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手臂上,脸上说不出的担心。
然后他的眼睛看到了站在若谦身后的芷洁,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依旧美丽,
依旧优雅,对于这个妹妹,他始终有着最深的歉意,幸好芷洁和严若谦现在也算
是苦尽甘来。
止轩隔着玻璃窗看着全身插满了管子的韩衍默,面无血色,实在是很难想象
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男人是他往日意气分发的好友。
“贺伯,医生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韩先生还没有渡过危险期。”SALLY 看着风尘仆仆的兄长,轻声向
他解释道。
“真是很难想象。”严若谦叹气道,“两个月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居
然成这样了。”
“他什么时候会醒?”止轩问道。
“不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会醒的话,那么就脱离危险期了。”贺伯摇摇头。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太过担心。”芷洁安慰着若谦和止轩。
“姐姐说的是,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SALLY 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我
来照顾他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商先生,严先生,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和SALLY 留下来照顾少爷。”贺
伯拿出手绢擦了擦雾气迷蒙的老花眼镜,对严若谦他们说道。
“也好,止轩。我们先回去帮他把消息封锁下来,龙头老大出事了,先回去
把公司稳住。”严若谦冷静的交代。
“好的。”止轩也不含糊,立刻点头同意。
一行人带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希望韩衍默能够撑过这一关啊。
第八章
闹钟滴答滴答的一秒一秒的移动着,SALLY 担忧的看着床上的韩衍默,已经
到了凌晨两点了,还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韩衍默,你千万要醒过来啊。”SALLY 喃喃道,“你要知道,你不只为了
你自己一个人活着,你走了夜枫怎么办?要记住你还要照顾夜枫啊!”
夜枫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敲进了床上这个重伤的病人的脑中。
夜枫,对,我还要去把夜枫追回来。
我还要告诉她,我爱她,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夜枫,夜枫,别走,你别走。
好痛!身体仿佛被一百辆卡车轮番碾过一般。提不起一点力气。声音呢?他
怎么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夜……枫……”发出喉咙的竟然是嘶哑的如破铜锣似
的声音。“夜……枫……枫……你……在哪里?别……”
“韩衍默,韩衍默醒了,他醒了,他醒了。”床上的人眼皮微微的翻动,龟
裂的嘴唇困难的张合着,SALLY 兴奋的蹦了起来,拉这贺伯的手猛烈的摇晃着,
“贺伯,贺伯他醒了醒了!”SALLY 急忙按下床头的急救铃,叫医生过来。
“少爷,少爷真的醒了?”贺伯的用力擦着老眼,生怕看错了,“芷苑小姐,
芷苑小姐,少爷真的醒了,我立刻去打电话通知严先生和商先生。”贺伯激动的
无以复加。老泪纵横。
*****
“别拦我!”病房中传出了困兽般的怒吼。
“韩衍默,你现在能走到哪里去?”严若谦毫不留情的跟他对吼,“你看看
你这副鬼样子,动都不能动,还能到哪里去?”
韩衍默虽然逃过一死,但是伤不轻,脑震荡,足足断了六根肋骨,整个人被
包扎的像个木乃伊。
“我一定要去找她。”他强忍住身体锥心刺骨的疼痛,试图想要翻下床
“我拜托你脑袋清醒点好吗?”止轩连忙把挣扎着起身的韩衍默压回到床上,
也加入了游说的队伍,“她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个国家,你找?到哪里找她?阿
拉伯?还是南斯拉夫啊!她现在根本是在躲你,你找的到吗?”他的眉头皱的可
以夹死苍蝇,指出了一个韩衍默不敢面对的血淋淋的事实。
“哦。”他大力的挣扎扯痛了伤口。痛的又躺回了床上。五官皱的都变形了。
“韩衍默。”SALLY 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团混乱的情景。“你冷
静点,夜枫已经走了,谁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所以我才要去找她!她去的地方那么危险,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震的整个病房都在颤抖。
三个人都被他的话震住了,若谦和止轩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韩衍默,
他话里隐藏的深沉的痛苦骇住了所有的人。
“你找不到她的。”SALLY 无奈的叹气,“你何不给她和自己多一点的时间
呢?夜枫说过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难道你不愿意相信她吗?”
“我不知道。”韩衍默无力的念道。“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她能回来。她能
够回来就好。”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相信我,夜枫也不希望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的语调仍旧是痛苦的。
“给她点时间吧,外面的世界对她会有帮助的。她不是说过了吗?如果她回
来,那么就一定是一个全新的唐夜枫,她要出去是彻底的忘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悲伤的事情,难道你不希望见到这样一个她吗?难道你宁愿留下一个不完整的她
在身边吗?不要太自私,她应该为自己的事情打算打算了,她也有自己的抱负和
理想,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就放纵她一回吧。”
SALLY 的话如醍醐灌顶。但是他不甘心啊。
难道惟有放弃,才能得到真正的圆满吗?
医生强行给他注射的镇定剂在体内渐渐发生了效果。
好累啊……昏昏沉沉的,仿佛飘荡在云间一般。
三十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
采访很辛苦,一行人经过了三天的长途跋涉之后,车队终于来到了南斯拉夫
的首都贝尔格莱德。
中国大使馆早就被美军的炮火轰的不成样子,一幢四层的楼房也已经分辨不
出哪里是哪里了。满目创痍。
贝尔格莱德整个城市都成了一片废墟,和先前报纸、电视上见到的和乐融融
的景象截然相反。到处都是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们。
这就是战争了。除了带来流离失所的人们,伤心欲绝的母亲,饥饿难耐的小
孩,贫穷破败的家园,还能带来什么?
汽车压着满地的碎玻璃跟着使馆派出的车子缓缓前行。使馆已经搬迁到城市
南部的一个小街区。比起原先工作的地方,这里真是小的可怜,工作人员大多已
经回国。剩下了了大约十个人驻守此地。
采访队伍估计在这里停留四天,拍摄贝尔格莱德市区被轰炸的地带,然后采
访一些留在当地的人民,以及其它国家的一些使馆工作人员,然后传回国内,工
作就算完成了。
虽然南斯拉夫全国处于备战状态,却也没见到什么大的骚乱。
一切都很平静。
“我还以为打仗是什么样子呢?”陈丽明是烟不离口,对着夜枫说道,“和
平常差不了多少,真是的,害我兴奋个半死。”
七个人被分成三个房间,暂时借住在临时使馆的二楼。夜枫和陈丽明分到了
一间屋子。
“等真的打起来,你不要吓的乱跳就好。”夜枫打开行李箱,拿出睡衣,准
备睡觉了。
“唉。”陈丽明的无愿无故的叹气,不停的摆弄着手上的照相机。
“怎么了啊。”夜枫从小小的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呆坐在床沿,傻傻的
看着照相机,虽然她不是很喜欢陈丽明的唠叨的个性,但是同行的只有两个女性,
也不免问上了几句,“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想家啊。”
陈丽明有点悲哀的摇头:“孑然一身的人哪里会有家啊。”
这样?夜枫簇眉,这个平时总是疯疯癫癫的人竟然也会发出如此的感叹。
“说这种话不像你哦。”
“呵呵,那什么话才像我?”陈丽明干咳了两声,似乎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
些尴尬。
“不知道。”夜枫笑道,拿过浴巾擦拭着头上的水滴:“我看人的功力不深,
猜不出来。”
陈丽明的脸被烟雾包围着,表情显得很高深莫测。“太谦虚了吧。”
“我只说实话。”她拿吹风机吹着头发,“你说过的,会到这种地方来的人
多少有点特殊。你呢?又是为什么而来?”
“我?”她夸张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纯粹是来赚钱的,战地工作的薪水高
的不可思议。”
“呵呵,也许吧。”夜枫也不纠根到底的问,“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明天早上还有工作呢。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的。”
陈丽明只是“哦”了一声,坐在那边,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雕塑。
*****
躺在病床上,他想了很多。
该怎么办?
其实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可能去找她。难道真的
放掉她?他真的做不到,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
茫茫人海,又要到哪里去找呢?
难道真的等她自己将一切的包袱都放下自己回来么?
他不敢想,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
时光对于韩衍默和唐夜枫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更重要的意义。又似乎只是为
了一个字。“等”。
韩衍默看着手中唯一的一张夜枫的照片,心中涌起的是伤痛却是无法用言语
来形容的。他从来没有不相信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爱”,他总是认为这是文人
笔下杜撰的,纯粹是用来赚人眼泪的一种廉价的东西。
但是它却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的轰轰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