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咄咄逼人而来。
他的声音一落,义信君便向卫洛侧了侧,在众人得盯视中,他向卫洛安抚地一笑,低低地说道:“休惧,有些人欲以你为借口,逼我分权。”
卫洛闻言,朝他温柔的一笑。
虽然她笑得很轻松,可这个时候,卫洛的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真是小事,你又怎么会任由这些人逼了我来?
想到这里,她缓缓站了起来。
卫洛朝着齐侯和公子秩盈盈一福后,转头看向那开后质问的贤士笑了笑,有点轻鄙地说道:“妾在晋时,便闻齐虽有稷下宫,然为臣者多如朽木,果然!”
轰……
满殿皆惊!
从来没有人想得到,敢有妇人在这样的场合中,对一个质问她的贤士口出恶言!
那贤士一张脸涨得通红,被一个妇人如此侮辱,那种羞辱是难以言状的。
卫洛不等他愤怒而起,头一昂,声音一提,轻轻朗朗地说道:“楚何国也?擅自问鼎,自行封王,百数年来,人称蛮夷也!”
卫洛说道这里,墨玉眼冷冷地盯着那贤士,纵声说道:“当年始祖以盖世之功被武王赐封于齐!百数年来,齐姜之姓,何等尊贵!妾虽妇人,却万万想不到,以齐姜之高贵,与强晋之联和,会秦,宋诸国之马车,竟有臣民不敢在此时对楚人发出一攻!”她侃侃而谈,说到这里时突然一声清笑,下巴一昂,目光望向远方,颇为向往地说道:“此战败楚,楚便不可再称霸主!此战败楚,齐姜许能称霸诸国!妾真不知君之血还热否,竟惧楚夷至此地步,可笑,太可笑了!”她才说道一半,那贤士已是面红过耳,他伸手指着卫洛,口中连连喝道:“你,你,你一妇人,你……”这时刻,那贤士纵使坐在榻上,身子却摇晃不已,脸色更是紫涨中透着青色,仿佛下一秒便会吐血三升!
这一刻,众人同时沉默起来。公子秩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卫洛,盯向她的目光,有打量,有寻思,也有疑惑。
卫洛一番驳斥后,转向齐侯盈盈一福,脆声说道:“妇义愤填膺,言辞过激,请君侯休怒。”
在众目睽睽之下,卫洛本来以为,齐侯怎么着也会要她就此坐下。可是齐侯在怔了怔后,嘶哑无力地开了口,“齐称不称霸,惧不惧楚,乃丈夫之事,与妇无干。孤只想问妇一句:此战由你而起,妇真无罪乎?”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无力,缓慢。
可是他是齐侯!
本来殿中被卫洛说得颇为羞愧的众人,又昂起头盯向了卫洛。
卫洛感觉到,坐在她前面的义信君身躯一紧!有一股冰寒和杀气在他身上弥漫。
卫洛明白了。
一直对义信君珍之宠之信之的齐侯,突然之间倒向了公子秩那一边,因此才比得义信君把自己唤了来,才有了这一场会审。
当下,她温柔地低下头来,朝着义信君一笑。不过义信君背对着她,并不能感觉到她的温柔。
卫洛抬起头来,再次朝着齐侯盈盈一福,仰头,脆声问道:“君侯以为,若齐地无妾,楚便不攻齐么?君侯以为,楚王明知妾是义信君两城相换而来,却只带了百名处女,便欲向义信君索要于妾。楚王是真心想索了妾去么?当时,如妾没有假死,楚使向义信君,向君侯索妾,君侯便能同意么?堂堂齐姜,便连一妇人也守不住么?竟容得楚人想要就要,如入自家后苑,如唤自家奴婢么?”
沉默!
无比的沉默!
许久许久,卫洛那句‘堂堂齐姜,便连一妇人也守不住么?竟容得楚人想要就要,如入自家后苑,如唤自家奴婢么?’还在大殿中回荡,回荡!
而且,她最后一句‘如唤自家奴婢’这奴婢两字,分明指的就是齐国君臣!
这是一种嘲笑,一种赤裸裸地指责!一种质询,一种义正言辞的连番喝问!
所有人都无话所说!
一时之间,大臣们竟有一种感觉,自己堂堂一个丈夫,竟然不及一个妇人有血性!
沉默中,公子秩站了起来,他皱着眉,沉声喝道:“妇之言有理。堂堂齐姜岂能惧于楚夷?他要战,我便全力一战!”他喝到这里,大袖一扬,便向门外走去。
公子秩这么一走,众人也络绎站起,一一退出大殿。
当卫洛与义信君也退出大殿时,他抬起头,朝着坐在殿中的阴暗处,显得孤零零的齐侯望去。这一看,她便对上齐侯痴痴地盯着义信君的眼神。
当下,她迅速地低下头来。突然之间,她记起来了,这两个月中,义信君从来没有在王宫中留宿过!不管多晚,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回到府中,而且回府后,他不像以前那样,要先沐浴更衣了才来找她。
第186章 与宗师对阵
卫洛匆匆而来,匆匆而退,直到回到义信君府,也不过是傍晚时分,这时刻,太阳刚刚西沉。
义信君把她送回后,脚步没有停,继续驶着马车离开了。卫洛知道,今天的宴会是一个信号,不安中的义信君,这是去找亲近他的权贵大臣商议了。
卫洛缓步向后苑走去。刚走到寝房门口,她便脚步一转,走向了湖边。在她的身后,众剑客停下了脚步。他们是高贵的剑客,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妇人。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湖风一吹,遍身皆寒。可卫洛有了内力,倒也不惧这寒冷,她喜欢被呼啸的北风吹拂,那种寒冷,可令得她头脑清醒。
湖边的树木,都已枝叶凋零,那垂柳白杨,也是干秃秃的。,在她面前的湖水中,那叶舟排还在水中一晃一晃的。这舟没有系住,这般搁了浅后,不用担心飘走。
望着对面的湖山,卫洛低低的,低低地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刚出,她的身后,也传来了一声叹息,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卫洛大惊!
她浑身一僵,缓慢地转过头去。
一个黄发卷须,眼睛微褐,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瘦小老头站在离她不到十步处,正在朝着她上下打量。
一见这老头,卫洛便惊呼道:“稳公?!”
老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妇人一眼便认出自己来,不由一愣。
在他的迷惑中,卫洛快速地向后退出几步,靠近了舟排。
稳公不屑地看着她的动作,冷冷一笑,有点尖哨的声音传来,“妇人好眼力!在公子泾陵府呆了数十年的人,都不识我老人家,你却一眼可以认出!”
卫洛脚步继续向后面退去,口里却轻笑道:“妾平生无长处,唯记忆超群。”事实上,她之所以认得稳公,是因为她在公子泾陵府后山秘密练功时,经常觉得有强大至极的气息,在防着自己趁机逃跑。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她也会用自己内敛的,毫无声息的灵感,去感知这些宗师的存在!
卫洛的小动作,稳公依然注意了。他淡淡一瞟,没有理会。
卫洛继续向舟排靠近几步后,朝着稳公盈盈一福,清声问道:“许久不见故人,公安好?许久不见公子,公子安好?”
这是问侯。一个已被送离了的姬,对故主地问侯。
稳公盯着她还在后移的脚步,蒜头鼻子煽动了几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休得多言,随老夫回晋吧!”
“回晋?”
卫洛大惊,这一下,她连向后移动也停止了。她脸色一冷,问道:“为何?可是公子泾陵之意?”
稳公皱眉道:“妇人太也多言!叫你回就回吧!”
最后六个字一说出,他便伸出手来。
他说得很慢,动作也很慢。
可是随着他的手伸出,卫洛只觉得,四周的气流也罢,呼啸的寒风也罢,在这一刻都消失了,不见了。
她的四周,只有沉凝得宛如是实质的空气!只有让人根本无法动弹的凝滞!
说时迟那时快,稳公手一伸,手臂暴长,几乎是一瞬眼,便抓向卫洛的左手臂!
他的表情是漫不经心,他的动作也是漫不经心。就在他以为卫洛成了陷入蛛网中的苍蝇,根本动弹不得时。卫洛动了,在他的手臂伸到只有半米远时,突然动了!
嗖地一声,卫洛身形如箭一弹向后弹出一米。同时,她右手一伸,啪地一声轻响,木剑在手!
稳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妇人竟能避得开他的一抓!
他惊咦一声,瞳孔瞬时一缩,低喝道:“好个妇人!竟有如此身手!”低喝声中,他右脚向前一跨,虚踩一步。
那一步,明明踩出只有一米远,可是落地时,却足跨出了三米!
这一下,他与卫洛之间,又只隔了五步不到了。
在他的脚步跨出的同时,卫洛直觉得,四周的空气完全凝滞了,这是一种空气变得十分稠厚的感觉,卫洛只觉得自己仿佛陷身在流沙当中,竟是无处可以借力,连胸口也被堵得呼吸不过来。
稳公冷笑中,同样的右手再次伸出,再次抓向卫洛的左臂。
这一下,他的手指刚刚伸出,便是五指如勾状,与刚才已是完全不同。就在他的五指伸出,眼看就要扣上卫洛手手臂时,卫洛手中木剑嗖地一伸,竟是如蛇一样,极其古怪而迅速地钉向稳公右手的腕脉处!
再一次,稳公发出了一声惊咦声。
他这下已用了二分实力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幼的妇人,竟然在自己的功力笼罩中,还是发出了攻击!
而且,这攻击竟是如此凌厉!
稳公的再次惊咦中,卫洛又向后退出了两步。
她碰到了舟排的边沿了!
卫洛大喜,当下,她竟是暴发了一声厉喝,这厉喝声一出,直是排山倒海,轰隆隆地震荡而出。随着这一声暴喝,一股内力直是如巨浪海啸般,直向稳公扑头扑脑地袭来。
稳公第三次发出惊姨,他那抓向卫洛手臂的五指,闻声收回。在卫洛的急退中,他哈哈一笑,尖哨地说道:“多少年了,可不曾有少年人敢在老夫面前呼啸!好你个妇人!”
他的声音一落,卫洛已纵身急退,跳上了舟排。
就在稳公的大笑声中,卫洛潜运内力,舟排顿时如箭一般,嗖地一声,直向湖水中央蹿出。
卫洛这一手,依然令得稳公吃了一惊。
他哈哈一笑,笑声中,他右臂再次暴涨,身形一晃,便已整个人都逼向了卫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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