鸡,欢喜得又要流泪的卫洛,嘴角一扬。

他冲她右眼一闭,再次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后,他把卫洛略略推开。卫洛怔仲地任他把自己放到一旁。

义信君从榻上一站而起,他头微侧,牵过卫洛的小手。

见她怔仲,他露齿一笑。

然后,他双臂环抱着卫洛。转过头来,义信君目光炯炯地看向一殿之人,声音晴朗的说道:”我是童男出身!“

这话一出,满室哗然。

义信君不理众人的哗然,径自声音朗朗地说道:”我卑贱之时,世人皆轻之薄之,侮之唾之!然,只有她!只有我怀中之妇,她两番三次相救于我,她对我说‘伊尹何人也?当他身为奴隶之时,谁能想他也有成为宰相之日?’至此,才有了今日的义信君!“

他的声音滔滔而来,在穹形大殿中传荡不已。

众人开始只是嗤笑,待听到这里,再看到他那一脸的肃然,看到他那华艳的美色,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渐渐的,那嗤笑声竟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义信君又是微微一笑,他伸手抚着怀中卫洛的黑发,冰玉相击的声音清脆响亮之极,“若无我怀中之妇,便无我义信君!救命之恩,再造之德,义信虽死难报!区区两城何足道哉?”

这一下,众人都安静下来。

这一下,众人看向他和卫洛的眼神中,都添了几分善意。

这一下,四周的议论声,已纷纷改变了内容。“好一个义信君!虽贫不改其志,虽贵不改其义!真贤臣也!”

“咄!倾其所有以报恩义,此君诚信人也!”

“我矩子有言,天下苍生,本无贫贱富贵之分。此义信君便是一例。他是童男出身又如何?不一样建功立业,博得天下丈夫的另眼相待!”

“噫,此妇能以伊尹说事,诚贤妇人也!”

“义信君,此君以义信为封号,果然名副其实!”

“不忘昔人恩义,这是信又是义,贫贱不改其志,富贵不改其信,这是忠。咄,忠义仁信,此君以占其三。虽为弄臣,实大丈夫也!”

滔滔不绝的议论声中,义信君慢慢地坐了起来。直到他重新把卫洛搂在怀中,才有人隐隐地感觉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让他怀中的妇人露出面容来。这义信君一得到这妇人,便珍之藏之,连她的容貌也不想让外人看到了。

他以两城换此妇,难道真是为了报答她的恩义,真的不图她的美色吗?

义信君紧紧的搂着卫洛,美艳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讥诮来。他瞟了一眼场中议论纷纷的众人,对上众人由不屑,轻视转为友善的目光,暗暗想到:安排一些人在人群中为我说一说话,造一造势,果然情况大不相同!

正在这时,他怀中的卫洛轻轻地挣了挣,低低的说道:“素,你是素?你真的是素?”

声音中,有着无尽欢喜,同时,也有着隐隐的羞愧。

不过二三年而已,她早把当日那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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