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后悔,这些年也试图补偿,他本以为即便商拾再气,那也是他的儿子,自那件事后,他虽然有一阵的犹豫,可后来是真的将商拾当做了亲儿子,现在商拾亲爹来了,商清和这才开始恐慌,他担心商拾真的认了端木凛,弃他而去。
商清和这才提及云连,毕竟商拾喜欢云连,也可能会感激一下帮他娶了媳妇的自己。
嗤笑一声,端木凛讽刺道“朕倒是奇怪了,朕在这西京都能听到拾儿的恶名,朕似乎还听说这婚事是封齐昊赐的,而且你们百姓似乎都不看好他们,朕也未曾听闻商将军有任何一句为拾儿平反的话。”
端木凛毫不留情地戳破商清和跟商拾之间虚幻的父子之情。
商清和脸色难看,他望向商拾,眼中是内疚,还有些许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担心。
商拾冷眼看着两个加起来快有一百岁的人相互吵的面红耳赤,关键是,其中一个还是一国之主,另一个乃一国将军。
突然,商拾嘲弄地笑出了声:“我何德何能让两位这么看得上眼,敢问二位,我有何优点让两位抓住不放?不如你们告诉我?我好改。”
端木凛跟商清和闻言,均闭上了嘴,端木凛一脸不悦,商清和似有千言万语。
见两人终于没了动静,商拾这才往四周搜寻一番,带着云连走向靠门口,一处还算安静的角落。
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诸位大臣悄悄转开了脸。
端木凛脸色越发难看,他冷哼一声,抬手,说道:“还请商将军上座。”
“陛下先请。”
两人再次恢复成一国之主及一国将军的金贵,各自往属于自己的位置走去。
殿内一片安静。
端木凛举杯,扬起一抹笑,眼神掠过四周,最后停在商拾身上,他洪亮威严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笑:“诸位爱卿,想必你们也略有所知,朕找到了朕失散了二十年的儿子。”
商拾低低切了一声。
失散二十年?
这端木凛谎话说的倒是圆。端木凛可是在他五六岁就找到了自己,果真是老谋深算。
上首,端木凛还在继续。
“朕真的很高兴,这孩子深的朕喜爱,在这里,朕还得感谢一个人,那便是商将军,是商将军一家照顾了朕的皇子这么多年,才让朕得以再见自己的孩子,朕再次深表感谢,商将军,还请干了这杯,算是朕对商将军的敬意。”
这话将商清和捧得高。
商清和闻言却顿感不妙。
若他喝了这杯酒,那就是承认了商拾不是自己的儿子,也间接将商拾送了出去。
他来西京不是送儿子的,而是接回儿子,商清和自然不愿。
可如若当着西京满朝文武的面,他拒绝了这杯酒,那就是不将西京放在眼里,他孤身一人在这里,若是惹恼了端木凛,很可能被扣在这里。
是商拾重要,还是他自己重要?
这是端木凛给他出的难题,也是端木凛想让商拾看清楚的事实。
商清和能想明白,商拾自然也很快明了,商拾勾唇,瞟了一眼商清和,随即垂下头,掩下眼底的嘲讽。
正文、55 解决跟商将军的关系
“陛下过奖,我娶了拾儿的娘亲,她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陛下不该谢我,要谢,我们都该谢沫儿,是她给了我们商拾。”商清和来了一个四两拨千斤,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已经死去多年的商拾亲娘。
端木凛笑脸淡了下来,他放下酒杯,力气没有刻意放轻,酒杯与桌子摩擦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咔嚓’声响,让本就安静的室内越发的静谧。
目光审视地盯着商清和,上位者的威压朝商清和汹涌而来,若是定力稍微差些的,定要跪地求饶,然,商清和仍旧老神在在地坐着,手中端着酒杯,笑容却不变。
就在众人以为端木凛会发怒时,他却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愧是东炎战神,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
“陛下过奖。”商清和处变不惊。
在端木凛跟商清和你来我往间,吃着东西的云连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她低声问商拾:“你——可知你的娘亲?”
因为不晓得商拾对待他娘亲的感情,云连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抓住云连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手,商拾知道她的担心,他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生我时血崩而死,对于她,我没感情。”
他不会矫情的说想念生母之类的,毕竟出生就没见过,这么多年商拾过的艰难,为麻痹商清和跟王冬雅,他装作残暴无能,种种苦难造就了他凉薄的性子,便是有血缘关系又怎样?即便她再疼爱自己又怎样,死都死了,他不会多花时间跟精力来怀念。
这样云连也放心的接着说道:“在被抓来之前,我曾在云烟呆过的小镇上听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很奇怪,讲的是一个女子跟三个男子之间的恩怨。”
正说话的云连语气一顿,他明显感觉到商拾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道。
云连眼神示意商拾要不要紧,商拾苦笑一声:“嗯,我便是他们不负责之后产生的拖累。”
“商拾,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云连反手抓住商拾,她不悦地转头,很认真地说道:“自你出生你便是独立个体,他们除了血缘之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你身旁的一草一木都不如,你不必妄自菲薄。”
“小连,你这是在安慰我?”商拾心情明显很好,他快速在云连嘴角亲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你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调,若是你能再亲我一下,我会更感动的。”
他任何时候都不忘了勾引一番云连。
既然能开玩笑,那便说明商拾无碍,云连很不客气地抽回手,接着用饭。
“小连,你不心疼我。”商拾演上瘾了,他苦着脸哭诉道。
放下碗筷,云连似笑非笑地说道:“若你今日能让端木凛及商清和没了面子,要我怎么亲你都行。”
这两人太过自以为是,在他们的意识里,商拾便是那个筹码,说难听些,这两人谁也不缺儿子,多了一个少一个根本无碍,两人之所以这般卯足了劲儿你来我往,不过是互不认输罢了。
这是现在的较量,同时也是二十年前未决出胜负的积累。
他们凭什么以为商拾就任由两人处理?
“好,一言为定。”商拾可不管他在商清和跟端木凛心里的位置,因为没有期望,他也不会伤心难过,商拾在意的是云连的筹码。
想着要将某人翻过来再翻过去的亲,商拾一阵摩拳擦掌,眼带不善地看着端木凛跟商清和两人。
这两人感觉到商拾的视线,均转过头来,对商拾也毫不吝啬地露出一抹慈爱的笑。
本以为商拾还会跟之前一般,不将两人的示好放在眼中,岂料,出乎两人的预料,众目睽睽下,商拾站了出来,嘴上还带着暖暖的笑。
端木凛跟商清和眼中均盛满喜意,在他们看来,商拾选他们的可能性都要比对方大。
端木凛用让商拾很不自在的温柔语气问:“拾儿,你要说什么?”
环顾四周,商拾勾唇,说道:“能得到两位的亲睐,我商拾何德何能,也倍感荣幸。”
大家暗想,果然如此。
将众人了然的目光尽收眼底,商拾继续道:“商将军养了我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大约算了算,平常的吃穿用度,加上我时不时闯祸需要赔付,再加上有才有禄两人平日的工钱,十万两黄金。”
“商将军,你说可够?”商拾目光最终看向商清和,他笑容无懈可击。
商清和心头一震,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涩在心头流淌,伴随着这股酸涩的还有另一股冲天怒火,他手中杯子用力,咔嚓一声,杯子碎裂,酒水洒了他一身,商清和像是没有意识到,他大声咆哮:“商拾,除了那件事,我商清和自认这么些年待你不薄,你觉得拿钱就能买到我们父子间的感情吗?”
“商将军还请慎言,拾儿他是朕的儿子。”跟你可没父子感情,端木凛怎会允许商清和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会儿正是他在商拾面前表现的时候,端木凛继续说道:“况且,据我所知,你待拾儿跟待另外两个儿子可是大大的不同,你大儿子深的东炎帝的赏识,二儿子此刻正在军营锻炼,即便再无能,将来也能坐上个好位置,而拾儿呢?他这么大你可让他做过一件让东炎百姓另眼相待的事?”
“哼,若朕猜得不错,若不是拾儿这么些年装成一副纨绔无能之辈,想来,你的夫人也容不下他吧?”对于商拾的处境,在他确定要商拾继承皇位开始,已经让人查探过,自小到大的所有事,端木凛都了如指掌。
这些话句句都像是打在商清和脸上,若说他刚才还被怒火烧红了脸,那此刻商清和已经苍白的无地自容。
嘴里不说,他心中却无法否认。
这些年他任由商拾为非作歹,一方面是对两人无父子血缘的忽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想养废了商拾,他本想着即便商拾最后一无所成,他只要保证商拾这辈子衣食无忧便成。
商清和目光游移,始终不敢望向商拾,他无法面对商拾失望的眼神,不过他又知道,事已至此,现在不是他退缩的时候,商清和只能强撑着迎上商拾的了然的目光,硬着头皮问:“拾儿,你这些年一直在怪我,就是因为这个?你,你是何事察觉的?”
“六岁。”商拾给出了答案。
无人能想象的出一个六岁的孩子知道这个晴天霹雳的事实时,心中的恐惧,商清和脸色更是惨青,他再忍不住,噗的一口,鲜血洒满眼前的桌子。
“商将军这是怎么了?来人,选御医。”心中即便再喜,端木凛仍旧一副担忧的表情。
商清和摇头,随意擦掉嘴角的血红,说道:“多谢皇上,本将军无碍。”
商清和目光始终落在商拾身上,当他注意到商拾在他吐血瞬间身体突然紧绷时,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罢了,只要商拾对自己还有哪怕一点感情,他愿意成全他。
“拾儿,这些年是为父做错了,为父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偶尔回去看我一眼。”仿佛一时间老了很多,商清和颓然说道。
商拾脚步微微一顿,始终未抬脚。