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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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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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两人,也不想着上街了,一直这般相拥着,相贴着。

直过了许久,直到日已中午,明晃晃的阳光洒满大地。卫洛才动了动,低低说道:“泾陵。”“唤我夫主。”

“夫主。”

“然。”

“街中游否。”

“还痛否?”

“药甚佳,已无恙。”

“善。”

泾陵应过后,双手一撑,便在榻下站好。卫洛也跟着起身。

泾陵喝道:“来人!”

“诺。”

“束发。”

“诺。”

在四个宫女的侍侯下,两人的头发一下子便弄好了。

既然要出宫,两人便各着一件深衣。卫洛拿过一些易容物事,在自己和泾陵的脸上稍稍涂一下。

他们只是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改扮得很粗糙。

不一会,两人便如新田城中处处可见的士人一般,穿着普通的深衣,相貌只是清秀地走出院门。

两人也没有坐车,便这般手牵着手,依偎着向外面走去。

泾陵和卫洛所到之处,众武士都瞪大了眼。

两人自君侯殿中出,虽然面容改变了,身份自是不容置疑。

在众武士的错愕中,泾陵目光冷冷一扫。

众武士同时低头。

晋宫中,不时有大臣出进。走着走着,便可以听到两个大臣激烈的辩驳声。

两人来到宫门处时,两百步外的树林中,稳公和另一个原公子府的食客走了出来。那食客见稳公错愕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泾陵和卫洛,不由也抬头看去。

他看的是背影。

只一眼,他便认出来了,“是君上和夫人,公何故惊疑?”

稳公呼地一声,吹起自个儿的黄胡须,摇头道:“这儿女之苦之乐,非我能明了。”他连连摇头,眼神中尽是迷惑不解。是啊,昨天晚上,君上还被妇人气成那样,现在那身影相依相偎,浑然两匹夫匹妇,竟是亲密无间。

新田城中,因为诸国使者的到来,还有泾陵接任国君后潜力无限。所以诸国商人纷纷赶至,新田街上的店铺里,摆满了奇地的盐和锦,楚国的稻米,吴地的蒲草,秦地的丹砂。

整个新田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除了商人明显增多外,各国贤士也明显增多,他们听到了泾陵准备量才而用的消息后,纷纷自各自国家赶来的。

这时的人,没有什么强烈的乡土观念。不仅人是如此,就连国家也是如此,如晋,吴,越这些国家,连国都也频频更换。

相比于其他国家,晋人是刻板的。因此,新田的街道上,比郢和中山都要安静。一队队查检的武士,手持长戈,身着竹甲,时不时地出入在各条街道上。在他们的前面,有几个武士专门敲打着鼓。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这个时代的人相信公正,相信一切的是非,应该置于阳光下,一切的罪恶,应该事先警告,应该让犯罪的人知道那样做的后果。

当然,因为生产力低下,也因为法律语言都没有统一过。这种查检,主要是在各国的国都出现。大多数普通城池中,依然奉行着武士杀庶民无罪,强力都胜。

而且这时的新田,是因为泾陵刚刚继位国君,诸国人士纷纷赶至的当口,这种查检治安,更是比往常严格得多。

卫洛和泾陵,俨然是两个最普通的世间儿女。

他们手牵着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穿行在流水般的人潮中。

第311章 私访

两人走着走着,远远地看到一众少女围在一处屋舍前。他们堵得严严实实的,正交头接耳着。

卫洛有点好奇,她牵着泾陵的手也凑上前去。

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众姝列队,一一近前。”

“然。”

“可。”

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卫洛终于看清了,原来那妇人站在石台前,用鸡毛在陶盅中沾一点丹砂,在每个少女的额头上,绘起图案来。

那图案,绘成山川起伏的形状,却是祈福的。

卫洛望着这些身着普通麻衣,脸长得挺干净的少女们,好奇地问道:“此是为何?”

泾陵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倒是这时,那妇人一边用鸡毛沾着红红的丹砂,在一个面目最为清秀的少女的额头上绘着画,一边笑道:“姝容色尚华,许能得君侯一顾。”

那妇人的声音一落,那少女已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卫洛诧异了。

她转过头,错愕地看向泾陵,迟疑着,低低地问道:“你,要重收宫女?”

泾陵摇了摇头,他淡淡地说道:“君侯新立,大充宫女,此是惯例。”

他是说,眼前的这些人,是知道他刚刚继位,正在期待着他大充宫女的少女。因为期待,所以她们才会祈福。而她们之所以祈福,是因为没有把握。她们没有把握就是,传说中对夫人甚为宠爱的新晋侯,会不会大充宫女,也不知道一旦扩充,自己会不会被相上。

围在那妇人面前的少女们,都是身世普通的,也许这一次,是她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所以,她们要祈求。

卫洛抿嘴唇,低下头去,久久没有说话。

泾陵也没有说话。

他握着卫洛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把那些期待又不安的少女们丢在身后。

许久许久,卫洛低低的叹息一声,她喃喃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拥有你。醒时枕边是你,饮时同几是你,醉时,你的怀中有我。如此而已,只是如此而已。泾陵,这世间事、怎地如此之难?”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弱弱的,幽幽的,飘到空中便消失无踪。

泾陵也不回头,只是牵着她向前走去

当卫洛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时,他声音淡淡地说道:“我已下令,宫中侍女已满,无需再充。”

他这是解释。

卫洛迅速地抬起头来。

她看了他一眼,把脸一别,嘴角绽放出一朵笑容来。

她五指轻轻反握。

感觉到她的小动作,泾陵把她的小手包得更紧了。

两人这般走着走着,已走到了第二重城廊外。住在这里的百姓,是一些没落的贵族,或者是普通的士人和劈人(奴隶转成的自由人)。以及一些情况不错的庶民。

在城廊的中心,三条土路相交的路口中央,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上,用刀刻着数百个字。这些字,是法典。以前的晋侯,把法典刻在上面,让所有的百姓都可以看得到。

泥坑处处的街道上,时常可以看到孩子们嬉笑打闹。一辆辆马车横冲而来时,他们又急急的大叫着避开。

这里的房屋,都是一些普通的石屋,石屋后面,还有不少是茅草屋。低矮的房屋中,一阵阵欢笑声不时传来。伴随着欢笑声的,还有一缕缕炊烟。

泾陵站住了,他聆听着那些笑声,道:“百姓尚安。”

卫洛点了点头。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的叫声:“弃,就食了。”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冲了过去,欢喜地大叫道:“就食啦!就食啦!”

他飞快地冲到那妇人的面前,牵着妇人的衣裙,蹦跳着向一栋茅草屋走去。

泾陵看到这里,突然说道:“渴否?”

也不等卫洛回答,他牵着卫洛的手,跟在那妇人小儿的身后,来到他们的茅屋前。

这茅屋,高度只有二米左右,约有四间,与卫洛刚来贵地时见到的一样,草屋每隔个二米,扎桩一样向土里插着一根树干。没有刮去青皮的树干之间,又树着几根竹竿,而竹竿之间便紧紧地塞着茅草,茅草外面还涂有烂泥。

泾陵两人一走近,那妇人便紧张了。她转过头看向两人,这时,从茅草屋中走出了一个三十来岁,脸黑而瘦的汉子来。这汉子戴着冠,显然是个士人。

泾陵一见,怔住了。

他朝着那士人双手一叉,行了一礼后朗声说道:“唐突了。见君子之室,炊烟缕缕,言笑晏晏,不意而近。”

他说,我看到你们的房中,炊烟缕缕,笑声阵阵,不知不觉就靠近了。

那士人闻言哈哈一笑。

以泾陵和卫洛的气度,任何人都是一见便明白他们身份不俗。所以那士人的态度极为慎重。他朝着泾陵叉了叉手,道:“阡陌交通,人人可至。君子客气了。何不入室一谈?”

阡陌交通,人人可至的意思是说,田间小道,官道大路都是相通的,凡是路相通的地方,人与人之间便是可以交往的,可以亲密的。

泾陵得到他的邀请,不由一笑,叉手道:“幸甚。”

他牵着卫洛的手,跟在那士人身后来到茅草屋中。

茅草屋中,摆着三张几,每张几上,都放着一碗煮熟的大豆,这是饭,饭的前面,摆着一碟野菜。野菜腌腌的,上面没有什么油。

看来,这家人的情况不怎么样。

此时,哪小儿和那妇人,正各自跪坐在一张几后。他们看到泾陵两人进来,同时站住,叉手肃立,低头不语。

这是礼貌,有贵客前来,弃食,肃立,不语,以示尊敬。

泾陵摆了摆手,道:“可食。”

“诺。”

母子两人同时坐下,用起餐来。从头到尾,包括那士人在内,都没有发现,泾陵命令他们可以用餐时,语气是那么自然,而他们的应承,也是那么的自然。

毕竟见识有限啊。卫洛暗暗忖道:要是被有见识的人看到,光是泾陵的这一句“可食”,便会引起怀疑。

那士人带着卫洛和泾陵,来到了另一间茅草屋中,这房屋中,摆着几个石台,石台上有一些厚厚的竹筒。

屋中摆了竹简,说明这屋的主人识字。识字,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本事了。也正因为识字,所以他可以成为士人。

屋中间,摆着几个榻几,那士人连忙伸手拖过那些陈旧的,补丁处的榻,和角边磨的毛毛的木几。朝着泾陵再次行礼道:“君子请上座。”

“然。”

泾陵没有客气,他干脆坐到最中间的主座上坐下。卫洛拖过一个榻几来到他身后也坐下。

那士人坐下后,举起双手向泾陵道:“茅舍无酒无食,君子勿怪。”

“君多礼了。”

泾陵微笑道:“闻君语音中有齐腔,可是齐地之人?”

“然也。”

那士人向泾陵双手一叉,叹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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